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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略的波本(墜落)》--by.S判


※劇情向安柯文,本回開始情節暴走,高機率會跟之後的柯南原作有衝突,請見諒
※可以先看過前五篇安柯文《充滿謊言的合作者》、《徹夜未眠》、《謀略的波本(開端)》、《謀略的波本(交錯)》、《謀略的波本(約定)》再來看本文
※本章為《謀略的波本》最後一節

https://www.plurk.com/p/mv74ob (第一回《充滿謊言的合作者》)
https://www.plurk.com/p/mvk98a (第二回《徹夜未眠》)
https://www.plurk.com/p/mvul1z (第3-1回《謀略的波本(開端)》)
https://www.plurk.com/p/mvy6zv (第3-2回《謀略的波本(交錯)》)
https://www.plurk.com/p/mw3vtt (第3-3回《謀略的波本(約定)》)



黑衣男子遠遠地觀望夜深後依然燈火通明的飯店,持著手機,向上層通報此時的狀況。

「大哥,那小子住的飯店發生命案了,他好像正在飯店裡到處亂竄查案。」

『無妨。』電話另一頭的琴酒哼笑,『讓他得意會兒。』

「那大哥,我還是照原本的計畫先去交易嗎?」

琴酒沉默了下,問道:『你確定那附近都沒有之前名單上的FBI出現?』

「是,這裡的工作人員跟遊客我都確認過了。」

『……』琴酒皺起眉頭。那小子在京都曝光後,明明有意隱藏自己還活著的消息,卻又大剌剌地出現在這裡,還高調地參與案件調查,照理來說應該有其用意……難道這小子不是FBI為了引蛇出洞而放出的煙幕彈?

琴酒看著手機上顯示的有關工藤新一的報導,若有所思。

或許……他太看得起這小子了。

能得到高中生偵探封號的少年,肯定是屢次插手警方偵辦的事務,雖然立下不少功勞,但擅闖辦案現場也肯定會受到某些非議。雖然這小子確實擁有能看穿真相的聰明頭腦,心計方面卻如同白紙一般,平時向世人昭告自己的絕頂聰明也就罷了,在這種時候還帶著自己的女友出遊,在辦案現場大放光彩,這種連自己的處境都理不清楚的小鬼……

沉默良久,琴酒才回道:『交易結束後解決掉他。』

「是。」

『處理一個小鬼而已,不用我派增援吧?』

「是,當然。」





另一頭,工藤新一從柯南跟警察那兒得來了不少線索,稍加拼湊推理後,便集合眾人,開始進行推理及犯罪推演。柯南充當工藤新一的小助手跑上跑下,小蘭跟園子一如往常地在現場跟路人一起圍觀。

伏特加不在這裡。

工藤新一及柯南都注意到了這點。隨著時間越發逼近凌晨兩點,柯南發覺自己的掌心不知不覺佈滿了手汗,他望著神態自若進行推理的工藤新一,無法理解對方究竟為何能夠如此平靜。即便這傢伙搜查時完全都在划水,然而工藤新一光聽警方及柯南提供的線索,連柯南的推理都不用聽,就立即推出了跟男孩一致的正確答案。

換作柯南的話,他或許也能迅速推論出正解,但是面臨性命危機時,他不可能完全不透出一絲動搖。

……這就是……經驗的差距嗎?

柯南冒著冷汗,不安地望著即將指出犯人的工藤新一。

他想起工藤新一聚集起眾人準備推理前,雙手搭上他的肩膀,認真地說:

『記住,我們分開後,你要緊盯著小蘭,以防她做出會讓自己陷入危機的事,或者避免有人來試探她時露出馬腳……當然,你也是。這很重要,要是這個環節出錯,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會付諸流水。』

所以……在這之後,他什麼也不能做。只能乖乖回房,等待安室透的主動聯絡。

工藤新一當時望著他緊繃的臉,溫柔地笑了笑。

『我知道你藏不住心事,表情就這樣也無所謂。小蘭肯定會發覺你的不對勁,到時候,你就說你其實早就知道我會有危險了吧。不過,至少要等天亮後再說,到那時候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

