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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莉二年級魔法史



朱利爾斯、海莉和張書丞三人把桌椅併在一起，一同討論魔法史作業。

「我有個疑問。」朱利爾斯舉手 ，「我們一個是近代魔法史，一個是中世紀焚燒女巫事件，年代範圍根本不一樣是要怎麼討論？」

海莉歪著頭，覺得他的疑惑有點奇怪，「為什麼不能？區分年代不過是為了方便了解，但如果要爬梳歷史脈絡就不能只侷限在特定時段。」

張書丞也出聲協調，「我想你們可以針對巫麻關係做討論。近代魔法史……海莉，懷特教授應該有提過華勒克國際保密規章吧？」

雖然說是要討論作業，可真正在討論作業的只有海莉和朱利爾斯，他只是順便被拉來的而已。

「有啊，教授還有說鄧不利多和葛林蓋華德的故事。」海莉仍對教授說到這一段時，教室裡氣氛突然熱烈起來感到不解。原以為其他人是對志同道合的夥伴分道揚鑣感到惋惜，但竊笑的人群又讓她覺得不太對勁。

「今年她也有說這個故事喔？」朱利爾斯好奇問道。

「對啊，雖然不能認同統治麻瓜的想法，可是這樣也蠻讓人難過的。」

張書丞把話題拉回來，「海莉，可以為我們解說一下華勒克國際聯盟保密規章的內容嗎？」

「好。1689年，二十多個國家的魔法部達成共識，不得讓麻瓜得知魔法界的存在。華勒克國際聯盟保密規章成立後，巫師們致力於消除巫師在麻瓜世界的存在證據，魔法部因此設立多個職責相近的機構應對關於麻瓜的事務。」海莉回想著課本上說的內容回答。

朱利爾斯補充：「除了巫師和魔法物品，奇獸也被列入魔法界的管控範圍，免得麻瓜發現某些傳說其實有事實作為根據，進一步聯想到巫師存在的可能性。」

張書丞點點頭，「為什麼我們需要華勒克國際聯盟保密規章呢？」

海莉的腦袋空白了一下，這問題對她而言太過理所當然，以致於讓她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朱利爾斯倒是很快便回答：「井水不犯河水。比起讓麻瓜猜忌，不如讓他們什麼都不知道──雖然我不喜歡這個想法。」

「為什麼？」張書丞繼續問道。

朱利爾斯轉著羽毛筆，「我不是不能理解巫師的立場，但我覺得規章裡帶著某種傲慢：因為我們擁有力量，所以我們可以選擇你該知道什麼或不該知道什麼。你必須聽從，畢竟這對麻瓜來說太複雜了，我們都是為了你們好──」

「我們才沒有！」海莉大叫。

朱利爾斯橫了她一眼，「那魔法執行部的除憶小組是拿來幹嘛的？」

海莉深呼吸，「你不能否認麻瓜對巫師有很深的敵意，還記得你的報告題目嗎？」

「反過來說也一樣，不然也不會一天到晚出現回流廁所或是詛咒項鍊。」

「我想一味指責對方是不會有結果的。」張書丞溫和提醒兩人，「朱利爾斯？」

朱利爾斯安靜片刻，整理好思緒後說道：「我承認華勒克規章在創立當下的確可行，也能理解過去巫師想要遠離麻瓜的想法，但現在的世界局勢下巫師要隔絕於麻瓜之外越來越困難。先不說麻瓜科技的進展正逐漸壓迫巫師的生存空間，在魔法界混血巫師佔多數，事實上魔法世界的居民和麻瓜的親緣關係比想像中親近。」朱利爾斯停頓一秒，「世界在改變。除非我們能移民到外太空，不然華勒克國際保密規章終究得做出相應的變革。」

海莉不以為然，「麻瓜在進步的同時我們也在進步，魔法並非一成不變，就像麻瓜科技一樣。」

朱利爾斯唇角浮現笑意，「軍備競賽？」

「規章的存在規範了巫師的力量，讓麻瓜和巫師能處在同個環境相安無事。」朱利爾斯的比喻讓海莉皺起眉，「我們只是想避免衝突，互相尊重不好嗎？」

朱利爾斯毫不留情地說道：「尊重的前提是理解，很遺憾無論是哪一方都沒人做到這點。」

「整理一下目前的討論內容。你們對規章的存在意義看法相同，即規章讓巫師得以保有不被麻瓜打擾的私人空間。但對於巫師和麻瓜關係的未來走向意見分歧，朱利爾斯認為為了因應世界局勢變化，華勒克國際聯盟保密規章必須應社會發展而修正，也就是早一步和麻瓜建立良好關係。海莉則是覺得，即使麻瓜科技進步，巫師的魔法仍舊能隱瞞麻瓜，維持現狀。」張書丞的速記筆隨著他的話語而快速滑過羊皮紙，朱利爾斯問道：「那你呢？你怎麼想？」

