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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by九二

※校園怪談+個人經驗改編
※可搭配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GAHjRgUWzus 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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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大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學府，據說最早建立的校舍上至今依然保留著二次大戰時的彈痕。
各種層出不窮的詭異事件與怪談，就更是在學生的口耳相傳間甚囂塵上。

教學樓裡死過人的安全樓梯、曾出過事故的水塔與流出血水的廁所水龍頭、美術教室裡午夜出沒的長髮女子、被封死的整棟北側女宿、男宿地下防空洞裡移不走的棺材……


在大一入學期間，我甚至在搬進宿舍整理床鋪時，在窗縫間發現沒有燃燒完的符紙碎屑。
當時的我也只是罵了聲幹就拿著抹布把那裡好好擦乾淨，並沒有多想。

直到後來陸陸續續聽見了室友、同學間流傳的女宿傳說。


據說以前的宿舍是一個完整的長方形，東西較長、南北較短，如同棺材一樣的形狀，大門入口處在南邊。在多年前，北側宿舍曾發生過意外事故，十幾個女孩子被活活燒死在裡面，自此以後宿舍北側和東西兩邊的交界處都被加蓋鐵門、木板隔離，真正有在住人的部分變成了一個三合院的形狀。

「……為什麼校方不整頓反而把宿舍封起來啊？」身邊的室友E吶吶的詢問，聽完這種恐怖傳說以後連說話的音量都不敢太大，怕驚擾到什麼一般。


一個寢室內有六個床位，分別在寢室門的兩側三三相對，從進門右手邊往前依次是A、B、C床，左手邊則是D、E、F床。

「聽說當時確實是有整頓，但是住進去的人不是生病就是出事，」熱愛打聽傳聞，然後在寢室中高談闊論的室友F有些興奮的解釋著：「後來大家都說那些被燒死的女孩子沒辦法離開北側，都在等其他室友搬進去呢──」


「幹很可怕耶我不要聽了啦！」室友C是個非常嬌小的女孩子，膽子跟身高成正比的那種小，才聽到一半就開始尖叫，完全忘了這話題還是他央求F說的。

「反正後來教官覺得不能放任這種流言在校園裡散播，」室友F略有些無言地一語帶過，也沒有刻意去營造什麼恐怖氣氛了。「所以教官就在暑假時一個人進去了北側女宿……」

眼看其他幾個室友被自己吊足了胃口，F才慢吞吞地說道：「沒有人知道教官到底遭遇了什麼，但教官出來沒多久以後，校方就決定把整個北側封起來。」

「──這也是我們為什麼每次都要繞一大圈去洗澡的原因。」


由於公共浴室位在東側最北邊的一樓，而我的宿舍不巧是西北側，每次要去洗澡都得從西邊繞到中庭、再走到東北邊去，整整得繞一個「ㄩ」字形才能洗到一個熱水澡。

在大一菜鳥時期，除了入學那幾週剛開始還維持著正常的作息外，漸漸的也就不能免俗的開始了晚睡晚起的糜爛生活。

當時我的床位是D，雖然平時都會和寢內比較要好的A、B床室友一起相約去洗澡。但大一畢竟是最熱血、班級社交活動最頻繁的時候，難免還是有夜唱、夜遊之類活動結束後，需要自己行動的時刻。

而事情就是發生在一次夜唱結束以後。

那是週五到週六間的凌晨，寢室內除了我以外的五位室友都已經回家了。也不用擔心夜歸會打擾到旁人，我慢悠悠的收拾了換洗衣物用洗衣盆裝好，逕自往公共浴室走去。


＊
公共空間的燈會持續亮到早上，所以那時剛從KTV出來、時間概念相對模糊的我並不覺得有什麼可怕的地方。反而因為浴室只有自己一個人、完全不用排隊而暗自欣喜。

如果你問當時的我公共浴室哪裡可怕，應該只有在排水道出沒的大蟑螂而已吧。

想到令人發毛的巨大飛蟑螂，我忍不住慎之又慎的觀察了一整排的浴室，挑了一間離出口近也相對乾淨的浴室走了進去，準備洗個戰鬥澡、趕快離開這個隨時可能有蟑螂出沒的可怕地雷區。

把洗衣盆放到靠門邊的位置，按下音樂讓手機自動放歌，我邊隨著音樂輕哼著，邊按照習慣開始洗頭、洗臉。

『……不如永遠跟你耗來的快樂，對不對──』林宥嘉略帶迷幻的磁性聲音剛畫下了一個完美句點……
外頭就傳來某個東西掉落在地的聲音。


接著是一個清晰的腳步聲、是赤腳走在地板上的聲音。

原以為不會在這個時間點碰上別人才肆無忌憚的放音樂的，現在聽到別人可能被嚇得掉了東西的聲響，我不免有些愧疚地加快了洗澡的速度，當時手上濕淋淋的自然也沒想到先把音樂關掉。


『我知道故事不會太曲折……』音樂已經自動開始播放下一首，依然是林宥嘉的歌聲，差別只是變成翻唱歌曲。


「咿──扣。」老舊且生鏽的門板被拉開後落鎖的聲音近在咫尺，我一邊沖乾淨腦袋上的泡沫、一邊意識到剛剛走進來的同學選擇了我旁邊的浴室。


心裡有股微妙的不舒服感，我皺了皺眉，把這種感覺歸類為強迫症發作。
在有選擇的情況下，我通常不太喜歡跟不認識的人挨在一起，但想到我現在只剩下快速洗個身體就可以出去了，也就只是加快了動作。


『我愛的人、不是我的愛人──』

音樂依舊播送中，我搓洗著身體，突然聽到某種金屬敲擊特有的嗡鳴聲。


『他心裡每一寸，都屬於另一個人。』

低頭一看才發現，有個小小的、反射著銀光的東西從浴室間的隔板底下滑了過來。

我這個雙眼近視加散光四百度的人完全沒看清楚那是什麼，只以為對方掉了什麼東西過來，畢竟這在公共浴室是很常見的事情，要說離譜，我還曾經把肥皂盒掉到三間外的浴室過，撿都撿不到。


『他真幸福、幸福的真殘忍──』

我下意識地彎腰下去、想要撿起來或是推回去給對方。

靠近了才發現，那是一片小小的美工刀片。


『讓我又愛又恨，他的愛怎麼那麼深──』

我聽見了若有似無的低笑聲。
也像是某種壓抑到極致的嗚咽。

刀刃上滿是星星點點的褐紅色血跡，乍一看還以為是生鏽的刀片，但那些斑斑點點隨著沖刷而下的水流漸漸被沖淡成微粉色、直至消失不見。

鐵銹味蒸騰而上。


『我愛的人──』


我他媽腦子裡已經當機了一半。
然後突然意識到，隔壁從剛才關上門後，完全沒有傳來任何開水龍頭洗澡的聲音。

雞皮疙瘩幾乎在瞬間就爬了我滿手。
以為半夜洗澡撞見自殺事故現場，我幾乎是在看見刀片、反應過來以後，連身體都沒有擦乾、只匆匆套上衣物就立刻開門想去關心隔壁的同學──

隔壁的門是開著的、裡面空無一人。

沒有想要自殺的女同學。

也沒有什麼奇怪的自殺工具。

我愣了半晌，最後也只摸摸鼻子收拾好盥洗用具回了寢室。



直到回到寢室時，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當時手機撥放中的音樂，不知何時被人按了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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