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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The scarlet lady,上篇
  
  
東尼能在洛基身上看到很多人體超越糖分忍耐極限的實驗精神。他就曾經在星巴克的自助調理台旁邊親眼見證了洛基當那是自家廚房似的,轉開黃糖蓋子刷刷刷、一抖一抖地把糖粒倒進發出熱霧的奶茶裡,那過飽和的糖分是多得如此誇張第一次自瀆。,乃至於東尼和洛基談話時都還聽見洛基咬著糖,咯咯的彷佛暗夜咬住獵物的爬蟲類進食的開心不已。
  
「強暴哥哥的人是我。」蠕動舔著嘴角的舌頭居然可以跳脫邪淫成分地以一種無聲的優雅來裝飾洛基的臉。洛基的喉結在接下來另一口吞吐奶茶間上下滑動,同樣說出口的話也像直線運動的毫不拐彎抹角,他對東尼直接說了明白,「我知道你在等我說這個。就是這個對吧?告解這種東西玩到最後關頭舌上的東西不過跟虛實相交,真真假假,但是實際上強暴哥哥的人確實是我。在我所有叛逆的計畫中此是最為成功的一個,讓我像個局外人那樣地一步步勾引索爾讓他執行我要他動手的強暴。走了這一步後,我贏了,我把索爾贏回來了。」
  
東尼打斷洛基笑意,實事求是似的問,「贏回來?你覺得你曾經在哪裡把索爾輸掉過嗎?還有啊洛基,你用贏這個字眼,表示你出發點的態度糟糕透頂,你不能把索爾當成遊戲賭注而玩弄他,」為阻止洛基這般沾沾自喜的東尼挑明說,另一方面他則又悄悄地把擺滿手工餅乾的裝盤推往洛基方向,以這樣誘騙兒童的有效方法轉移開洛基想要對他批評意見的壞脾氣,直到落入他陷阱的洛基碰了一片餅乾後他才又說,「你主動跟我談論這個話題很好,可是總要留給我的專業一點空間嘛。」
  
說起來,東尼的餅乾是個非常關鍵的策略,在他與洛基相處的經驗中,他總直覺洛基應該是個會因為進食而不得不停擺先前對話的一個於口腔期內相當潔癖的人。為咬斷餅乾平面而微露出的門牙讓洛基一時間看來像是緊張的松鼠,吃著餅乾時,他原本的陰謀論調迅速消散,最後一口,然後他意猶未盡的小小舔過指尖才又開口,他不忘主旨地先反駁東尼,「重點不是遊戲,重點在於我證明了我那出身高貴的兄弟不過也是個拙劣的人類罷了。」
  
「感覺你會想要跟我談論人性本惡的這項哲學,或許這項討論可以放入未來聊天話題卡的項目中。」語畢東尼便聽見了洛基附和的笑聲。
  
大概開心起來的洛基主動提起關鍵詞,他先如話語家常地問東尼,「我有沒有跟你提過那是聖誕節發生的事情? 」小啜一點奶茶的洛基以舌頭潤過自己嘴唇,他閃逝薄亮水光的唇面感官式地替接下來情色的話題開了頭:「那一天是聖誕節。把一切榮耀全歸乎天主的聖誕節。有著暴風雨和大雪的聖誕節。
奧汀森家族位於郊外的別墅裡沒有其他家族外不相干的人等,大人都窩在客廳裡面討論外來的災情,我和索爾跟過往一樣很自然地睡在一起。床上他握著我冰冷冷的手呼著嘴裡的熱氣,試圖讓我凍結地跟冰柱差不多的手指一根根軟化,索爾總是這樣做──我知道他那時候的形象跟現在有極大的差距,不過正如我之前和你提過的,索爾是個受過精英式教育的人,他有極高的道德感和騎士精神,而我是他唯一的弟弟。
所以、所以當我表現出更進一步的親暱時索爾是不會察覺異樣的。
他是個遲鈍異常的人、還是該要說他是個早料知一切卻沒插手的人呢這我無法判斷。總之那晚直到探入被單裡的我在他兩腿間撥開了他的褲頭,索爾才從自己的兄弟童話中驚醒過來,『你這是做什麼──』他問我,我告訴他只是玩玩,他果然還是沒真正叫我住手。
他充血起來的老二像一柄上膛備擊的大口徑左輪,那時候我手指甚至還圈不太住。但我緩慢地模仿娼妓的姿態使用蠕動的舌頭,優雅而無聲地吞弄他陰莖,相對於被眾人拱在敞亮世界裡的索爾,我早就慣於扮演命定的低下身段,再怎麼污辱人的場面都不會使我難堪,就算他的勃起塞滿了我的嘴巴我也還是能用一臉無辜的神情,諸如些微垂哭著眼角讓他於心不忍,光憑藉這個眼神就更讓索爾沒面子的越發硬起來。」
  
