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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是抑鬱的沈灰,天況不佳,至少沒雨,不幸中的大幸。視景裡是殘影晃動,可移動的鑽油平臺,海洋上,發狂似的浪撞擊著這個海上人造物,發出轟響,人與胃袋與人造物,隨著海濤被拋上拋下,恣意的被玩弄。

蹲踞於制高點,將槍枝架定,灰泥矮牆構成暫時庇護,沒有多餘空間,倒臥無法,我用扭曲的姿勢,把自己安排進去。沙發再怎麼破爛,總有個能舒適看著電視肥皂劇,嚼食高熱量薯片的坐姿。背後是組員,平時無私交,我不過問你你不過問我,但在執行任務上已有一定默契。沒人會因私人因素對分組有異議,畢竟是軍隊,審慎的團體行動是提高任務成功機率的方法,我知道,他知道,敵人也知道。分割部分人性,多餘的感性與想像,放置在門外,任務優先,對我而言,暫時的逃開這個自己並不困難。


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了,他喃喃說著,恍惚地,聽起來像是夢囈,他們應該差不多要到了,他對我說著。


他們,組員與敵人,貓捉老鼠。


聽說人質已接受保護,正在疏散撤離,而這裡負責掩護行動與最後的清掃。這個區域有著高聳的建築物,而它友善的提供敵人許多零碎的藏匿地點,敵人很分散,而另一端的組員,驅逐零散的敵人,到了目標地點與另一組會合,兩組再集中火力壓制,這可說是任務大綱,至於死傷情況如何,並不會寫在裡面,就算寫了我也不想去翻閱。

這裡並不適合狙擊,我說。
順著海波晃蕩的海上人造物+狹小的空間+久待僵木的軀幹=毫無準確度的射擊。而他們說,沒關係,主要是嚇阻。語峰一轉,當然囉,可以造成傷害更好。當然有個是個人因素,自己應當調整,於是用最低的幅度與專注,稍稍活動了四肢。


終於看到目標倉皇出現在視野。


以矮牆做支點,用狙擊槍支撐起我的骨架,已劃分好刻度的狙擊鏡順便劃分了目標的命運,調校的精準決定子彈落點,一個長程彎彈道擊中的位置,飛行的距離最好是六英吋。吸一口氣,輕吐出,心臟的鼓動很礙事,些微的震顫都會形成誤差值,壓平激動的心跳,蹲姿沒有臥姿來得穩,但沒有選擇,至少盡了人事。


第一發是警告,要盛大點。
用指尖輕輕按壓板機,平順的、毫無顫震與激昂。一發子彈,一個目標倒下。

接下來都是嚇阻,宣告擁有宰制他們的權力。
讓他們抱頭躲在低矮的遮蔽物後面不敢移動,當然囉,可以造成傷害更好,組員對我說著。接收到了停火的指令,於是站起,看著底下兩組會合,順利的壓制敵方。


「回去囉,哈穆克。」組員拍拍我的肩膀。

大概是暈船(還是該說暈平台?),莫名的很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