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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神者系列》《鯰尾跟審神者》

與你共度的過去、現在、未來，將會成為你的一部份。

在寬敞的浴室內，只有鯰尾一人的聲音，跟偶爾發出的水聲，鯰尾靠著牆壁，肩膀以下浸在舒服的熱水內，水蒸氣中飄散著他隨意哼著的小調。
特地等到其他人都洗澡睡著的這個深夜來洗澡，才能這樣不在意他人的享受，平時都跟短刀或是脇差一起洗澡，脇差還好，但是短刀們很吵還會在浴缸游泳，根本無法像現在這樣安靜。
平時就還好，但今天鯰尾想一個人好好的靜靜。
「嘟嚕嘟嚕……」人整個沉入水中，鼻間吐出的呼吸變成水面上的泡泡，鯰尾一雙清亮的大眼瞇成一條線，在沒有其他人的空間內，明明終於可以一個人靜一靜，心中那份焦躁卻沒有自己所想的，得到紓解。
想到這大腦就開始嗡嗡作響，鯰尾不禁皺起雙眉，就在此時，浴室外傳來腳步聲跟衣物的摩擦聲，鯰尾微微一驚，在他錯愕的視線下，走進浴室的是他想不到的人－－
「啊，鯰尾。」
在瀰漫的水蒸氣中綻開笑靨的是自己的主上－－審神者光著身子在一旁簡單淋浴清洗過後，便進入浴缸內，看著對方露出舒服的神情，鯰尾才回過神來，問道：「您怎麼會在這個時間……」
「啊這個嘛，」審神者眨了眨眼，「今天有必須回報給上司的工作，當我做完之後就已經這個時間了。」
「不過我看到浴室這裡的燈還亮著，真的有點嚇到呢。」
「喔、喔……」鯰尾從對方眼中讀出「那鯰尾為什麼在這裡呢」的訊息，於是笑著回道：「有時候我也想一個人泡泡澡，是說您覺得洗澡時唱歌怎麼樣呢？」
「我還蠻喜歡的，只是有別人在時唱歌挺害羞的。」
「啊啊說得也是……」
雖然審神者的出現讓鯰尾的泡澡計畫泡湯了，但是他也不以為意，畢竟他一開始也只是為了紓解煩悶才來一個人泡澡的，但沒有達到自己預期的效果，因此一個人泡澡這件事本身也顯得沒那麼重要了，而且像這樣跟審神者隨意聊聊，也不是什麼壞事。

鯰尾覺得自己跟現在的主人，也就是審神者，在性格上還蠻合得來的，審神者也有提過如果鯰尾是現代人，應該跟他的年紀差不多，而且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就開始擔任起審神者的，類似左右手的角色。
該怎麼說這個人呢……邊聊著天，鯰尾不時眼角瞄著對方的側臉，那皮膚還是一如往常地慘白，跟自己第一次看到時沒有多大差別，只是此時對方臉上因為熱水的溫度浮上一層緋紅。
這人真的很瘦。鯰尾像是觀察動物一樣，觀察自己身邊的主人，最後他的視線落在對方摸著瀏海的手，就像是鳥的爪子一樣，慘白的肌膚包裹著細細的骨頭。
主君大人的身體不好，這件事本丸大家都很清楚，雖然根據本人的說法，自從來到本丸之後就漸漸好轉了，但像這樣沒有遮掩的看到對方消瘦的身軀，還是不免讓人好奇這人以前是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想到「過去」這個關鍵字，鯰尾眼神一暗，為了要轉移心中的煩躁他對著審神者笑道：「主君大人都很少提及自己的事呢。」
「嗯？」審神者眨了眨眼，對鯰尾的話感到不解：「因為沒有什麼必要提吧？我的事又很無聊。」
「嘛……我倒是很有興趣呢，什麼都好，可以告訴我嗎？」
「欸……就算你突然這麼說……我想想……」
看著對方微微蹙眉，陷入深思的模樣，鯰尾嘴邊掛著笑，眼底卻漸漸失去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羨慕，羨慕可以像這樣回想自己過去的審神者，望著思索許久的審神者，鯰尾忍不住喃喃道：「真好啊……」
「嗯？」
「……我也想這樣試著可以去回想過去……啊！」當鯰尾回過神來，已經來不及了，在審神者烏黑的瞳孔中，倒映著自己的措手不及的模樣。
「所以鯰尾你最近是在煩惱這件事嗎？」
聽了審神者的這句話，鯰尾像一顆氣球被人刺中、然後洩氣，全身繃緊的神經瞬間放鬆之後，整個人沉入了水中。