(──說到口交這點,東尼就不自主的又開始聯想到洛基的口腔期特徵中,嗯、他的潔癖和被動顯示出他會對於任何要進入他嘴裡的東西先有一番針砭,而對應在口交的這個行為上,洛基是喜歡口交呢?還是喜歡索爾的老二呢?──東尼幾秒後決定他要保留具備優勢的後者作為答案。)
  
「東尼,你知道做愛時最讓人感到爽快的一刻是什麼嗎?我覺得不是高潮或者射精,是隨著情慾的移動,你看見對方整個人因為你細微的什麼動作而屈服於瞻孔下的那一秒;這才是高潮。雖然我是想就用口交的方式讓索爾先爽一次的,畢竟能消耗他的體力一次是一次,但最後我的臉還是被他捧了起來,他端著我的下顎把我們兩個焦點重疊在彼此身上。
『別這樣,』索爾對我說,甚至於心疼兮兮地以顫抖的手指把殘溢出我嘴角的唾液還是他的前液揩去,『這樣……這樣不行……』
如果那時候不故意曲解他語句意思的話,可就會對不起我自己了。
我問索爾『難道你不喜歡這樣嗎?你不喜歡嗎哥哥?』,我是用含著淚水的眼眶眨巴地把三兩滴淚水打在索爾托著我的臉的掌中,在他左右顧盼的神色下再囂張放肆地整個人坐到他身上,大弧度挺入他懷裡時裝做一隻折翅的小燕,歪歪撲撲地把自己推蹭到索爾面前,不著痕跡地也把我的身體貼上了他。
索爾直直地貼著腹部的陰莖內深動脈比他心臟還劇烈地突突跳動著。我把臉挨著他,淚下而溼冷的臉才倚在索爾面前就整個也被感染的熱了起來,他吶然微張的嘴可能正找尋一些正義凜然的言詞來鞏住他的矜持與毅力;他那時還那麼青澀,可我卻一邊假意的裝出按捺難耐的短喘、一邊扯開自己睡褲的好讓兩個人坦誠相見。
我怎麼會讓他拒絕呢?我是不可能讓他拒絕我的啊,天曉得我為了準備和索爾的性關係還自己灌了一次腸,灌腸事小,比起用球型肛門注射器插自己屁眼來清理直腸這回事,我更在意是不是會在第一次的交媾中發生做愛作到一半結果有什麼排泄物味道的尷尬畫面。你有過這種情竇初開的衝動嗎東尼?為了個連話都說不的傻大個就隨便地洗了屁股讓他幹去的這種蠢事?」
  
(──聽著聽著、東尼更確定了洛基的潔癖概念是不會允許他在其他男人底下成為被動方的,更確切一點來說吧,洛基壓根也不是個同性戀,他之所以被索爾插只是因為對方是索爾的這個牽強至極的傻氣理由。)
  
「當我用手把兩個人的陰莖都抵在一起時懾住的索爾明顯倒抽了一聲氣喘,僅這一秒鐘他就再沒有彌補的機會了,因為他底層意識已經接受了我的意圖,畢竟他嘴巴上煞有其事的拒絕從此後只是說來讓自己減低罪惡感的藉口。
在索爾內心現實的一面發現到該否決自己的接受時,我便用親吻迫逼著他睜眼面對我,索爾的眼睛是泛著星光的海水藍色,這你清楚吧?他眼睛實在美得無與倫比總有辦法讓我癱軟地任他為所欲為。索爾接吻時不闔眼的習慣是我造成的,那雙瞳孔刺得我的眼睛像被強光侵襲的一直眨一直眨啊一直眨的實在太美了。自棄的獻身於吻的索爾感覺到的是我的眼淚、但是我感覺到的是撥弄索爾包皮和鈴口而分泌出的黏液。
『噢、天啊……』
唔……抱歉……回想那個寸步維艱的索爾讓我有點難過……我很抱歉,說故事是一回事、但記憶又是另外一回事。我們得稍微跳過這個地方。」
  
(──直視東尼的洛基突然垂下自己的頸子地瞪著桌面上的奶茶,一動也不動,然後他吐氣地捂著臉像強忍著噁心的嗝,費了足大的勁才把反胃的念頭給吞回去。東尼不太確定到底洛基是為什麼而噁心,可是剛才的對話裡他肯定洛基並沒用編造故事的能力來說謊,洛基說謊時跟貓一樣慵懶。)
  
