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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閱-1]

一如他們持續了好幾個年頭沒有改變過的日常,從拉著手快步向前到後來的並肩而行,演變到不知道哪天開始,今天的早晨仍然是衣更真緒在朔間凜月的任性之下,被迫背了他好一段的路程,直到途中經過了販賣機,才像是巴士停靠站牌一樣從衣更真緒背上下來,休息了一陣總算甘願一起走路到學校。
校園內看似熱絡卻又相敬如賓的氛圍沾黏在衣更真緒的感知,他努力地壓下隱約不自在的情緒和朔間凜月維持著他們的對話,待在這個虛假的幻覺太久似乎連四肢都要成為牽線木偶般無法使喚,進入大樓之時他總期望自己撐起的笑容總會有一天不再那麼吃力。
「……啊。」和平常一樣自然不過的打開門取出室內鞋的動作,卻突然被朔間凜月淡然的輕呼聲打斷。
衣更真緒湊了過去,發現一封信靜靜躺在裡頭,朔間凜月看了那封信幾秒鐘的時間,沈默地伸手把信封撥到一旁,只打算拿鞋子出來。
「你不管那封信嗎?」見狀,衣更真緒忍不住開口詢問,他看向被擱置在裡頭的信封,又轉頭注視朔間凜月平淡的表情。
「很麻煩的感覺……而且セッちゃん知道的話會念個沒完的。」朔間凜月撇了撇嘴,表現出不情願的模樣,光是想到密密麻麻湧入耳中的說教,他寧可泯滅良心裝作不知道這件事。
「唔……確實可以猜到是什麼信,不過這樣好像有點失禮?」昏暗的空間中淺色信封顯得特別突兀,微弱的光線隱約照出上面細緻的圖紋,衣更真緒雖然能理解朔間凜月的想法,但同時也替這封信的主人感到同情。
「ま~くん希望我去嗎?」朔間凜月突然側過頭問道,鮮紅色的眼珠裡面看不見任何情感的波動,只是單純映照著衣更真緒錯愕的表情。
「哈?決定權在你手上吧。」衣更真緒皺起眉頭,對於突如其來的問題感到措手不及,也不好做出任何回應。
「ま~くん收到的話呢?會去嗎?」朔間凜月收回視線,再度落在櫃內那等待發落的信件。
「這個嘛……可能……?對方應該也是滿懷心意寫出來,坐視不管的話總覺得有點可憐。」衣更真緒陷入了一陣沈思,努力設想著如果是自己的話怎麼做才好,即使有許多為難之處但他仍覺得應該要好好回應。
「……那我就去吧。」中間停頓的沈默沒有很久,朔間凜月簡短地表明自己的決定,隨後伸手取出擺放在裡頭的信封。
「咦?啊、嗯……不要給別人添麻煩哦。」預料外的改變反而讓衣更真緒再度愣住,看著朔間凜月猶如處理公務的態度,他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接話,既不能說加油也不適合做出任何鼓勵,最終只是硬擠出一句像是監護人般的叮嚀。
朔間凜月沒有多做回應,只是默默將信件拿出來,精緻好看的信封上有著署名給朔間凜月的娟秀字體,信紙上的內文也和預想中的大同小異,衣更真緒突然驚覺自己盯著文字的行為似乎略微失禮,連忙收回視線催促著朔間凜月該進教室,他發出含糊的單音回應後,將信件收拾整齊放進書包。
之後衣更真緒也沒有把這件事太放在心上,純粹是日復一日的生活中的小小插曲,很快地被休息時間仍然需要忙碌的學生會公務覆蓋過去;他在手上抱著大大小小的雜物奔波於校園當中,經過迴廊時猛然想起了早上信紙上所撰寫的內容,距離他現在的位子並不遠。一種莫名其妙的動搖撞擊著衣更真緒的思緒,躊躇的腳步提起又放下重複了幾回,他說服自己只是出於好友的關心,並不是想要干涉朔間凜月任何的私人領域,最終還是稍微偏離了原先預想的路線,繞道去那令他在意之處。
他倒不覺得朔間凜月會擅自爽約,卻擔心對於沒興趣之事的反應會太直接,這讓衣更真緒反而替送信的一方感到擔憂,再無謂的煩惱都在兩人的身影映入眼簾後被打斷。然而從他腦袋閃過的一百種可能沒有任何一種真實在眼前上演,遠遠地他看見像是好友一樣自然交談的兩人,女同學在朔間凜月輕淺的微笑中露出欣喜害羞的笑容,一邊鞠躬彎腰準備道別的模樣,他舉起手來和對方揮別。
轉過身來,朔間凜月輕呼了一口氣,恢復成原本慵懶隨性的模樣,想要伸個懶腰時,抬眼便立刻看到了不遠處的衣更真緒。
「ま~くん。」他輕笑著,依舊踩著緩慢的步伐朝衣更真緒的方向走去。
「嗨、呃、那個、我不是故意來偷看,是剛好經過而已,我沒有那種惡劣的嗜好……!」衣更真緒縮了下肩膀,不禁覺得心虛起來,他連忙地解釋自己突兀的存在。
「沒關係哦,那種事一點也不重要。」凝視眼前略顯慌亂的表情,朔間凜月輕聲說道,任憑風吹過他們之間短暫的沈默。
「那種事……嗎。」衣更真緒低語著,笑瞇著眼的模樣和剛才他所看到的笑容有股說不出的差異,奇妙的違和感迴盪在記憶與現實中的隙縫搖擺不定。
為了想趕快擺脫這種莫名的不自在,衣更真緒打算開口提議要離開,朔間凜月卻搶先了一步對他說:「ま~くん你覺得愛是什麼?」那說不上是微笑還是淡然的神情讓他猜不透對方的想法,也或許是他常常無法參透朔間凜月總冷不妨拋出的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