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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長髮樣女生的故事(4)
她的妝容正式卻不失活潑，瀏海隨意往左旁分，底下的長髮則看似隨性盤起，氣質十分優雅，和當天隨性看電影與喝酒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妳快點把機車騎回家！」在我開口問她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之前，她已經先下令了。
蛤…？
我感到一頭霧水，正常人會一開口就命令人的嗎？
不是至少都會先寒暄幾句嗎？譬如嗨、等妳好久、好久不見、最近好嗎之類的嗎？
「妳快點把機車騎回家阿！」
她好像沒搞懂我疑惑的原因，又在車上對著我重複喊了一次。

不想在公司門口被太多下班的同事見到我與她的互動，我只得順從她，暫且先把她放著，然後騎著機車回家——結果她老大姐竟然開車跟來。
個性拘謹如我，對於好友都沒怎麼透露我家住址了，這個只見過一次面的陌生人為何要跟蹤我？
我感到十分不自在，於是趁著停等紅燈的空檔騎到她車窗邊。

「嗯哼？」她搖下車窗，車內傳來吵雜重金屬的搖滾樂。
「妳幹什麼跟來阿？」我不客氣問道。
「…大小姐，不然請問我要怎麼載妳？」她連反駁我都可以很優雅，還帶著一個完美的微笑。
「蛤？載我？」我還沒有反應過來，號誌燈轉為綠燈，她老大姐飛快把車窗關起，油門一踩又開走了。

…正常人會在跟車的情況下，還自己先開走的嗎？
而我竟然還擔心她開過頭，趕緊騎機車跟上她。

縱使內心數百個不願意，她還是跟著我到我住處樓下，我停好機車後，才看到她正搖下車窗看著我，而且不知道已經看了多久。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總覺得她好像很喜歡趁我不注意看我？
想到自己在不經意時不曉得會做哪些動作(譬如挖鼻孔抓屁股之類)，我感到一陣窘迫。

「快點上車！我帶妳去一個地方！」
又來了，又是命令句。
這個女人真的很奇怪，有人會這樣對只見過一次面的陌生人說話嗎？
我根本對這女人認識不深，我真的要上她的車嗎？
(同時心中又浮現許多則車內殺人新聞事件)

「妳要帶我去哪裡？」我充滿警戒。
「說了就不是秘密啦！快上車啦！」
秘密…？什麼跟什麼？我一向最討厭在理智外的秘密跟驚喜了！
而且她竟然連不耐煩的聲音都這麼好聽，而我竟然就這樣乖乖上車了。

上車後，第一眼就看到她光滑白皙的大腿，我第一時間竟然有想要摸摸看的感覺，我下意識趕緊將視線轉開。
然後我聞到了車上滿佈著她身上的香，我突然有種插翅也難逃的感覺。


「…妳們上班都要穿裙子喔？」我看著窗外，隨便找個話題，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嗯哼，沒有阿，我爽就穿。」她一邊隨著音樂節奏點頭，一邊轉動方向盤。看起來心情十分好，還一邊跟著音樂聲輕哼著。
阿，連隨意哼著音樂的聲音也這麼好聽…。

「對了，妳怎麼知道我公司在哪裡…？」轉頭問她，又一眼就瞧見她的大腿，我又趕緊下意識看向窗外。
「啊？妳上次自己跟我說的啊！」她很爽朗地回答。
「什麼？真的假的？」我愕然。
「騙妳幹嘛？妳上次在lounge bar自己跟我說的啊！」她白了我一眼。

什麼？真的假的？我怎麼完全不記得？我那天真的有醉成這樣？
我竟然會隨便跟陌生人說我的公司住址？
等等…，該不會連我的住處地址我都說了吧？
不然她剛剛跟車怎麼還可以跟到自己開到我前面？好像一切都合理了？
天阿…。我到底還說了什麼？
一向最注重隱私的我，差點沒暈倒。

「哪，到了。」
在我恍神的同時，不知不覺來到了她所說的秘密。
她下車後，那雙光滑白皙的腿毫無遮蔽地出現在我眼前，我竟然偷偷吞了口水。
怎麼在她面前，我都覺得自己變成癡漢了？

隨後映入我眼簾的是花園夜市。

「這個…就是妳說的秘密？」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女人到底在耍什麼花招啊？
「嗯哼，我想說既然妳不會喝酒，所以就帶妳來逛夜市阿，不要跟我說妳連夜市都不能逛喔。」

其實她完全說對了，個性刻版又拘謹的我，連飲食也是盡量清淡養生，夜市的飲食幾乎都是油炸與醬料的天下，空氣混雜著油煙味、人們間的汗臭與垃圾的發酵，最終成了呼吸起來都覺油膩的氣息。
如此恐怖的地方，自我大學嘗過一次後便鮮少再踏入。
如今她卻帶我來到這個我避之唯恐不及的人間煉獄，我的心又沉到谷底。

