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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血染的羔羊
1

在克劳德失踪的这段时间里,没人知道他都经历了些什么。



当他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是在偏僻的疗养院中。少年的衣衫干净整洁,依旧佩戴着作为教廷猎人标志的十字架项链,却拒绝与任何人交谈,甚至连目光接触也会被回避,每天晚上必须靠安眠药才能入睡。



传言都说,他是在杀死萨菲罗斯后逃离的,但有人透过微微敞[鬱]开的衣领,发现了印在克劳德锁骨处的赤色吻[鬱]痕。于是,流言渐渐染上暧[鬱]昧的色彩。



这位年轻的吸血鬼猎人,到底是怎么从幽深的古堡里离开的呢?是献上了自己的灵魂乃至于肉[鬱]体,才得以苟延残喘的吗?



风言风语传回了克劳德的耳朵。于是,在某个夜晚,年轻的猎人凝视着镜中的自己,擦亮了火折子,将那些红痕一点一点地灼伤,用最决绝的方式,把它们全部抹去。





2

疗养院的生活依旧在继续。



直到一个深夜,在医师为克劳德做完检查,关灯离开后,从半掩着的窗外,飘来了路若有若无的蔷薇花香。



躺在床上的克劳德僵住了,香味在黑暗之中被无限放大,宛如一柄染有芬芳的利剑,轻易地剖开了他心中至深的恐惧。



那位古堡的主人,最喜欢这种带有利刺的血色花朵。它们攀附在古堡的每一座窗台,每当克劳德被蒙住双眼,压在窗台上时,周围尽是这种令人窒息的馥郁。



而蒙住眼睛的绸缎被解开后,视野里最先所见的,依旧是赤色的蔷薇花,浓郁得要滴出血来。克劳德失神地盯着花蕊,麻木地想,它全部都看见了。



囚禁着他的人,喜欢一切赤红色的东西,譬如蔷薇,红酒,还有克劳德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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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克劳德的噩梦。就算离开了古堡,他也常常在睡梦中被迫回忆起那里的一切。梦里是永恒的暗夜,他追着黑猫,踏入迷乱的蔷薇花丛,藤蔓下藏着森森白骨。他对花园中央盛放的蔷薇伸出手,却倏然发现黑猫就在不远处,睁开了一双深绿的竖瞳。



他想逃离,可到处都是蔷薇的花香,将他困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里。



没有出路。





3

而这一天夜里,这种令人战栗的花香又回来了。



身体几乎不受控制的有了反应。仿佛是为了迎合往日与馨香一同到来的男人,湿润与欲望一同漫延开,似是一种渴求。



肉体与理智的分裂让克劳德萌生出一丝绝望,他挣扎着爬起身,想要关上那扇窗户。



然而,另一只手自窗外而来,握住了他的手腕。手指修长,却有着苍白的皮肤。



因为服用了安眠药,克劳德四肢乏力,他挣脱不开,硬生生地被拉出了窗台。



银发镀着月光,蔷薇芬芳正浓。熟悉的吸血鬼展露微笑,宛如恋人般凝视着他:“好久不见。”





4

克劳德被按倒在白蔷薇丛中。这里是疗养院废弃的后院,本不该有大片的蔷薇。



蔷薇花藤满是利刺,轻易地就刺破了克劳德的皮肤。萨菲罗斯单手撑在克劳德耳侧,动作轻柔地拉下自己的衣领。



在心脏偏下的位置,赫然是一处刀伤,刚愈合不久,是银匕首造成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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渗出血珠滴落在花瓣上,白蔷薇渐渐洇开嫣红,仿佛深冬的积雪在血潭里融化。



萨菲罗斯俯视着满身伤痕的少年猎人,像是在欣赏一件极致的艺术品。



“现在,你还能怎样,把它们全部抹去呢?”





5

“我会将它们用刀剐去。”克劳德用喑哑的声音回答,“全部。”





6

在传说里,最后一位吸血鬼公爵的陨落,归功于一位名叫克劳德的少年猎人。



在刺伤公爵,从古堡中逃离后,少年猎人拒绝了教会的保护,反而提出了别的请求。



在他的要求下,教会将一座废弃的教堂改造为疗养院,并派出了十几位猎人,让他们换上医师的服装。



终于,在一天夜里,克劳德等来了那位公爵,并在疗养院的后院中拥抱住了他。



蔷薇花藤盘绕在克劳德的身上,鲜血淋漓的少年紧抱着银发血族,原本作为装饰的银质十字项链,不知何时被磨得锋利,扎入了萨菲罗斯的胸口。



按照克劳德的要求,猎人们在疗养院的花园里放了一把火,漫天火光将天际映得亮如白昼。他们沉默地注视着大火,为那位勇敢而决绝的少年猎人祈祷。



祈祷他的灵魂可以升入天堂。



当火将一切燃尽后,人们在后花园中寻找英雄的尸体。可是,那里并没有想象中的焦尸,反倒是有一堆枯萎的蔷薇藤蔓。



为什么它们没有在火中化为灰烬?



没有人知道。



但自此以后,周围的城镇再也没有受到公爵的侵袭,甚至连其它吸血鬼也不曾出现。



这全多亏了那位尸骨无存的少年猎人。人们歌颂他,赞美他,他的故事将永世流传。





7

“你知道吗?,”萨菲罗斯戏谑地说,“已经二百多年了,他们依旧在城市中央为你竖起雕像。”



被他拥抱在怀中的人不言语,独属于血族的竖瞳映有跳动的烛火。



吸血鬼并不一定会残害人类,只要他们得到了满足。



甚至会为了一个诺言,保护教廷周边地区人们的安危。



在二人身后,壁灯燃着火苗,幽寂的光照亮了悬挂在墙上的巨型油画,血族公爵拥抱着他金发的恋人,两人依偎在一起,互相憎恶却又无法割舍。



油画下方标记的日期是两百年前。随着时间流逝,这幅油画的历史将会变更为三百年、四百年、甚至上千年……



直到他们相拥着走向覆灭的那一天。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