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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ノ雫】                       CP=一期一振 x 三日月宗近

  一席綿延不絕厚紗披蓋深遠天河,掩沒點點璀璨蒼星、銀柔圓盤真實去向,滯留一抹神秘未知朦朧靛黑。伴隨撼人轟隆瞬逝紫雷,無數渾圓珠滴凝聚剔透色彩,夾帶自然氣息鑽入細縫而現出蹤跡。
  淅瀝嘩啦——無盡滂沱水片垂直下落,並非幻彩流星刻劃祈願訊息,僅為存在物體建構迷茫水幕。對於正值炎夏時日是道驚豔沁涼,活生萬物沐浴於豐沛滋潤,燥土鑲嵌為數不少清透小窪,點滴入內激發不定循環漪圈。

  這副人類軀體埋藏活絡血肉,雖不如物品樣態蔓延腐蝕鏽色,敏銳知覺對於濃重濕氣仍然倍感忌憚,深怕牽連本體減低刀口鋒銳、影響肉身帶來無法動彈不良狀態。
  室內抱持令人舒爽乾燥,戶外一切遭受淋濕強制停擺事務,但、沒有因為時間與天候雙重因素而欠缺固定喧囂。部份人等聚集一堂飲用醇酒、部份人等因應月份意義進行驚嚇大會、部份人等則是早早就寢備足精神以利隔天行動。

  本丸所在空間處於狹間秘密地帶,時間流逝仍與現世相差不遠,生活型態不只是激烈戰鬥、勞力內番、飢餓用膳、寧靜睡眠,稍嫌瑣碎雜事聚集一身卻融入新鮮體驗環境。
  沙沙、規律書寫之音被模糊雨音遮蓋,他根據前刻作戰會議印象彙整相關紀錄,耗費精神統籌多人珍貴意見,筆尖沾染稠墨一筆一畫勾勒端正文字,薄薄紙頁佔滿有如玄妙物語完整篇幅。

  「這樣就可以了,辛苦了。」

  「這只是奮內之事。過目之餘還請早點歇息,主上。」

  室內燈火搖曳明亮不息色彩,前刻嚴肅氣氛隨同多人離去自然散開,留下身為近侍的他與審神者二人處理後續事宜。
  純色紙張跟隨閱覽不時細碎輕擦,直至確認未有遺漏事項、投來示意歇息眼神,他才起身謹慎踏出房間外側走道,面對落座內側的上位之者禮儀躬身,配戴霜白手套閉闔作為出入口的素雅障子。滴答、滴答,未停雨勢讓視覺與聽覺產生相對隔閡,嚴謹思緒去除緊繃鎖鏈而稍加緩和——結束一日基本限度工作,長時繁重辛勞得到短暫閒暇;刀刃為得持有主公盡力是份光榮義務,重心優先於一切。

  擁有「吉光」之名的他仰頭凝視昏沉天色,過份昏暗映於狹窄視野卻無法抹滅溫和金黃。
  轟隆——遠處傳來雷音加劇忐忑不安,相較或許待處房內等待他的身影,反倒擔憂部份弟弟們是否飽受畏懼,沿途特意經過配予粟田口共用寬敞房間確認。相異於入眠僅剩呼吸頻率的無語寧靜,略帶深遠意味中性嗓音吸引在場人等注意,伴隨蒼白蠟燭勾牽不穩火光,高潮迭起驚悚字句刺激感官本能,驚聲四起為黑暗增添獨到趣味。一期一振佇立角落沉靜關注片刻發展,或許是體諒平日照看眾多人數辛勞,部份交情甚好的戰友時常分工幫助,照料這些走向試煉道路的堅韌短刀。

  他勾勒淺笑不叨擾興致的悄悄退離,心理生理交疊一日的疲憊促使歸回步伐加快。
  一步又一步,距離個人房間越來越加短縮,無意間發覺那副極為熟悉、屬於天下五劍之中最美優雅身姿存於廊道一角。骨感細指捧端圓滑茶杯,不時透過飲用舉動品味茶液艱深內涵,而那道目光則是落於前方寬廣庭院;一片陰鬱籠罩草木綠意生息,並非花鳥風月雅緻景緻、也非繽紛櫻色花雨、更非賞析月輪制式變化。

  ——映入那雙眼底的深沉黑暗,是否轉化成為不為人知深遠片段?

