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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審神者》《髮》

「啊啊好無聊--」
停下手邊打掃的工作,搥搥發出酸痛的肩膀,亂藤四郎盯著已經整理不知道第幾次的大廳,甚至都要有榻榻米都要閃閃發光的錯覺了,看他對於打掃已經顯露疲態的模樣,一旁在檢查灰塵的藥研也停下動作,對著他笑道:「畢竟大將今天晚上就會回來,長谷部會變得那麼嚴格也是能預料的事。」
說完藥研自己苦笑道,或許是想到方才檢查長谷部儼然是魔鬼的模樣:「據說大將外頭的長廊已經是乾淨到可以當鏡子的程度了。」
「給他自己跪著用嗎?」亂有點不耐煩地伸手,手指纏繞著自己的髮尾,小聲嘟囔著:「而且就算把大廳打掃得再乾淨,那個人……主人也不會注意到啊。」
亂口中的那個人就是今天即將回到本丸的審神者,的確如他所言,審神者出陣以外的時間,幾乎都待在自己的房內,亂的抱怨也是情有可原的,藥研苦笑嘆了一口氣,拍了拍亂的背說道:「好了別抱怨了,趕快打掃完吧。而且等大將回來,明天就要繼續出陣跟遠征了,亂也很期待吧?」
「欸--期待什麼?」
「說不定之後得到獎賞的就是亂喔,」藥研收回了手,手扠在腰上笑著說道:「你應該多少也會有想要的東西吧?」
其實這番話之中抱著哄亂的成份比較多,做為藤四郎短刀中的大哥角色,藥研很擅長像這樣哄其他兄弟們,然而聞言,亂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紊亂,像是被猜中的反應,但當藥研好奇詢問時,亂卻擺出那副可愛的笑容,巧妙地閃過這個問題,這個對話也在長谷部來檢查時結束。
只是在兩人事後去跟其他兄弟會合時,亂對著藥研笑了笑,吐出一句:「反而也不會是我啦,」
「拿到『譽』、得到獎賞這種事,幾乎都是藥研啊。」

「謝謝……欸?」
亂有點不可置信地看著掌心中的「譽」,曾經在藥研得到時遠遠看過它好幾次,可這還是自己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它,還沒反應過來同部隊的隊長藥研就走了過來,拍了拍自己背,也為亂感到開心的說著:「不錯嘛--不錯嘛!」
「……這樣……就可以領賞了嗎?」亂握緊手中的譽,抬頭盯著審神者騎著馬的背影,微微吞了口口水。
當天晚上亂就被召了過去,是由擔任近侍的長谷部帶話的,在自己出發之前,還被藤四郎其他兄弟好好打氣了一番,尤其是藥研也跟著自己走到了審神者的房門口,亂不知道自己的緊張全顯露在外了,就連長谷部也開口說了幾句讓自己放鬆。
「你有想要什麼嗎?」
亂跪在榻榻米沒有多久,審神者的眼神就筆直地射過來,那視線非常的冰冷,才只是被看一眼亂就感覺有條蛇隨著恐懼滑過自己的脊椎,審神者淡淡地開口,聲音一如往常,但似乎比以往還要啞了一些,這個小發現讓亂得以移開注意力,讓自己放鬆一點。
「咕嚕。」亂吞了吞口水,等到自己的緊張隨著口水一同吞嚥下去後,才緩緩開口--

那個夜晚,透過那一瞥,所看到的景色讓亂一直記在腦中。
在某個審神者回到本丸的夜晚,照理說只有長谷部會一個人坐在長廊外等她,但是那天晚上亂失眠了,為了讓自己快點睡著,他跑到了庭院想吹吹晚風,好喚回自己的睡意。
從當時他散步的地點,剛好是正對著審神者的房間,有點距離的位置,因此當長谷部聽到房內有動靜,拉開紙門時,亂也看到了,那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審神者從現代回來的模樣。
平時總是紮成高馬尾,或是隨意垂落的黑色長直髮,被編成像是麥穗一樣的辮子,盤在頭上,使得審神者臉部的輪廓與白淨的脖子都顯露在外,雖然緊僅只是一瞬間的時間,下一秒審神者就伸手將頭髮解開了,但那個髮型卻烙印在亂的腦海裡,那凜然、高貴的模樣。
聽完自己的請求後,審神者回答得很乾脆,但是亂希望可以從白天時就維持著髮型,所以翌日早晨,亂在審神者的房內正坐著,當審神者湊近,手從後方碰觸自己的髮絲時,可以聞到一股尼古丁的味道。
亂的頭髮透著蜂蜜般的色澤,柔軟的髮絲是他保養良好的成果,亂緊張地閉起眼,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自己的眼前被遞上一面手鏡,倒映在鏡面的自己,自己自豪的金髮被編成一條條辮子,然後盤在頭顱上,跟自己印象中的有些許不同,但是只是看一眼,亂的胸口就溢滿濃濃的喜悅。
他好喜歡。但是當審神者開口說「這樣就可以了吧」的時候,自己的舌頭像是消失了一般,只能微微點點頭,直到亂跑回短刀的房間內,被兄弟們包圍時,緊繃的神經才漸漸放鬆下來。
「亂好可愛,好像公主一樣。」
當五虎退這樣微笑誇獎自己,亂才像是找到一個出口,將滿滿的喜悅跟得意化成燦爛的笑容,展露在可愛的臉上。