「我先保留我的看法。」張書丞笑了笑，「那下一個問題，為什麼華勒克國際聯盟保密規章發生在這個時候？」

其餘兩人安靜下來，張書丞繼續說道：「我們都知道時間是歷史最重要的因素。那為什麼這件事不發生於更早或更晚的時間點，而是在十七世紀末的歐洲發生？」

「女巫焚燒事件？」一陣沉默之後，朱利爾斯首先試著答道。

海莉真希望自己能早朱利爾斯一步說點什麼。她偷偷瞄了一眼張書丞，他的表情平靜，甚至有點嚴肅：「為什麼你認為這是關鍵？請繼續。」

「因為我想寫作業。」朱利爾斯狡黠一笑，「開玩笑的。獵巫風潮在十六世紀達到高峰，在那種情況下，即使麻瓜很難抓到巫師，巫師也不太可能公然宣揚自己會魔法，我想這是規章出現的歷史背景。我不太相信巫師們一開始就選擇隱匿，肯定有過一段意見分歧的時刻，加上當時各國不像現在有魔法部統一處理和聯繫這種事務，更是讓討論陷入困境。

「不過以上只是我的猜測，比起這個我對你的故鄉更感興趣。記得你上次說你家那裡大部分的麻瓜都知道你的高祖母是女巫？」

海莉睜大眼睛，她一直以為張書丞是麻瓜出身，不過朱利爾斯透露出的訊息更讓她震驚。讓麻瓜知道巫師身份？這太瘋狂了。

張書丞怔了怔，「但我家的例子對你的作業可能沒有幫助。」

「沒關係。我想知道麻瓜與巫師有沒有別種可能，也許能給我們一些啟發。」

「我也想聽聽看。」海莉連忙說道。最初的驚訝退去後，更多的是對於張書丞的好奇。

「這個……」張書丞遲疑片刻才說道，「我得先說明一下，我的高祖母和你們所知的女巫可能不太相同。事實上，平常她所做的不過是幫人看病還有接生，和一般人一樣用勞力耕種做家務，看起來和普通農婦沒什麼不同。」

朱利爾斯指出，「但你上次說她曾經把屍體變成行屍過。」

聽到朱利爾斯這麼說，海莉不禁一陣反胃。她努力控制臉上的表情，盡可能不要太失禮。

「這也是我認為她是女巫的原因之一。除了幫人看病，她還會占卜、收驚、尋物和尋人，整體來說她顯露出的能力大多都對麻瓜有益無害。我不敢說別的地方沒有發生過排斥女巫的事件，但在我的家鄉沒有。在醫療不發達又交通不便的時代，我高祖母可以說是整個村莊裡唯一算得上醫生的人了，麻瓜不會想趕走她。」

張書丞的話讓朱利爾斯陷入沉思，海莉則舉手發問：「收驚是什麼？」

「一種傳統療法，通常用在無故哭鬧的小孩身上，不過大人也可以用。收驚方法有很多種，現在很多廟都有提供這種療法，麻瓜認為那算是一種心理治療。」

海莉問張書丞，「那你會嗎？」

張書丞有些尷尬，「……我都給他們喝提神魔藥。」

提神魔藥可以治小孩哭鬧嗎？朱利爾斯和海莉都露出懷疑的表情。

「有效就好啦。」安靜一會後，朱利爾斯含混說道。

「是沒錯啦……」但每次這麼做的時候，張書丞總覺得自己和在符水裡放鎮靜劑的神棍沒什麼不同。張書丞抹抹臉，希望這個暑假不用再幫人收驚了，雖然不太可能──算了，總比問他會不會放符下降頭來得好。

張書丞咳嗽兩聲，「回到原來的話題。除了實際幫助以外，高祖母也能提供一種精神寄託。以前受教育的人很少，用巫術可以解釋很多無法解釋的事，即使到了現代還是如此。」

朱利爾斯摸著下巴，「這麼說起來，魔法對你們來說可算是一種宗教寄託？」

「是。其實我們這些後代子孫對她了解不多，因為她沒有留下文字記錄，我們多半只能從老人口述了解她的事蹟。

「所以我才說她和我們所知的女巫有點不同。我的國家沒有魔法學校，雖然她是日治時代的人，但她不可能遠渡重洋去唸魔法所。她很可能是自己摸索出來的，或者是有長輩教她，只是學得不夠透徹，所以才會看起來像個麻瓜。」

朱利爾斯提出另一種想法，「但也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她其實會很多魔法，只是如果展現過多天賦會讓麻瓜猜忌，表現出不上不下的水準反而比較安全。」

海莉想了想，覺得朱利爾斯的想法不太對，「可是展現出其他的魔法天賦不是可以讓麻瓜更相信她嗎？為什麼要藏起來？」

「她根本不需要展現太多，反正缺乏醫療的麻瓜也只能相信她而已。」

「唔……」

「看起來你們對於巫師該不該隱藏的看法好像顛倒過來了？」張書丞笑著說道。

海莉搖搖頭，「沒有。」

「才沒有，只是不同環境考量出的結果不同而已。」朱利爾斯也跟著說道。

張書丞一邊整理羽毛筆一邊說道，「其實我覺得，巫師和麻瓜公開和平共處並不是不可能。只是在那之前必須凝聚國際和社會共識，還有麻瓜的意願也要考量進去。」

「這我知道。」朱利爾斯嘴角下彎。其實他也知道自己的主張有些一廂情願，只是無法放棄。

要是沒有規章，路西恩就不會遇到那種事了。

朱利爾斯翻開課本，在羊皮紙上打起作業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