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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段1
「我真不能理解。」他在沙塵中大喊。
「理解什麼?」
唯一的同伴的聲音在身後傳來,被風暴聲與海潮干擾得有些模糊,帶點鹹味。


「當年我們的爭執似乎一點意義都沒有,人類還是搞砸了。」
「……喔對,有這麼一回事,你那時候有夠兇。」


「是喔,我只記得我揍了你,」海浪一搭一搭的拍打過,死神站在海岸邊,從試圖石頭與斷垣殘壁和標流的大型垃圾中找出一個可以通往下一個港灣的捷徑:吸飽海水的舊沙發踩上去就會噴濺出股刺鼻的霉味與化學藥劑,還有濺得皮鞋上濕透,他避開那樣類似的漂流物,專心尋找能夠踩踏的硬物,「我很抱歉。」


***

片段2
「那時他怎麼說的?」
「說眾神都躲不過天殺的詛咒,屁股洗乾淨乖乖躲在家吃自己吧。」

「這絕對不是原句……」戰爭皺起眉,似乎有些厭惡這樣的粗俗。

明明你才是那個粗俗的傢伙,死亡睨了一眼──踹了踹落在地上了水泥石塊,絲毫沒有考慮什麼修辭上的美學,「意思差不多就好。」

當然不可否認命運的原句更為文雅、優美,帶著占卜師(或神棍)特有的飄渺與空靈;命運用著沙啞垂暮的嗓音吐出的最後一則關於未來的預言,其文學造詣堪稱是最為巔峰之作──那是人類在陳腐之極所能創造最為璀璨的光輝,像是葡萄在熟透的那一剎那最為可口;再多一些時刻,那些累積的糖分便會化為酸敗,散發黏膩的腥甜,吸引各式歡欣的食腐動物分食。

過了那條線,悉數的文明皆為邁向終局的劇毒。


***


片段3
一切都非常簡單,過多的人口,過多的爭執,造成過多的戰爭與過多的死亡。
畢竟每個個體都毫無道理的認為能贏,認為幸運會在億萬生靈中獨獨垂青於他,認為自己總能存活到最後一刻,成為所謂的、唯一的勝者,坐擁所有勝利的果實。


──因此眾人皆輸得一敗塗地,兩手空茫。


在那之後他送走了很多,不管是人的、動物的,還是神的。
靈魂被抽出再被降解成能量後已經看不出任何彼此之間的差異,所有的記憶、思想與情感皆化作明明滅滅的光點,隨著沙塵捲入高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