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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級期末考】

01 幻想著,迷離破碎捏造出的形狀。

  被風吹起的窗簾掀開一角,午後斜陽透進玻璃窗,照在地毯上的光亮好似隨著風的捉弄起伏著,像海波一樣舞著裙襬。

  錫爾無精打采的趴在書桌上,用魔杖擺弄著用墨水罐變成的小烏龜,黑色的烏龜吃力的爬上他的手掌,努力攀爬的模樣讓他嘴角的弧度更加明顯了,他用指甲敲敲烏龜的外殼催促牠的腳步,敲擊間發出了與玻璃碰撞的輕靈聲響。

  畫著奇異圖畫的羊皮紙散落在桌面上,烏龜像是放棄的攀爬一般而轉向,踩過未乾的墨水痕跡,在羊皮紙上印出一個個圓形墨漬。

  男孩將魔杖放在一旁,連忙將烏龜捉起,烏龜腳下的墨水印卻轉移陣地到了他的手上,他想鬆手處理桌上的一片狼藉,卻抓不緊在掌心中竄動的黑色小烏龜。

  寢室門被推開了,萊德利單手將參考書夾在身體與左臂內側之間,右手關上門,一回到寢室就看見室友手忙腳亂的這一幕。

  「……你在做什麼?」

  萊德利扶額,沒有期待錫爾能給他什麼好回答,他動作流暢的抽出魔杖,輕聲唸出漂浮咒的咒語,在錫爾手中的小烏龜頓時掙扎的伸展四肢飄到半空中。

  錫爾呼出長長的一口氣,傻笑著向萊德利展示烏漆抹黑的雙手。

  「呼哈,得救了呢。」

  「不要碰其他東西,快去洗手。」

  萊德利沒好氣的將烏龜變回原來的墨水罐,側身讓出道路幫錫爾開門。

  「嘿嘿,好嘛,謝謝。」

  保持著無辜的傻氣笑容,錫爾將雙手舉高在身體兩側,做出投降的手勢,看似小心翼翼的鑽出門外。

  萊德利沒好氣的敲敲錫爾的頭,在錫爾假裝哀號的時候將房門關起,把聲音隔絕在外。


02 星星?月亮?說出你的願望吧。

  炭筆勾勒出的數個橢圓形在紙上重疊,掛在上面的小球模仿立體空間得被打上簡單的陰影,太陽、地球和月亮從外太空的俯視圖被描繪在旁邊。

  「月亮繞到地球背面是農曆十五日,有時因為月球軌道與黃道面重疊,所以會有月蝕的情況出現……」刻意壓低的嗓音從茉伊亞的唇瓣中溢出,白皙的指尖在紙上游移時沾上了一些碳粉,她仍不改眼神中的專注,「同樣以太陽為中心,農曆初一是日蝕可能發生的日子。地球由西向東轉,若要看見十五日的滿月在頭頂上,晚上十二點左右……」

  錫爾似懂非懂的點著頭,即使眸中漸漸透露茫然,卻沒有中斷對方在空氣中綿延不絕的聲音。

  茉伊亞察覺到身旁似乎安靜得有點過分,她停下講解,微微笑著詢問,「你覺得太快了嗎?」

  錫爾如夢初醒的眨眨眼,對上碧綠色的目光,連忙搖頭否認,「啊?不,不會。」

  少女單手托腮,幾縷金色長髮隨著歪頭的動作傾斜,眼神打量著錫爾的動作,像是想要猜出對方的舉動包含了多少心虛,「你看起來似乎有點疲倦……」

  「我不累。」錫爾再次搖頭,表情比剛才欲蓋彌彰的樣子鎮定許多,仍給了少女一個解釋自己為何昏昏欲睡的狀態的原因,「大概是因為茉伊亞的聲音吧。」

  「……?」

  少女眨了眨眼睛,眼簾掀出了一絲疑惑,但沒有再提出疑問,安靜地等待少年接下來的句子。

  接收到少女的眼神,錫爾笑了笑,自然的開口,好像絲毫不覺得這種話可能會令人誤會一樣,「讓我感覺很平靜喔,很溫暖的聲音,像是睡夢前細膩的呢喃一樣。」

  茉伊亞的表情先是呆滯了一下,慌亂的情緒漸漸從眼中浮現上來,連說出口的疑問都有些結巴,似乎是想要消弭這種讓她覺得困窘的氣氛而連忙拋出另一個問句,「為、為什麼?」

  聲音有點大聲,不過馬上被書頁翻動的聲響淹沒,她有點緊張的看了下周圍已滿的座位,發現似乎沒有人注意到她的音量而放下心來。

  「感覺,只是這樣。」與從前只要與女生相處就會緊張的男孩不同,錫爾保持著溫和的微笑,鋼筆輕點著紙面,卻也沒有催促的意思,「我們要繼續了嗎?」

  茉伊亞努力撫平下因對方出奇不意的話語而使她有點狼狽的心情,她用冰涼的手背貼著臉頰,試圖將燥熱感平靜下來,也讓她的思緒清醒點。

  「嗯,繼續吧……」


03 Diffind,有什麼東西將被割裂的預感。


  轉開水龍頭,當冰冷的水引起刺痛的感覺時,錫爾才發覺左手的食指多了一道長達五公分的血痕,醒目的顏色在蒼白上留下俐落的痕跡。

  他有些困惑的歪頭,想不起來自己是在什麼時候受的傷,錫爾隨即想起了早上在處理那些被畫了近似鬼畫符的古代文字時,順便練習紛紛綻時割到自己的可能性。

  但追究原因對現實無事於補,他向來對這種小傷口採取放任主義,讓時間自然去治癒它,這次也不例外,他馬上調整好心情走出男廁。

  有什麼聲音在地面輕叩出聲,像是爪子點踏地板的節奏,而且快速接近。錫爾在轉角停下腳步,一隻虎斑色的貓衝進視野,因牠跑的道已到盡頭,似乎是想要轉彎,但煞車不及而直接用力的撞上牆壁,發出了不算大的悶哼聲和貓的慘叫。