東尼等著洛基從看著飲食發呆的空閒時,他突然被洛基攫了一片餅乾啃起的迅猛龍模樣險險嚇了一跳,默默無聲的咀嚼間僅有咖啡店內的曲音〈How Deep Is Your Love〉揚溢其中,洛基很快就吃完了一片,然後又是一片,他很快就把盤中的圓盤狀餅乾都吃完,最後才把手上的屑塊胡亂的拍弄到地板上,心煩意亂地像一開始的節奏給洛基自己打亂成一團。
  
「噢我剛剛說到哪啦?好像是⋯⋯嗯對啦,我操演著熟練的可憐,延遲索爾清醒心神的機會那邊對嗎。反正我就蹭啊蹭地把兩個人的褲子踢掉,索爾侷促心虛地幾次要推開我身體試圖併攏我雙腿的手指失了重心,好啦、我承認是我打掉了他的手,還又捏揉地搓著他的手硬要他把注意力集中在我屁股肉上,『哥、』我邊叫喚著他,邊覆上他的手牽引著重複問他,『好不好、好不好嘛?』
老實說,肛交之前我對這種非性器官交媾的性行為是抱有很大質疑的,用消化系統的器官來當成發洩情慾的管道著實沒什麼信服力,可是一個男人要達到性快感總是需要插入的模式;為此我還特地去 google、去 wiki,好查證肛交的安全性。幸好有蠻多作為先驅的同性戀者能說服我。
不過索爾應該早知道我們遲早要把這件事情搞出來的。
他之後抓過床頭櫃上的罐子,幾乎倒弄下大概半罐糊在了我身上的乳液,床上黏成一片,我們狼藉混亂中笑得面紅耳赤,起初真要做這事開頭的驚駭還有凝重都削減了一半,幾乎撮嘴竊笑起來,再次交疊彼此身體時,便很順利地脫掉其他衣服了。
索爾他是很溫柔的,引導一個處女似的先使用手指攪著乳液的潤滑進來,我不記得我笑了沒有,但是我很記得索爾那時像鬆了一口氣的又加了一根指頭……他對我說,『我從沒這樣做過……』壓在我身上的他的眉眼被他金色頭髮遮蔽了些許焦點,他推入兩三節的手指抽了出來後又重緩地全插進來,如此角度乍看下他的嘴角牽著猶豫,『你覺得這樣舒服嗎……』他問我。
我要怎麼回答呢、那時候我渾身上下都是乳液攪和打出的甜膩味,合之的聲調也隨而腴軟如蜜,語不成調了。隨便他要怎樣對我都可以啊。索爾上前一把壓住我的肩膀把我翻在床舖內,另一隻手則在我主動分弄開的臀瓣間扶著他又硬又燙的老二,再沒有人會像他一樣荒誕的連做愛都要表現出一副『弟弟我是多心疼你』的神色了,的確,在那種情況下誰都需要被心疼一下,屁眼被捅總是會害怕的。
但索爾插進來幾次後,百科全書真的說對了,克服過腸內異物的排斥,強烈的充盈感讓收縮的括約肌接連和嘴裡的呻吟一起發出濕潤的餘音──挺立身的索爾,用一雙膝蓋支撐著我交拱著他腰側的下半身、撐著我整個人,『洛基、』他叫了我的名字……在那一刻我不是弟弟,我是他的洛基……光是這一秒……我就能穿越時間的迴廊,穿越那嘈雜近遠交錯的喧鬧,回到、回到了那個我跟他跑出來的那有側簷邊角的大屋子下,聽著長工的吆喝,那個我們互相擰住手臂在庭院中來回穿梭大笑的時候。
我感到全身發熱,熱源從我體內不絕地燒著我,我第一次深深渴望用自己來使索爾歡愉快樂,不是過去任何竭慮傷神的法子,只是用這樣沒有任何息緩間隙的碰觸,然後再不要停下來了,讓索爾聽見他來不及聽叫我死命呼喊他名字的聲音、聽見他因此而叫著我的回應。」
  
(──『受罪式的補償』,藉苦痛折磨的降臨來懲罰自己。東尼沉默思考,他已經逐漸統整了索爾和洛基這兩個人間的某種神秘又古怪的蝴蝶效應的關聯,也許他們的感知神經內有著一套交互的連結。他審度著面前穿著杏黃色開領衫,舉止仍猶有少年羞澀氣質的洛基,咖啡店內昏黃的光線在他輪廓上流逸不定。)
  
