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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審神者》《幸福青江》

審神者變成小孩子已經兩週了,在這段時間出陣還是回報都沒有少過,那小小的身體做著原本份量的工作,睡意襲來時使得她偶爾會偷偷打哈欠,沒錯過這點的青江總是建議她可以在移動時小睡一下,反正由自己抱著,但是都被對方回絕了。
看著懷中那死撐著眼皮,直盯著前方戰場的小臉,青江嘴上說著「哎呀真是的……」,卻無法控制那不斷上揚的嘴角。
這次在同個區域迷路很久,不管是同騎一匹馬還是抱著審神者移動,青江都觀察著小小的審神者臉上是否顯露疲態,當他想到人類男子當上父親大概就是這種感覺時,就會不禁笑出聲來。
「大將怎麼了嗎?」
在終於走到王點,清除完眼前敵方後,藥研一轉頭就看見青江換了姿勢,將原本抱在懷裡的審神者背在背上,小小的身軀被白色的布給完全蓋住,青江發現自己成為眾人視線的焦點,青江笑了笑:「似乎不小心睡著了呢。」
「欸……這種時候嗎?」藥研跟長谷部等人都湊了過來,伸手微微掀起白巾,審神者臉靠在青江的背上,發出微小平穩的呼吸聲,除了青江跟藥研,這還是其他人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主人的睡臉,看到眾人愣住的表情,青江不免有點得意,轉頭看著審神者的睡顏說道:「畢竟對小孩子而言,長時間的出陣會累也是正常的。」
「但青江你沒問題嗎?」從離開本丸到現在,審神者幾乎都沒有離開過青江身邊,饒是青江這樣當一整天的保姆,又要兼顧的戰鬥的情況下,臉上顯露的疲態讓藥研擔心地開口問道。
就在青江正打算回時,眼神與長谷部的視線對上,長谷部並不是在看自己,而是一雙視線死盯著自己背上的審神者,會意過來青江笑了:「那就請長谷部接手吧。」
「……嗯?」長谷部一怔,此時青江已經走到他面前,轉過身背對著長谷部,長谷部花了幾分鐘反應過來,輕咳了一聲:「也是,為了主人的安全這裡回去我負責護送主人比較好。」
語畢長谷部就伸出了手,往審神者的腰伸去,就在要碰到時,青江卻突然轉過身,讓長谷部撲了個空。
「你這傢伙……!」與長谷部錯愕,隨後轉為憤怒的表情相比,青江的笑容顯得十分愉悅:「才不會讓給你呢,長谷部。」
青江笑容滿面地對著長谷部說道:「露出那種可怕的表情小心嚇到小孩喔--」
青江對現在的生活很是滿意,不只是因為照顧審神者的緣故,也是因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再做惡夢了。
這份滿意也顯露在他的臉上,藥研牽著審神者的馬,看著青江不時回頭,每當他看著審神者熟睡的睡容,眼神中的那份溫柔與喜悅就會增深幾分。
「如果可以一直這樣就好了呢。」注意到藥研的視線,青江微微一笑,「比起砍殺鬼魂,像這樣照顧一個生命的感覺真不錯呢。」
「反正不管變成什麼模樣,大將就是我們的大將。」
與藥研爽朗的聲音相比,青江的笑容多了一份略顯黏膩的情感,他看著靜靜睡著的審神者,說道:「是啊,內在是不會變的呢。」