  不可否認軀體連結繁複心緒、豐富情緒,彼此身心結為夫妻形式連理以來,藉由相處時日產生延展偏執,撇除各種必定重要排程、弟弟們、審神者,無疑只有逕自發光的落寞彎月。
  他回憶早晨幫忙更衣之際落於疊蓆的不明錦囊,匆忙撿拾樣貌依然顯得記憶猶新。從應對評判似是長時習慣攜帶於身的古老物品,不像御神刀、抑或主公配給護身作用素雅護符,布料設計樣式、分佈色澤、纏住布口繩線末端掛綴透亮紫調雙珠,這些細微之處恰巧反應微妙重點;近似他的洋式衣著與隨身佩刀。

  縱使主動提問卻保持委婉笑意,保留詳盡解釋以「回憶」字詞作為總括回應。面容情緒似是懷念什麼、似是感嘆什麼,沒有遺漏剎那間逝去無存感傷,只差進一步主動纏人咄咄逼問。
  
  「三日月殿下,您還尚未入眠嗎?」

  「一期嗎?」

  「是的,一向甚早歇息的您,為何此刻隻身於此?您並不喜雨露濕氣不是嗎?」

  藉助雨勢大幅掩飾存在氣息,以至於並未立即透露動靜蹤跡。但、即使直接出聲叫喚也未曾明確回頭,一昧地沉浸包裹自我中心外殼的隔絕世界。
  再度縝密觀察整體樣貌數回,察覺素色杯緣並未浮出溫白熱氣,飲用冷卻茶液根本不符平時個人喜好、間接流露難得奇異違和,代表早已在此靜候多時?又為何不在房間等待他返回?

  厚實疑慮互相擦撞形成未解矛盾,一期一振邁步來到三日月宗近身側端正落座,偏頭注視深愛之人美麗白皙側顏,瞳孔之內三日月如同掛綴天幕的柔月遙望地表,深知一切卻又緊鎖心靈門扉拒絕探訪。他咬住包覆手指布料褪下整只手套,毫不猶疑將手掌伸往面容貼觸;模仿愛侶呵護手段加深佔有擺盪幅度、任由滿溢情感透過細柔撫摸滲入那顆心臟。理應溫熱體溫偏向涼冷,深靛髮絲略微滑落水珠,埋頭以鼻尖輕貼稍加嗅聞,一股雨水特殊氣味取代原有淡雅香氣。

  到底何種理由需要沐浴於淅瀝潤雨之下?
  只是因為單純發覺那個錦囊,深怕他知曉何種既定事實?深怕現狀有所更動變化?暗示避諱深入記憶核心?一抹混雜不清想法折騰精神線路。

  「您……有什麼煩惱嗎?不能直接告訴我,非得要獨自面對?」

  「與其說是煩惱,不如說是打發時間罷了。大自然真是不可思議,雨珠涼冷能夠帶來短暫沉靜,哈哈哈哈。」

  從容笑聲總是有意紓解沉重氛圍,他原先並不抱持半點厭惡心態,甚至認為獲得真心笑靨是份至上寶物,反覆積存於記憶輪廓從不嫌多。自從偶時察覺扼殺一部分心緒,針對此種笑意開始轉變為粗淺不快與重重憂心;夫妻本應不該互相隱瞞所有,喜怒哀樂共同承擔分享是既定倫理。由純粹喜歡進階為深度愛意的感情讓他自知不應強人所難、不應遭受頑強枷鎖拘束,對方長遠刃生帶動自有必定道理的處事心態,而私人空間則是圓滑關係必經轉折點;針對現時狀況初次感受包容的困難,難以忍耐急於想要釐清事實原貌。

  即便話中有話引發不出完整接續,一期一振硬生取走茶杯飲盡乏味冷卻茶液,苦味擴散埋藏其中濃重澀味。印象之中三日月宗近沖茶技術保有自信程度,如今應有涵養茶液變調失去原本風味,難以下嚥混濁滋味隱喻心不在焉。
  他深吸一口氣緩慢吐出,動手解開那條纏繞髮絲飽含濕氣流蘇飾帶,動用手指理順部份糾結微濕髮絲,反覆撫觸頭顱試圖以溫柔化解心防之鎖。

