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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ノ漣【試閱一】:

  一滴渾圓之珠;一滴晶瑩之露。
  滴答滴答,藉由無際空域降落這片寂靜廣土給予溫和潤澤,不但沖刷平時過多戰鬥累積的血腥氣息、也勾動另一環生生不息自然活絡。

  與散發活力的耀日熱度別有差異,迴旋四周浮躁溫度現下被冷度中和溫潤,全身知覺感到別於燥熱的沁涼舒適。建構『本丸』根基的世界看似存於不可思議空間之中,相對地又緊密阻隔外界聯繫;即便如此,造就優美景緻之氣候輪迴仍舊保持與現世相當的四季節分。

  『夏季』——一年之中最炎熱的季節。
  不只是白晝時間更加拉長,田地種植的各式農作物也相較其他時日良好。或許是充足光照與適宜溫度符合優良生長條件,每一次收成產量都帶來令人喜悅的豐碩。

  著用簡便草鞋的雙足邁步奔踩積存水澤小窪,涼水雜亂濺灑足袋質料、也滲入細密空隙與肌膚親密接觸;無法分心於濃厚濕漉之感,匆促身影一路專注奔回室內暫且遮蔽不停歇的磅礡雨勢。

  放下雙手拿持用以耕田的細長農具,萌黃和裝布料飽含水氣加深色澤,蓬鬆栗色短絲不但變得扁塌、富含雨水的尾端線條還不時匯集成珠直直滴落。進行一半的費力耕作被強迫擱置,間接也耽誤往後既定行程時分。束手無策的他現下僅能靜待天候放晴,但心思卻不自主流轉洗去這身不適的溫暖沐浴奢求。

  『轟隆』——突來一道青色雷光劃破沉悶響聲降臨,銳利震憾不僅是渲染剎那留存的強烈閃耀、也壟罩地面投出斥聲咆嘯。部分膽小人等會自然地感到懼怕,而石切丸則是一點也不甚在意,宛若稀疏平常之事仰頭從容凝望,紫瑠璃雙瞳清晰捕捉降臨的線條蹤跡。

  一閃即逝——。

  宛如揮刀般毫不猶豫的俐落線條,漂亮劃破蒼穹斬去阻擋前方的一切。
  然而他的刀刃是否也能長久保持素淨,不徬徨地面對充滿險境的未來命運呢?  

  闔起雙眸不久再度睜開面對殘酷現實,雨勢短時之內不會有轉弱跡象。
  侵蝕體溫的濕冷催促來回不定決意,他打算前往澡堂轉身往緣廊走道跨出一步,不遠對角佇立雨陣其中的人影存在不經意吸引視線黏著。簡便衣著、髮絲色彩、纖瘦身形無疑指向『にっかり青江』的特徵樣貌,並非進行內番勞力工作、也非持刀進行激烈切磋,為何一個人如此盡情放任雨珠打溼身體?

  推想各種可能原因理由,他勾勒無奈淺笑地悄悄隱匿氣息、放輕步伐來到熟知不已的背後輪廓,探手溫柔環摟腰際建構殘忍戰場以外彼此最熟稔的親暱領域。
  即使縮短二人相隔距離,濕氣不僅沖去最喜歡的個人香氣、同時也帶走最喜愛的活生溫度,雙方互相交疊促使涼感潮濕更加密合厚重。對方好似早已知曉來者而不曾掙動抵抗,但反常的是沒有往常依賴倚靠,也沒有率先啟口呼喚存在的回應。