「終於抓到你了,亂。」
「嗚啊--放開我--」亂被厚藤四郎跟藥研藤四郎架住兩邊,不管怎麼掙扎都無法掙脫,藥研脫下亂的帽子,露出底下就著盤起的造型,髮絲卻明顯變得紊亂的頭髮,自從審神者幫亂綁好這個髮型厚,不管是出陣、洗澡甚至睡覺,亂都沒有解開,藥研跟厚看不下去想勸勸亂,卻一直被他逃掉。
「不要--我不要解開啦--」
對著還在掙扎的亂,藥研嘆口氣說道:「再繼續這樣下去你的頭髮會變得跟稻草一樣喔。」
「會變得跟馬廄的草一樣乾巴巴的頭髮喔!」
其實他們說得也沒有錯,亂的小臉微微皺起,掛著一副不甘願的表情點了點頭,當亂紅著鼻子解開盤起的頭髮後,散開的金髮中明顯看出有部份受損,藥研將梳子遞給他,說道:「下次拿到『譽』之後再向大將討賞吧。」
「……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我又不是你……,說不定這是最後一次拿到『譽』了啊。」
亂梳著頭小聲嘟嚷著,厚見狀搔了搔頭,將手抱著胸的藥研拉離亂,低聲說道:「你覺得該怎麼辦呢,藥研?」
「如果拿我的『譽』也是可行,但畢竟亂也是男人,這種作為會傷到他的自尊吧。」
「嗯……欸!突然想到好辦法了!」厚看了遠方默默梳頭的亂,臉上漾起有點賊賊的笑容,湊近藥研在他耳邊窸窸窣窣著。

「耶咿!」
這次或許又是藥研拿「譽」了吧--就在亂這樣心想時,藥研卻退回與自己並肩的位置,一手推了推自己的背,亂還沒反應過來,剛剛藥研理應斬破的敵方脇差朝亂襲來,索性亂反應得快,立刻發現對方的要害並給予最後一擊。
「為什麼沒有被解決啊這個……欸?」確認對方沒氣之後,亂一手拍了拍自己裙子上的塵土碎唸著,就在此時一個耀眼的光芒映入眼簾,伸手去抓住那個光芒,只見一枚圓滾滾的「譽」靜靜躺在那裡。
「……咦?」亂怔了怔,沒過一會兒就反應過來這是怎麼回事,就在轉頭要對藥研跟厚發問時,那兩人卻推著自己的背:「喔--!又拿到『譽』了啊亂!」「不錯嘛不錯嘛--!」
「該不會是你們兩個……」
亂才講到一半,審神者就下了返回本丸的指令,藥研跟厚自己已經預料到了,丟下一句「我們可不知道喔」,就跑去自己的馬邊,亂看著自己手上的「譽」,胸口漫起一股暖意。

那天晚上亂鼓起了勇氣,跟審神者討的獎賞是希望審神者可以教自己怎麼編髮,只見面無表情的審神者先拿自己的頭髮做示範,然後手把手的指導亂編頭髮,兩人之間沒有多餘的話語,審神者的態度也一如往常,然而從旁人眼中,兩人就像姊妹一樣的在學習編髮。
等到下次要出陣的日子,亂特地起了個大早,對著鏡子,小心翼翼將自己的金髮變成金色的麥穗,並盤起,在晨曦的陽光下,他的金髮散發著耀眼的色澤。
「主人,您覺得我今天的髮型怎麼樣呢?」那一天在出陣前,跑到了審神者面前,對著她展示自己的處女作,他抬著小臉,有些緊張地等待眼前審神者的反應。
審神者盯著亂的髮型一會兒,薄唇開啟淡淡地道:「還不壞。」
僅僅只是一句話,卻換來亂臉上十分燦爛的笑容,當亂喜孜孜地跑開後,藥研湊了過來,對著表情沒特別變化的審神者說道:「亂很開心的樣子呢,大將。」
審神者睨了藥研一眼,說道:「我不認為我有講了什麼會讓人開心的話。」
是嗎。藥研笑了笑,兩人的視線同時往前看去,視線落在那頂著新髮型,在陽光下笑得燦爛的亂藤四郎。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