  「這麼做會著涼的,尤其現時是……」

  「就像人類會染上重症疾病一樣,終將走向病逝之路。身為刀刃的我們……不,附喪神唯一益處便是不會死亡對吧?」

  「三日月殿下,就算是小小的感冒,我也照樣會對您發怒。」

  假若自身喪失溫和神色殘留的將是何種心緒?
  他伸出雙手捧抱對方面頰扳過相交對視,視線展露無比真切、更貼切形容也許是發怒前夕的犀利;相異瞳色映照彼此對方清晰輪廓,不是以往凜冽利刃、而是遵照意識動彈的活生人型。日輪金黃映入眉月輪廓、月牙框架反射眩目光彩,立場有如佇立極端二側相隔,遵循星體軌道定理運轉維持許久沉默,彷若廣闊蒼天的水色短絲被恣意撥弄,示意二者打破隔閡接近相觸。

  「別如此認真,玩笑罷了,不談也好……一期啊,你在意嗎?」

  「您是指晨間的那個嗎?假若只是要試探我的反應,請容我婉拒回答。」

  「哈哈哈,被發現了啊,有話直說這點跟以往還是一樣。」

  以往;簡潔二字不僅區分時間界線、也分割存在歷史。
  他對於佔據對方內心的無法忘懷存在心知肚明,那個屬於過往自我、那個已被全然空白渲染的模糊過去——的確意義之上皆是他本人不需懷有猶疑,更不應該產生額外妒忌之意,進而沉淪無謂執著漩渦。施予懲罰警告般啟唇嚙咬柔軟耳廓,舌尖朝向內側溝槽細密舔滑,些許黏質水音惹出陣陣輕顫。

  「您曾經說過我便是我自身,利用不記得過去這點比較對我而言不公平,您回應我的追求並不是追尋過去面影吧?」

  「發怒了?抱歉,是我疏忽大意。嗯嗯,我曾說過一期就是一期,此刻是如此、往後也是如此。」

  「那是在安撫我嗎?就算不是也不會輕易原諒您。」

  不得不承認依靠歷史知識認知仍顯不足,經歷一次焰火灼燒抹滅所有記憶,再刃之前被喚作「天下一振」的他究竟何處顯得特別;外表樣貌、個性內涵、交流應對、還是其他特點?
  起身挪移姿態的半跪於三日月宗近身後密合環抱,不加理會布料傳來染濕感觸,僅是幫助驅趕雨滴滲透的過多涼冷,配戴手套另一手隔著優雅衣裝逕自游移,掠過微鼓頸喉、下移至微瘦胸膛,溫唇抵靠耳畔吐出親暱私語。

  「您知道嗎?我厭惡夜晚的陣雨。陰暗蒼天猶如你的眼簾被完全遮蔽,雨滴就像是你的淚痕,每當想起如夢似幻哭泣景象,心頭總是掀起莫名苦澀。」

  「如夢似幻嗎?那樣的我看起來如何?」

  「現在我不想告訴您。」

  「真可惜,想必是存在你內心一部分的我吧?今日恰巧是傳說之日,分隔二地的二人在一年見得一次。蒼穹與地面、現世與輪迴是座殘酷橋樑,或許我與你曾經遙遠相隔,即使形式不同,你終究橫越那道橋樑來見我。」

  「三日月殿下……」

  「真的是太久太久了,刀刃原本就不該奢求世間道理、執著於浮華生活。我也竟是如此執迷不悟啊,雙足踩進這條不歸之路,我絕不會認為失去造就現時的你,更不會僥倖擁有現在的你。」

  感歎口吻闡述深遠心靈殘片,開啟柔嫩唇口好似有意吐露未完語句,單單傾瀉一個模糊字眼卻適時緊閉,著實封住心思唯一宣洩出口。
  那張面容面向幽暗天際並輕輕閉闔雙眸,神情看不出異樣卻讓直覺浮升壓抑痛苦想法;平時從容面對每日生活之者,從未明確在人面前表露一絲情感。一期一振拉開對方包覆後頸貼身衣料,柔唇貼上緩慢親密舔吻,細緻肌膚留下微紅細碎花瓣,一瓣又一瓣,渲染私有色彩也包含暖熱支柱意味。