  偏向沉默地壟長沉靜拉牽一條違和絲線——相較毫無重要份量可言的無關難受,他低頭以軟唇抵貼耳畔落下僅有一人獨享的低聲呢喃。

  「不怕生病感冒?即使本質是把刀刃也得格外注意,本體生鏽會造成主上困擾。」

  「啊啊——是神刀大人啊。生病的話你會用『身體』幫我治療吧?我是說你的『刀刃』喔。」

  彷彿回過神收斂先前異樣心態,此刻異色雙瞳深處僅存濃郁揶揄,順勢曖昧地挪移手掌搭在他環腰的寬厚手背之上;那抹微溫雖降低疑慮浮動,沉著安穩並沒有持續太多分秒。
  比起前刻更加靠近地面的另一道雷光再度降下,聽覺遭受強越界限的侵蝕暫時麻痺空洞。隨同轉變微強的吹拂風勢,那覆住手背的力道無形加深加重,是反射緊張?還是深度厭惡?不難發覺軀體極力隱忍細微顫抖,原先滿溢從容面龐低垂看不清表情,不需過度質疑應是本能傾洩的害怕恐懼。

  石切丸憶起青江初次『激怒』他的情景。


心ノ漣【試閱二】:

  『刀』的本質是供人揮動之銳利器具;『人』的軀體是承受感知之敏銳容器。
  同樣在世間擁有實質存在輪廓,樣貌相異、作用相異、定位相異的理由被現實循環硬生分門別類,假如相異類別混合成為另一『個體』,那又會變得如何呢?

  與外側隔離的昏暗個人房間僅以微弱燈盞照亮,敞開的風雅拉窗竄入屬於夜晚搖曳涼風,而折疊整齊用於戰鬥的正式青玉洋服擺置旁側等待收入壁櫥。埋進柔軟被褥的纖瘦身軀略顯艱困翻身側躺,意識上一刻昏迷沉入飄渺夢境、下一刻又穿越回歸門扉甦醒,反覆來回沒有中繼點能夠喘息,精神與力氣雙方持續被浮升而出的不自然熱度侵蝕。

  那天為何決意淋雨的主要契機,某把崇高神刀不曾啟口詢問——身為刀刃具現化的付喪神,與主人交流情感是最自然不過之事;能夠再度踏上戰場盡其本份、盡其力量是份促使身心二方滿溢熱血的滿足愉悅。然而他不經意望見石切丸執起主上的細手親吻,即便明瞭那純粹是種相處禮儀,心底興起如同帶刺的莫名在意波瀾;好似未成熟果實酸溜滋味,牽動無以言喻的過多憂愁失落。

  『發燒』、『感冒』——也許是懲罰他擅自進行此舉的雙重後果。

  或許對方本身擁有神祇、靈力庇佑,又是掛有治癒病痛作用的『神刀』,就算再強大的病魔纏身也能不受半分影響輕易驅除吧。而身為『退魔刀』的にっかり青江則是完全相反,額外能力並不適用這副纖細肉體,他被迫強制窩於房內安靜休養數日。近期雖不需出征奮力戰鬥、也省下負荷內番工作勞力,習慣活動筋骨的軀體一旦靜止宛若生出鈍鏽感到不舒適,另一方面總認為愧對暫時頂替遞補位置的其他夥伴。

  既是入口也是出口的素雅紙門倏然拉開。
  佔據方形輪廓不意外是時常交深聯繫的萌黃身影,那張傾瀉微笑面容仍舊猜不出現下心思,那雙有力寬厚之手端捧放有數樣器具的木質托盤。

  「不是還在進行內番工作?假如是特意抽空來看我,真令人感到……興奮。」

  「喔呀,別誤會了。我只是把長谷部君交代的餐食拿來給你。」

  經由喉間聲帶發出的聲調言語遠比想像還要微弱沙啞,想要支撐站起瞬間又備感無力跌回被窩。對方趕緊閉合拉門挪移腳步來到身側端莊跪坐,置放托盤同時將其中主要食器圓蓋拿起掀開,一股溫潤香氣隨之撲鼻填滿空蕩嗅覺,盛裝於內是份易於入口的溫和粥食。

  看似簡單色調鋪陳豐富營養,似是為得符合現狀精心熬煮的適當餐點。附著思考之上的直覺認為前刻交代語調是句貨真價實謊言,與其大剌剌利用へし切長谷部的銳利名義,為何不直接坦承是親手烹調呢?

【試閱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