「索爾……」描敘最後一個段落時,洛基頹然把整個頭打在桌面上的,並用雙掌把臉都掩埋住,心有餘悸似忍著什麼的眼眶都紅了起來。「──是愚蠢的床頭板,敲破了我的頭。敲破了索爾的自制。
  我才苦苦地說完,『好痛……』而已索爾就滿頭大汗地伸手壓了壓我額頭的血印子,整張臉刷得一下都嚇白了。
  『天啊、我又做了什麼……』索爾屏息說,『你為什麼要讓我這麼做!為什麼!』
我是被嚇哭的,被索爾的眼睛嚇哭的。那時候我就知道自己才滿足沒多久就心碎了,老天爺啊,東尼,心碎是有聲音的,是跟呼吸很像的聲音,可是實際聽見時我卻又不知道我聽到的是誰心碎的聲音了,我覺得索爾是想安慰我別哭,但是他的手跟腦袋的神經接不了一起,斷訊了。我都知道他躁鬱的觸媒就是我的血,他是被我的鮮血拆解成另外一個索爾的。」
  
厭煩的一口氣把話說完的洛基喘著氣,東尼終究知道了明明是談論性愛的話題而洛基卻故意將其比喻成遊戲的開頭好調侃自己一番的原因,他伸手輕撫洛基置於桌面的手背表示安慰,結果、
  
──磅!
  
反手打掉東尼安慰的洛基掃落了他自個的杯子,猛猛跌落在地面的瓷杯握把斷了開來,漫流在磁磚的奶茶模糊了淺淡的花紋。店員連忙收拾期間東尼拉著洛基換了個靠窗的位子,有氣無力的洛基鑽入裡邊的座位托著下巴如同想掩住臉、想嚅囁的,縮成一團的嘆氣。
  
「你知道,索爾是因為不想看你再受傷。」重新泡製的熱飲送上來後東尼對著小啜著熱茶的洛基說,「那一天他眼睜睜看你渾身是血、凝止不動時就已經自我設置了一個開關:簡單來講,你的傷口是一種造成他不安的來源,只要你再受傷流血,他就會回到那個被嫌犯強迫惡戲的目睹你受苦的畫面,就像索爾是曝身在自暴自棄的自我責備的懲處中;而你的目光則會讓他難堪,就像是他的無能被一覽無遺那樣,所以才導致你會被他傷害。」
  
捧住杯壁不放手也沒抬頭的洛基問,「我的存在只是讓索爾喪失他修復的能力嗎?」
  
「聽實話嗎?」
  
「恐怕不需要、而且也不想要。」
  
「那你想要什麼、嗯,換個說法,你有什麼願望嗎?」
  
「我想要聽索爾再跟以前一樣,說我是個乖孩子。」濃濃的茶苦味讓洛基皺起鼻子,他水澤澤的眼珠子似乎也愈加濃稠而不可穿破,「不過也許永遠都不會實現了,因為我比小時候更加狡猾而且任性了。哈。還真是可悲可憐。」
  
「那你就做個乖孩子不就好了嗎,」東尼語氣聽來不太在意地說出他肺腑良言,「譬如說試著把你們兩個治好,變成正常人。」他發覺對方眼裡有好多水分擠著擠著都開始出現了漣漪似的水漩,卻在一個緊痛的眨眼後居然讓洛基給擠不見了,像他一秒就把懊惱消化殆盡。
  
「你覺得作得到嗎?」
  
「臨床實驗有風險,但總值得放手一搏。」東尼誠實以告,「我建議你可以跟他保持一點距離,不然,暫時性的分開?這是我朋友的電話,她在芝加哥開業,和一間藝術治療教室有結合課程,我想,學藝術的你應該會有興趣。」
  
「你們真是對藝術產業有很大誤解。先說清楚我的專業是藝術管理,不是純藝術研究、也不是藝術創作。」酸著東尼的洛基還是接住了對方善意遞來的名片,「但好吧……我想這應該是我們之間最後一次見面了。還是你覺得我們以後還會見到呢?如果索爾跟我都變成正常人的話,我再跟他一起登門致謝,你覺得這樣好嗎?東尼?」
  
說罷,起身的洛基沒急著收拾他自己散亂在椅子上的外套和其他什麼東西,只是挨向一邊朝東尼有些不知所措的身體給了對方一個擁抱,然後他才咯咯笑了起來,胡亂把桌上屬於自己的東西一手掃入大開的托特包內,丟下被如此親密接觸搞得相當不自在的東尼,邁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