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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獸與牠們的產地
Theseus/Newt 骨科組
《The Last Ember》

【試閱內容】


Chapter 00

戰爭並非是犯罪,而是場集體夢遊的大悲劇。
───Christopher Clark。

Chapter 01

-1914-

硝煙與火焰的氣味將他的肺部塞住了,如同待在缺少氧氣的房間般地令人窒息。
他用力的深呼吸,想讓鼻腔舒服些,卻將硫磺吸入肺中。他劇烈的咳嗽,想把那些噁心的味道咳出來,但情況變得更糟糕了,這令他反胃,可他明白現在可不是鬧脾氣的時候,嚥了抹口水,他咬牙忍下這不適感。
遠方傳來砲火的聲響,即使離得再遠,似乎還能夠聽見死在砲彈下的人發出淒慘的悲鳴與痛叫聲。他閉上雙眼,為那些死去的同袍與敵人祝福,祝福他們得以解脫,不再需要背負死亡的恐懼與國家的勝利去屠殺眼前的陌生人。
他趴在壕溝之中,盯著沙包後面是否會有敵人蹤跡,身下是一片泥濘,他的衣服都沾上泥巴,渾身髒兮兮沒有一處是乾淨的。被火藥、血液與汗水滲透的泥土失去清新的味道,變得嗆鼻難以忍受。壕溝裡只有酸臭的爛泥巴,原本該在這裡生長的植物都消失了,就連雜草也不會在此落地生根,有的只是一些蟲子在這裡爬行著。
他茫然地抬起頭來,卻發現他看不到那片湛藍色,厚重的灰雲籠罩整個天空,陰暗的如同夜晚。
或許晚點會下雨。他想道。
他將配給的Lee-Enfield對著外面,當敵人出現時他就可以開槍射殺。這是一把好槍,但比起Muggle的武器,他還是習慣使用他的魔杖,因此他的魔杖不曾離開他的身邊,更是時常貼近在他的慣用手邊,如果有什麼意外情況,他將可以使用魔杖保護自己,抑或者是……清除敵人。
如果可以他不希望使用魔杖,也不希望使用槍枝,因為當他揮下魔杖或是將槍上膛後,代表著他需要去攻擊其他人。
攻擊一位與他相同的,活生生的人類。
身上的蝨子令他難受,他能感受到那些小蟲子在他的身上慢爬著。一想到那些小蟲子肆無忌憚的在他的身體爬行就令他頭皮發麻,他想要使用魔法將那些蝨子驅趕開來,可他卻不能這麼做,如果被其他人發現他的身上過於乾淨,會有太多不必要的麻煩。
「起來吧,Scamander,我們去喝杯郎姆酒。希望後勤部那些傢伙別兌水,昨天喝的郎姆酒他媽難喝極了!」同樣全身都是汙泥的士兵爬了起來,伸了伸懶腰,並踢了一旁的Newt4。
「好。」Newt也跟著爬了起來,拍掉了身上的爛泥巴。轉了轉僵硬的脖子,跟著一旁的士兵去領食物配給:一杯郎姆酒。
接替他的士兵扛著槍趴在他原先待的位置上,繼續警戒著敵軍的動向。他看了眼遠方飄出濃煙的天空後,在戰友的催促下,跟著他離開壕溝去領取他們的食物配給。
他們沒有太多的時間,短暫的休息後他們必須快速地回到戰場中,畢竟他們的敵人不會仁慈地給予他們任何喘息空間。
他們的戰爭才剛開始,他卻已經期待戰爭的結束,迫切的渴望下一秒將會聽見停戰的聲響。不用再和戰友們堅守國土,不用再收割敵軍的生命,只要上頭下了停戰令,或是宣布結束,他們就能夠放下武器回到他們的家,不用擔心下一秒會死去,不用害怕流彈會打中自己,也不用面對死亡……
只要停止戰爭,這些可怕的事情都會結束。
可惜的是,這都只是他的奢望罷了。



一九一四年的八月,因德國《施里芬計畫》入侵比利時的行動,令英國(大不列顛及愛爾蘭聯合王國)向德國宣戰,並參加西方戰場、南方戰場和海上的戰鬥。
當人們沉睡在甜美的夢境之中,戰爭的號角已響起。
這一切既殘酷又血腥的,士兵們都為了身後的國家而奮勇殺敵,所有人都緊抱著武器,只要非我族類便會攻擊。每個人都明白若有一絲遲疑與同情,下一秒死的人便會是自己。
為了多活久一些,只能讓雙手沾染鮮血,同時腳下的屍堆也逐漸堆高。身上的血卻怎麼也洗不乾淨,無論抹上多少的肥皂用上更多的清潔用品,黏稠的血腥味仍然溢滿鼻腔,甚至他一閉上眼,他就能看見自己滿是鮮血,有他的、有敵人的,也有戰友們的。
這是自從他踏入戰場後就察覺的事情,他原以為他能夠與他的哥哥一樣奮勇殺敵,為了國家的榮耀與自身的正義而戰,可當他開下第一槍殺死一位德國士兵後,他發現,這一切都太荒謬了。
他殺了一位未曾素面的人,一位可能擁有美好家庭的陌生人,如果在別的時間相遇,或許他們可能會因擦肩而過露出友好的微笑,或許可能會說上一兩句話。但如今,他殺了那個士兵,只為了別讓他靠近他們的壕溝。
或許他的父母會為失去他們的孩子痛哭,或許他的妻子會陷入崩潰,也或許他的孩子不會明白他的父親已經離他遙遠,無法相見。
即使他的鮮血並未沾染在他的身上,可他覺得他似乎整個人都浸在那位德國人的血液之中。
他茫然地看著前方不斷冒出的敵軍,轉頭看向他的周遭,所有人都一臉猙獰嘶吼著,手上的槍並未放下,噠噠的槍聲在他的耳邊不曾停過,偶爾還能聽見震耳欲聾的轟炸聲。
這一切都太過於荒誕了。
他感到一陣無所適從,突然疑惑起自己待在這兒的目的是什麼,他似乎能察覺到一條又一條的人命從他的手中消失。
這個念頭讓他感到恐懼,可他卻無法阻止它侵占自己的腦袋。
「別放下警戒,菜鳥!」一陣怒吼傳來,隨即是一陣劇疼。
他被他的隊友拉倒在地上,原因是一顆子彈朝著他的腦門飛來。
他吃了滿嘴的爛泥巴,隊友站了起來並伸手拉住他,支撐他起來。
他小聲地道謝,隊友不耐煩地警告他別放鬆,這兒可是戰場,一個不注意就會死在這兒。
他虛心地點頭,撿起地上的槍,繼續趴伏在壕溝上,緊盯著前方,若有人頭出現,他便要扣下板機。
即使對方根本沒朝他開槍,他也必須射殺他。
這一切都很瘋狂。
死去的人們、冰冷的屍體、嗆鼻的火藥味、悶雷般地巨響,這不像那些政治人物所說的,戰場是神聖的地方,是他們這些士兵奮戰的聖地。
他們用華麗的說詞蒙騙年輕人,讓他們產生保家衛國的使命感,告訴他們這是一件光榮的事情,而滿腔熱血的男孩是最容易被煽動的,他們扛起沉重的槍枝,穿上寬大的軍服,踏上陰冷的道路,來到了戰場和敵人廝殺。
這並非政客所說的,是個能讓他們成就非凡的捷徑,而是個隨時都有生命逝去的不毛之地。
這裡如同人間煉獄,就和那些書中所描繪的地獄如出一轍,沒有太大的差別。
他眼睛盯著前方,思緒飄遠,心想或許這裡真的是地獄也說不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