  彷彿能切身感受到那隻貓的痛楚,錫爾皺起整張臉,表情像是被重擊一樣稍微扭曲,猶豫著要不要靠近,在得出結論之前,皮鞋踩踏的穩定節奏響起,並且不一會兒那雙鞋的主人出現在他眼前。

  他愣愣的將視線從那雙腳一路往上移,看見了被黑色包裹的葛來分多的腥紅,隨意落在對方肩上的橙色髮絲,和那雙恰好與他對上目光的寶藍色雙眸。

  「啊。」

  錫爾聽見空氣中響起了這個音,源自於他的口中。

  不太能反應,他不知道該怎麼說話,無視認識的人似乎是件很沒禮貌的事情,但在話不投機的情況下搭話又有點尷尬。

  但少女似乎沒這個煩惱,僅僅只是看了錫爾一眼,便像無視他一般,上前將還在忍受痛楚掙扎的貓抱起來,有不在意貓咪的對她的扭打,讓仍佇立在原地的錫爾有些不知所措。

  上次三巫鬥法大賽的經驗讓錫爾清楚明白眼前這位絕不是他能招惹的對象,但已經碰面了,無論是說話或是沉默都很奇怪。

  讓虎斑貓終於稍微安靜一點的少女此時轉過頭來,錫爾不由得緊張,連忙吐出在腦中被歸類為打招呼的句子。

  「呃,音諾森小姐,午安?」

  「……午安。」

  蓋婭只是停頓了一秒,輕輕點了點頭,一如往常的面無表情,聲音就像是她整個人快在這世界中淡去的輕柔。

  「呃……那隻貓,沒事吧?」

  「不願洗澡。」

  錫爾斟酌著要怎麼結束或是繼續話題,他先是問了剛剛遭受看似很痛的撞擊的貓的情況,蓋婭簡潔地給出了回應。

  「我……剛好有話想問你。」

  在錫爾因為得到正常的回答而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鮮少說話的蓋婭再次開口讓他有些訝異,但還是將專注的眼神放到她臉上,等待接下來的問題。

  少女則對錫爾能正視她的雙眼的舉動默默挑眉,畢竟在與人相處的大部分時間裡,極少人能認真看著她的眼睛與她對話。

  「你覺得……」她對於斟酌措辭這點感到煩悶,卻不想開門見山的問話,「……茉伊亞.費傑爾這個人如何呢?」

  「咦?」

  從蓋婭口中聽到認識的少女的名字,錫爾微微的瞪大眼,疑惑的眼神看著蓋婭,但對方似乎沒有解釋的打算,也不會容許他拒絕回答。

  沉默了幾秒,但被那雙空洞的藍眸盯著看卻像過了幾世紀,錫爾被盯得發麻,但還是選擇問出口。

  「請問,為什麼要問這個呢?」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蓋婭倒是很快的給出該有先後順序的條件,錫爾還是硬著頭皮問。

  「如果我回答了這個問題,妳會告訴我妳提問的動機嗎?」

  她沉默了下,頭的角度稍微傾斜,像是在思考,最後點了點頭。得到蓋婭無聲的回答,錫爾的眉頭稍微向中間靠攏,做出了正在思考的姿態。

  「我覺得,她是個很好的人。」他揚起淺淺的笑容,「在一年級該開學的時候我找不到月台,也是她主動……」

  「不必舉例費傑爾有多好。」馬上打斷錫爾的回答,蓋婭鮮少表現情緒的聲音明顯冷了下來,似乎是對這種抓不到重點的說詞感到厭煩,她直接刪減了錫爾的話語進行提問,「你對她有好感?」

  被打斷並沒有讓錫爾感到不快,反而有些退縮,不知道蓋婭所說的好感是到什麼程度,他只能含糊的回答,「呃……可以這麼說?」

  「……」蓋婭垂下眼簾,手指輕撫著虎斑貓的毛髮,若有似無的碰觸讓虎斑貓揮著肉球抵擋,「……別過分交往,點到為止就好。」

  聲音恢復了原本的柔淡,蓋婭抱著已經放棄掙脫的虎斑貓,回頭走向原來過來時的走廊,錫爾見狀連忙重複了一次他的疑問,稍微拉高嗓音好似深怕少女聽不見一般。

  「為什麼要問我這件事情呢?」

  蓋婭停下腳步,回眸,寶藍色的虹膜中透出漠然。

  「……在三巫鬥法大賽的時候,我問過你。」

  「什麼?」

  沒有理會錫爾一臉困惑的表情,蓋婭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僅以個人的立場,提出忠告。」

  說著自認為算是答案的話語,少女淡淡的看了一眼錫爾,踩著從容的步伐離去。

  「……不能明白。」

  有什麼不好的預感。錫爾蹙起眉頭。

  他能將少女所說的話當作裝腔作勢,但他知道對方絕對不會是這麼無聊的人。

  錫爾站在原地思考很久,直到其他想要如廁的人經過他身邊,他才如夢初醒一般眨了眨眼睛,對自己聳聳肩。無法理解的事情不一定要懂。錫爾嘆了口氣,決定再次採取放任主義。

  就像他對那紛紛綻在手指上切開的裂口一樣。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