  「您後悔嗎?假如此刻伴您身側的是天下一振,您會比較快樂嗎?」

  「在意嗎?提出這個問題一點也不像你啊,一期。你若要試探我的反應,我也能拒絕回答吧?一次對一次互不相欠。」

  「什、什麼?」

  「總有一日會跟你提及的,在那之前什麼也別追問。」

  「過去的我對您而言難以開口?真是提起我的好奇心。既然您親自提出保證,這個約定我會謹記遵守,一直等到您親口揭開為止。」

  相同應對手法被著實用以回擊感到失落,對等疑慮各自落入不解隔間;明明能夠選擇不說出口,極為勉強找尋心理準備作為依賴藉口。
  另外對於錦囊之物珍視程度超乎想像,守口如瓶態度掩蓋裏層真實,他並不願無時無刻過份遐想揣測,錦囊內容無疑與「天下一振」有所關聯。並非打算奪取既存珍貴殘片,他想知曉往昔種種相處時日、深愛程度究竟是否如同至今、過往的三日月宗近與他又是如何互相對待;儘管是一點點片面之詞也好、一點點實質證據也好,雙手主動移至略瘦腰際環緊,面容埋入肩頭低聲呢喃。

  「這幾天過於繁忙出陣,沒有太多時間陪伴您,您現在願意分出些許時間給我嗎?」

  「你在說些什麼?妻子滿足丈夫是義務吧,我從來沒有拒絕過你。」

  「倘若您重視自身、也重視我的話,那種話語希望別再我面前說出第二次。我累了,您的軀體也需要潔淨,佔用一點時間一起去沐浴吧。」

  他率先起身伸手給予方便支撐助力,未料將人拉起不久這份好意卻被惡意利用,倏然席捲而來拉力促使他失衡向前傾跌,不僅是直擊柔韌身軀、同時以壓覆體勢將對方禁錮於木質地面。一期一振極力慌張掙扎預備起身退離,想要確認身下人是否因此受傷、是否因而遭受驚嚇,頸項卻被纖感雙手早一步圈環,能夠隨意保有的自由空間被徹底壓縮。

  唇瓣傳遞笨拙數回輕咬,甚至是挑撥底限輕柔覆吻、單刀直入開啟曖昧入口。
  濕涼氛圍注入一劑升溫活化劑,在邀請催化之下無法把持理智衝動,他側頭變換角度重新覆上濕潤軟瓣,黏滑舌尖劃開私人界線恣意竄入。熟悉不已溫濕感觸帶動侵略行為,舔擦每顆堅固雪白硬齒、縝密描繪軟滑脆弱黏膜,那副喉管不時嚥下彼此交融唾液,部份無法顧及則是由漂亮嘴角絲絲滑出,帶出往下延展的濕亮剔透水痕。彼此軟舌相互捕捉交纏,親密擦蹭一回、又會迎來相異角度貪婪磨擦,濕潤吮吸、黏滑水音持續刺激聽覺薄膜,二人彷彿填補永無止盡欲望、又似奢求沉浸綿長交心。

  維持呼吸一份空氣瓜分殆盡,他適時退離拉牽未斷銀澤細絲,延續這份屬於二人的綿密曖昧。
  無法相合繁亂呼吸逐漸平復,速率稍快心臟鼓動保持額外悸動。那張面頰受到缺氧泛出薄紅,開闔濕潤雙唇顯得無比誘人,微亂衣裝布料構成極端遐想,矇上水霧雙瞳的月華綻放絢爛,眼前優美景緻不需懷疑是份動搖意志力之艱困考驗。

  「三日月……」

  「嗯、這樣暖和多了,不這樣認為嗎?」

  「這……可不是玩笑!您能理解我的心情嗎?」

  「抱歉抱歉,因為你一臉無法釋懷神色,忍不住就想捉弄一下。」

  無法釋懷;關鍵字詞影響心思浮動幅度。
  縱使在處處謹慎之下仍然無心顯露執著嗎?暫且無法分神往前無謂深思,面對戰鬥能夠毫不留情斬殺的堅定意識,移往深愛之人則會弱化進而深深沉溺。不得不承認單純一個深吻激發難以收斂的濃烈貪欲,冠上「欲望」熱度催促他伸手摘下神秘之月。

  「跟我一同去沐浴,在那……我想觸碰你。」

  「在那之前,你能跟我約定嗎?不再是數百年一次空等,不奢求你能隨時相伴身邊,只求永永遠遠的心靈連結。」

  永遠;永恆。
  如此誘人字詞如夢浮華,非同人類存在脫離壽命禁錮,仍然深知未知盡頭隨時到來——這是一個無法保證結局的沉重約束,他有承擔未來的莫大勇氣嗎?

  「您如此希望的話,我與您約定。以這副堅毅軀體、以這顆活生臟器、以我的凜冽利刃為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