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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列依斯看著對方遞到自己眼前的東西,有那麼一刻,他覺得古魯瓦爾多確實是瘋了。


那是隻兔子,通體雪白,不似魔物,頭頂沒有會散播毒胞子的部位,看起來就只是個尋常無害的生物。


兔子一動不動的,胸腔微弱的起伏顯示其生命跡象,雖然虛弱,但確實還活著,布列依斯接過那一團白色絨毛,感受到從手中傳來的一絲溫度。


「你什麼意思?」


他表情複雜的看著對方,內心五味雜陳。


古魯瓦爾多臉上表情淡淡的,像是在交付一個任務,他將手中沾了魔物血液的長劍甩開。


「突然就沒有興致,那東西交給你處理了。」


「看是要補上最後一刀還是怎樣,都隨便你。」


布列依斯滿臉問號,對方看似賭氣的說完後,就頭也不回的離開。


突然的,他感覺旁邊空氣撕裂開一道空隙,深淵的影子若隱若現。


「看起來是沒有出現在圖鑑裡的魔物?」


庫勒尼西冷不防地出聲,布列依斯才恍然想起他們還在任務中,只是這隊伍成員實在是安靜過頭,如果不是庫勒尼西突然出聲,他還以為這隊伍只有他一個人。


真是怪了,不論是生前還是死後,他都和沉默木訥的傢伙特別有緣。


布列依斯忍不住有些好笑的想著。


「看起來是沒有什麼危險性,帶回去讓沃肯先生看看吧。」


補上一刀是不可能的,布列依斯馬上就否決掉這個想法,然而他自覺自己其實也不是會喜歡這些可愛動物的人,只是心裡下意識覺得不能就這麼放著不管。


外面危機四伏,到處都是可怖兇狠的魔物,不管那隻兔子是出於什麼原因出現的,他認為這樣無害,毫無自保能力的生物,要在這樣的地方生存,機率是微乎其微的。


布列依斯小心翼翼地將兔子放在懷裡,如對待易碎品般避免讓這小生物遭到碰撞。


純白,脆弱之物。


不知怎麼的,他竟忍不住將這雪白色的絨毛生物,和梅莉雅聯想在一起。


布列依斯在心中歎了一口氣,實在是搞不明白古魯瓦爾多的行動標準到底是心血來潮,還是有意為之,即使認識已久,他卻始終無法摸透那傢伙。


事情似乎就這麼順理成章的,那隻兔子在宅邸待下來。


經過檢查及修養,確認不會造成任何威脅危害後,布列依斯決定將兔子養在身邊,就當多了一隻寵物。


他出奇地喜歡這溫馴的小東西,安靜不吵鬧,照料起來也容易,除了不得不出任務時必須托其他人照顧,布列依斯不管何時總是形影不離的帶著牠。


而和宅邸裡一些形形色色的生物相比,這隻毛絨絨,有著白色皮毛,溫馴可愛的普通兔子,意外的在一些女性戰士中有著高人氣,似乎光是兔子的存在本身,就可以治癒一切事物和煩惱。


艾茵和史普拉多眼神閃亮亮的,姐妹倆望眼欲穿的盯著兔子的主人,滿臉寫滿了:可以摸嗎可以摸嗎。布列依斯實在受不了被這麼盯著,他們的表情讓他覺得自己此時正被兩個梅利雅瞧,只能略帶無奈的叮囑著注意安全,就放他們去了。


幾個人的動靜引來了旁邊其他人的注意,原本只是在暗中觀察的雪莉也抱著羅布默默的加入其中。


「喂管好妳家笨狗,別把兔子給吃了!」


「妳別亂說,羅布是乖孩子才不會做這種事。」


雖然多妮妲和雪莉一度差點又要打起來,然而聖女之館在有了毛絨絨、治癒人心的兔子下,整體畫面還是挺溫馨的。



半個多月過去。


結束聖女之子交付的任務,布列依斯拖著疲憊的身軀逕自走回房間,腦中不斷迴轉著先前和沃肯的談話內容。


「很抱歉事到如今才告知。」


「無法保證什麼時候會暴走,畢竟檢查出的樣本裡確實有相符的基因,保險起見,還是趁還沒發生前處理掉比較穩妥。」


「如果實在下不了手,我會請其他人幫忙。」


對方的每一句話都如同噩耗般擊向布列依斯的心。


他不記得自己最後臉上掛著什麼表情,從沃肯擔憂的臉色來看想必一定很糟糕。


理智告訴布列依斯,提早除絕後患才是正確的,為了所有人的安危,必須避免可能會發生的危險。


布列依斯看向關著兔子的籠子,此時白色糰子正安靜的窩在乾草堆中,淺淺的呼吸著,似乎是累了在睡覺,絲毫察覺不到即將發生什麼。


一點也看不出是會暴起傷人的樣子。


布列依斯若有所思地想著,心裡沒來由的想到古魯瓦爾多,說不上憤怒還是什麼,即使最初是他,然而最終做出決定的還是布列依斯。


事到如今,他唯一無法原諒的,還是此刻正猶豫掙扎的自己。




布列依斯選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白色被綿軟的雪給覆蓋,四周依然鋪滿了一望無際的銀白,他盡可能的攏住厚重的落雪,冷意透過手掌傳到四肢,他恍若未覺,直到那片白色徹底被掩埋。


他再度親手埋葬自己所珍視之物。


風雪已經停止,可布列依斯心中絲毫感覺不到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