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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審神者》《渴望》

「就只是小傷而已。」
同樣的語氣,冷調的眼神,構成聽過不只一次的話語,但是聽在今天的長谷部耳裡,卻格外冰冷。
一出審神者的房間的瞬間,吹來的晚風讓長谷部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其實今日的風頂多說是涼爽,會感到寒冷是因為體內血液方才經過一陣沸騰,恢復原狀之後所產生的溫度差,長谷部看著無人的庭院,突然發起呆來。
冷卻的大腦內湧入的影像很是清晰,那個歷史修正者壓在審神者身上,張開口往那白皙的臉頰咬下去的畫面,光是想像長谷部的眼神又變得銳利,此時臉頰上的傷口開始隱隱作痛,那微微的痛感把長谷部稍微從回憶抽出,長谷部伸手摸了摸臉上的傷口,蹙起眉往手入的房間走去。
然而在那邊等待自己的卻是意想不到的人物--藥研穿著白服,似乎已經料到自己會來似的準備好了工具,對自己露出一貫的笑容。

胸口好悶。
自責、愧疚、還有一絲鬱悶就像絞肉一樣,全數混雜一起,哽在喉頭難以消化,情緒的堵塞使得長谷部蹙起了眉頭,注意到這點的藥研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下一秒長谷部忍不住吃痛了出來:「嘶--」
「稍微放鬆一點吧長谷部,現在可是治療的時間喔。」
「說這句話的你對傷患也該溫柔一點吧。」長谷部沒好氣地說道,藥研嘴上應著「是是」,同時手上的動作也放緩,長谷部鼻間微微吐出一口氣,臉上的表情也跟著放鬆一些。
「對了,」就在上藥的過程中,藥研開口打破了彼此之間的沉默:「大將她還好嗎?」
聽到的當下長谷部眉毛跳了跳,想著竟然被藥研看到了,看著藥研疑惑的眼神長谷部淡淡地說道:「只是臉上有皮肉傷,我剛剛幫她擦過藥了。」
「會留下疤痕嗎?」
「……應該是不會。」
「那就好。」
藥研的話語使長谷部又想到了那個畫面,殘留在審神者臉上的傷痕都在一再提醒自己的疏失,那個被憤怒淹沒自己的理智,陷入瘋狂的自己,但長谷部最為在意的卻是審神者那句:「只是小傷而已。」
為什麼?
長谷部好想開口詢問審神者:「為什麼?」
「為什麼這對您而言只是小傷而已,明明--」
明明自己就只是看著,就如此痛苦,那在白皙的肌膚上滲著血的傷口,光是看就長谷部覺得怵目驚心--心中的這份情緒,參雜著的自責、內疚,對著這句話投出的質疑,還有長谷部對著自己這份反應的困惑。

「治療完畢--」
藥研的聲音又將長谷部從黏膩的思緒中拉回,長谷部直直盯著對自己說話的藥研,他在說什麼完全聽不進去,長谷部只是看著他,突然地丟出一句:「藥研,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欸?」藥研難得地愣一愣,長谷部意識到自己的質問太過突兀,簡單地將自己心中的那股堵塞告訴了藥研,藥研聽了只是抱著胸,用一種玩味的眼神看著自己,長谷部被那眼神盯了一會,不免感到有些焦躁。
「總覺得蠻意外的。」
「什麼意思?」
「沒想到長谷部會私下這樣想,我還以為你是大將說什麼就接受的類型呢。」
「……你就只有這種感想嗎?
「你不就是在煩惱這點嗎?」藥研笑了,他的這句話狠狠刺中了長谷部的要害,藥研見長谷部那被刺到的神情,繼續說道:「『明明只是遵從主人的意思就好了,卻對主人的話感到不滿』,你對於有這種的想法自己感到很不能理解,不是嗎?」
長谷部一時無語,因為藥研的話語如同他那直通刀柄的攻擊,狠狠地擊中自己的問題核心,但就是因為這樣才感到不甘心,於是長谷部只是別過眼神,看他這種像大狗鬧彆扭的反應,藥研笑道:「我覺得這倒是很有長谷部的風格,不管是這種死腦筋的地方,還是會在小地方糾結許久這點。」
「真是謝謝你的觀察入微喔。」長谷部沒好氣地回道。
「回到你的問題上,」藥研想了一下,隨後微微收起笑意,說道:「如果是我的話,一定也會跟你有一樣的心情,只是我會是直接跟大將說。」
「……是嗎。」
「嗯,這是很正常的反應。」
「……好的,謝了。」
堵塞在胸口的煩悶早隨著藥研的話,稍微減輕不少,但對於長谷部而言還是需要一點時間去調適,淡淡地向藥研謝過之後,長谷部站起身打算離開,卻被藥研從後方叫住:「長谷部,」
「我跟你都是第一次。」
「什麼?」
藥研凜然的視線筆直地朝自己方向射過來,連帶那堅定的口吻:「雖然我們存在已經有幾百年了,然而像這樣被召喚出來,擁有人類的身軀,明確的記憶,還有流動的情感,都是第一次。」
講到這,藥研笑了:「所以你有這種不知所措的反應,也是很正常的,不要太在意了。」
聽了這番話,長谷部怔了怔,還沒反應過來他就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藥研,你這傢伙真是個好男人。」
聞言,藥研臉上的笑意加深:「你跟大將說了一樣的話呢。」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