她老大姐卻完全沒把我的表情看在眼裡，又像上次一樣，自己轉身又快步走入人群。
縱使她穿著高跟鞋，但腳程明顯不受任何影響；而我一樣腳穿高跟鞋，卻一開始就遠遠跟不上她，因此很快就被人群擠到後面。

她很快地發現我被人潮沖散，又回頭回來找我，我臉已經臭到不行。

「妳走好慢阿！」她見到我第一句話竟然是嫌棄我。
然後在我開口反駁前，很自然地牽起我的手走。
我沒有意識到她會如此自然地牽起我的手，一時無法反應，竟也這樣讓她牽著。
她的手非常細緻又柔軟，原來，這就是女生的手牽起來的感覺阿…。
我的手則是因為緊張而明顯僵硬，甚至因為感到困窘而滲出手汗。
等到我們走到比較少人的地方時，我才默默將手抽離。

兩人又無語了起來。

在此時我竟然開始有點喜歡起夜市，因為周遭的人太多，即使無語，也不會顯得尷尬。

我的手機簡訊響了起來，我打開來查看，是煩人的同事。
「怎麼？女朋友傳簡訊來查勤？」一直走在我前方的她，轉過頭來，並且一邊啃著炸雞排。
「我單身五年了欸。」語畢，我就後悔起來，我怎麼一說話就把自己的底洩光光了？
而且這樣聽起來真的好沒行情，天阿，我到底在做什麼？
「喔，對喔！妳上次也有說。」她像想起她家垃圾沒有倒一樣，恍然大悟。

什麼？我竟然連這個都說？天阿我到底還說了什麼？
我內心驚訝到不行，頭頂轟隆轟隆巨響，感到我的小世界已然崩壞，而崩壞的那一角，她的一雙眼睛正透視進來，我開始感到不妙。
「嗯，是阿。」我強壓住心中的波濤洶湧與強烈不安，假裝從容。
「妳呢？」並且假裝優雅，承接住她的話，回投了一個完美的直球給她。

其實事情發展至此，我好像開始明白我有點喜歡這女人。
不僅是因為她的出色外表，同時也是因為她是十分奇妙的人，她一直打破我內心嚴守的成規，卻不致於使我厭惡。
我興起一種一直想要與她相處下去的感覺。
但這是愛嗎？我不覺得。
但又很矛盾地，我很想知道她是否單身。尤其她又是這麼漂亮的女人。

「咦？這我上次不是就有說了嗎？我也單身五年阿。」她無所謂地撇了我一眼，繼續啃著炸雞排，並且順手塞了一塊到我嘴邊。
我順從地吃下她的雞排，一方面卻驚訝：這女人，這樣的條件，竟然跟我一樣單身五年？
莫非她跟我一樣都是純情又專情的人？
我對她的好感度大為提升，並且由心底而升一股我不想去解讀的興奮情緒。

我感到心情大好，突然覺得雞排很好吃，拉茶很好喝，牛排攤的椅子一點也不油膩，臭豆腐要排隊等也不會不耐煩，鹽酥菇入味又酥脆…。
天阿，我怎麼長到這個歲數才發現夜市的美好呢？

「小心！」
突然間，她從身後壓住我，我從美好的氣氛中驚醒，原來是走在她後面的女生絆倒，連帶使她倒向走在她前方的我。
我感受到兩團柔軟壓在我背上。
我感到一股熱流急速往我頭頂猛衝，竟有種想要流鼻血的感覺。

我這是怎麼了？
我怎麼表現得像個精蟲充腦的男人？
平常騎機車若有機會載到女同事，兩團柔軟壓在我背上的情形很常見，為何她的壓在我背上我竟然有種想流鼻血的感覺？
我開始感到有點不妙。整個人猶如驚醒般，內心暗叫不行。

我整個人的氛圍明顯冷淡下來，應付她大約一小時，看她差不多吃飽後，我假裝抬起手看了手錶。
「嗯？妳趕著回去嗎？」她注意到我刻意明顯的舉動。
「嗯，對阿，明天有會要開，簡報都還沒有準備。」我隨意胡謅一個理由。
「阿，那可不好，快點回去吧！」她趕忙開車啟程到我住處。

她很急地將我載到我住處樓下。其實見到她如此急，我對於她的自我印象有些改觀。
其實她也是會替人著想的大姐姐呢。
「妳…到家跟我說一聲好嗎？」
想到她又要自己開車在路上，我總是會不放心，不曉得我在不放心什麼？
「再看看啦，因為上次有人答應我要報平安也沒說阿。」她似笑非笑地回應。
「……。」我一時不知如何回應，呆在原處。

「鬧妳的啦！我會報平安。」她對我眨眨眼，我對於她的美麗有點看傻眼。
「不過…，條件是，下次妳要邀請我去妳房間。」
啊？
我還沒反應過來，她老大姐充滿魅力地輕笑一聲，油門一踩又消失在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