然而當日出陣之後,審神者就發起高燒,似乎是出陣下來的疲勞終於壓垮了那小小的身體,長谷部、青江還有藥研等人,審神者吃過退燒的藥後(本丸的藥箱裡面有現代的藥品,以備不時之需),就輪流守在床榻邊照顧審神者,這樣折騰了一夜。
在一片黑暗中,青江跪在床邊,盯著那發紅的小臉,沒有特別痛苦的神情這點才令人擔心,青江伸出了手,腦海中浮現起石切丸的聲音,石切丸似乎說過自己有切除病魔的功效,只是那人在這種時候被派去遠征了。
「如果我是神劍就好了呢……」青江伸手,脫去手套的右手蓋上審神者的額頭,掌心傳來的高溫令他皺起眉頭,收起了笑容:「都是你,害我又有這樣的想法了呢……」
青江的手掌因為剛接觸過冷水的緣故,透著一股冰冷,全身發熱的審神者幾乎是本能的,額頭順著那冰冷微微蹭了蹭青江的手掌,青江見狀將手又往下移了下來,貼著審神者的臉頰,說道:「但這下子,我是不是也跟你親近一點了呢?」
然而審神者沒能回答他,迴盪在房內的只有兩人的呼吸聲。
過了一個晚上之後,審神者的燒就退了,花了幾天的靜養審神者的身體就完全康復了,出乎意料的是在審神者完全康復的翌日早上,出現在房內的審神者就已經變回了大人的姿態。
本丸的一切隨著審神者的恢復,又回到了原本的樣子,只是青江有時候會遠遠地望著審神者,將那人冰冷的側臉,與小孩子時的姿態重疊起來,然後心中漫起了一股叫做「寂寞」的情感。

「……嗯?」
某日青江不知道為何,比以往的時間還要早起床,明明外頭才正準備日出,就在無聊的青江到庭院去散散步時,竟然看見審神者站在一顆樹下,抬頭仰望著不知道在注視什麼,然而當青江有意靠近她時,立刻就被察覺了。
還是一樣警戒心很高呢。當那銳利的眼神直直射過來時,青江暗自想著,一邊說著「你在看什麼呢」?,一邊走近,審神者一頭黑色的長髮少見地撥到一邊,露出頸上的刺青。
審神者看了青江一眼,隨後視線又回到了樹上,青江也抬起頭,只見粗大的樹枝多了鳥巢,跟母鳥討食的幼鳥發出嘰嘰喳喳的叫聲,隨後他聽見審神者平淡的聲音:「很吵。」
「所以才爬起來的嗎?」青江同時心想這人會不會希望自己把鳥巢取下,但是自己視線內的審神者,雖然嘴上說著很吵,卻沒有不悅的表情,青江此時才想起這是自從審神者恢復原狀以來,他跟審神者第一次像這樣單獨相處。
「身體已經恢復了差不多的樣子呢。」青江帶著笑靨,對著審神者的側臉說道:「不過人類的身體真是麻煩呢,你發燒時,感覺整個人都要燒起來的樣子。」
「但我聽藥研說你好像不太記得發燒時的事,」見審神者沒有回話,青江繼續一個人的自言自語:「不過這樣也好呢,因為這世界上還有更多可以讓身體發熱的事……」說到此,審神者的眼神射了過來,裡面似乎寫著「你這人話真多」的訊息。
然而青江沒有意料到的是,審神者隨後開口了,道:「還是有記得一點。」
「……在我睡著時,你哭哭啼啼的聲音倒是還記得的。」
「……欸?」
青江愣了愣,等到自己意識到時,耳邊響起自己的聲音:「話說回來,造成你發燒那一次的出陣中,我有拿到『譽』了呢。」
「做為獎賞,可以請你讚美我嗎?」
此話一出青江就後悔了,微微垂下頭心想自己為什麼不索取更好的東西呢,就在青江沈浸在這份後悔之中時,一雙手貼上自己的頭顱,審神者伸出了雙手,像是在撫摸大狗一樣摸了摸青江的頭,流入青江耳邊的聲音依舊平淡如水:「……你做得很好。」
審神者大概摸了幾分鐘,青江一直垂著頭不發一語,當審神者問他「這樣可以了吧?」時,他也只是點了點頭,隨後就聽到審神者離去的腳步聲。
突然覺得有點腳軟,於是青江蹲了下來,掩著半臉,片刻地沉默後他整個人往一旁倒去,在傾斜的視野內,他望著審神者離去的方向,喃喃自語道:「啊啊……感覺真不壞呢……」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