「雖然失去記憶了，但總會有辦法的。」
雖然嘴上總是說著這句話，雖然跟同為失去記憶的骨喰不同，不會把記憶的事情掛在嘴上，但是在那一日的酒席，看著眾刀劍三杯黃湯下肚之後，紛紛比較著自己的原本主人，或是因思念前主人而慟哭的模樣，鯰尾當下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是。
「我們沒辦法參與的話題呢。」當時的鯰尾手伸入已經睡著的骨喰髮間，望著酒席的光景喃喃道；每當想起這件事，鯰尾胸口就會泛起一陣煩躁與酸楚，自己曾經藉由出陣時，透過砍殺敵人的成就感彌補那空洞，然而卻只是換來一陣更多的空虛。
「啊，」聽到這裡，審神者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停下幫鯰尾擦著頭髮的手，說道：「難怪你最近出陣時特別亂來。」
「哈哈……」被人說中了也沒什麼資格回嘴，鯰尾只是騷了騷自己的臉，乾笑：「好像做得太過火了呢。」
「下次再這樣我會生氣喔。」
看著審神者故意板起臉，卻絲毫沒有一點威嚴的模樣，鯰尾不禁掩嘴笑了出來，回了句「我知道了」，對方才滿意地繼續原本的動作，將還滴著水的髮尾擦乾。
傾訴煩惱之後，心情輕鬆了許多，鯰尾閉起眼，像一隻貓一樣，享受對方的服務－－就在柔軟的毛巾的包圍下，對方的聲音從上方傳出：「鯰尾你跟我相反呢。」
「什麼意思呢？」
「……我是為了捨棄原本的自己，想要有所改變才來到本丸的。」
「欸……第一次聽到呢。」
「因為沒什麼機會說嘛。」
鯰尾始終閉著眼，臉頰蹭了蹭柔軟的毛巾，隨口問道：「其實我真的沒有那麼在意的……只是……」
「只是？」
「偶爾會沒來由地覺得焦躁……我很奇怪嗎？」
「……不會啊。」
「是嗎。」
接著兩人之間就是一陣沉默，這還是第一次鯰尾跟審神者在一起時，什麼話都沒有說，只能聽到彼此之間不同頻率的呼吸聲，鯰尾始終閉著眼，等著自己的頭髮被擦乾。
最後打破沉默的是審神者，審神者開口喊了鯰尾的名字，說道：「……其實我還是常常會想到過去的事。」
「因為我的身體不好，從小都是一個人在醫院渡過，上學也都是在家就學，好不容易上了大學也沒辦法去……一直都是一個人。」
「所以到了本丸之後做了很多以前沒有的事，像是跟五虎退他們一起玩捉迷藏，或是所有人一起在大廳吃飯……」說到這，審神者的聲音比以往還要溫柔，似乎正在回憶他所口中所提的光景：「如果沒有過去一個人的回憶，這些對我而言應該也會變成普通的日常吧，現在卻是非常珍貴的回憶。」
鯰尾慢慢地睜開了眼，站在自己前方的審神者，如同往常露出了笑靨，鯰尾將眼神移到他的手，看著那雙消瘦的雙手，鯰尾想著組成這雙手的，或許就是這人口中的「一個人的記憶」。
「我也在裡面嗎？」
「當然囉。」隔著毛巾摸著鯰尾的髮尾，審神者歪頭笑道：「鯰尾，雖然目前沒有辦法幫助你恢復記憶，但是之後說不定會有辦法的，而且如果你又在煩惱這件事的話，也不要一個人悶著……雖然我不太可靠，但至少能聽你說說話……」
說到這，審神者頓了頓，似乎有什麼話卡在嘴邊說不出來，鯰尾只是盯著他微笑，最後那人才微微面露難為情地說道：「……我們是朋友吧？」
啊啊這個人……鯰尾掩著嘴也難掩嘴邊的笑意，見自己笑了審神者也不好意思地露出微笑，兩人就這樣相視而笑著，明明對方什麼也沒有做，單單這幾句話，還有那個微笑，卻讓鯰尾原本心中的煩躁煙消雲散。

《ＥＮ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