『哎……我這樣也可以嗎?』當時的他頰邊滑過一滴冷汗,愣愣地問。

工藤新一揉了揉他的頭,深深地望著他,輕聲應道:『嗯,這樣就可以了。』

現在,工藤新一總算完成了推理。待與警方完成筆錄,此次任務的重頭戲便將上映。

「柯南,你怎麼了?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怪怪的。」小蘭走到柯南身邊,摸了摸男孩被冷汗浸濕的額頭,驚道:「你、你流了好多汗啊!不舒服嗎?」

「嗯……嗯,肚子有點不舒服……」柯南笑得有些勉強,用軟軟的童音回道。他現在肚子不太舒服倒是真的,由於緊張過度,肚子的灼熱及痙攣感始終消退不去。

「那小蘭妳先帶柯南回房休息吧,這麼晚了,也該睡覺了。」工藤新一也走了過來,捏了捏柯南的臉,笑道:「本來還想找你去散散步的,既然你不舒服就算了。回去之後早點睡覺哦,小偵探。」

柯南扁起嘴,用嘴型向工藤新一說了句「騙子」,便轉身拉住小蘭的手。小蘭向工藤新一打了聲招呼,便跟園子及柯南一同回房。

「沒辦法呀……」

工藤新一望著小偵探的背影,無奈地笑道:「我是不可能帶你去的。」

工藤新一看了看手機的顯示時間,此時是凌晨三點多,和預期中的時間差不多。他闔上手機蓋,朝飯店正門走去,勾起嘴角:「接下來……」

就是大人的時間了。





「柯南,你還不睡嗎?」小蘭見柯南還縮在飯店的小沙發上捧著手機,皺起眉說:「真是的,你不是不舒服嗎?為什麼不睡呢?還是……難道已經不舒服到睡不著了?還、還是我們叫救護車?」

柯南緊張地揮了揮手,連忙說:「不、不用啦!我知道了,我睡就是了……」

男孩將手機放在床頭,窩進被單裡。待小蘭熄燈後,又將手機藏進床單裡,牢牢捧在手心,掐算著男人可能會來電的時間。

從飯店到那個瀑布旁,有三公里。因為天色昏暗,路肯定不好走,加上追擊時肯定會暫時躲藏才繼續前進……而且,即使成功跳下瀑布,降落到水濂洞裡,那裡也是沒有通訊信號的。照明不便加上路途顛簸又濕滑的情況下,還是在水濂洞待到天明比較適當……果然還是天亮後比較有可能接到電話嗎……

「喂!被我抓到了吧!你這小鬼不睡覺又在偷用手……哎……」園子一把掀起了柯南的床單,看來是方才柯南偷偷摸摸移動手機時被發現了。園子本打算揍這不乖的小鬼一頓給他一點教訓,孰料一掀開被單,就察覺到柯南的不對勁,她遲疑地說:「喂……你真的沒問題吧?你有點在發抖欸……」

柯南一愣,舉起雙手查看,確實微微顫抖著。

「你可別說是剛才遇到殺人案才發抖啊,你這小鬼天不怕地不怕的,平常看了一堆死人了都一副沒事人的樣子,現在才忽然這樣怎麼可能。」園子摸了摸柯南的額頭,「好像沒有發燒,不過你也流太多汗了吧……」

聽到他們的動靜,小蘭也跟著起身,問道:「園子?柯南怎麼了?」

「沒……我沒事啦……」柯南的聲音有些乾啞發顫,遲疑地說:「只是……有種不好的預感……」

「不好的預感?」

柯南囁嚅著說:「可能……看到不好的東西了吧……一閉上眼睛就會想到可怕的東西。我……現在有點害怕,不想睡……吶,我可以玩手機嗎?小蘭姐姐。」

小蘭微微蹙眉,凝視著柯南片刻,最終還是微笑道:「真拿你沒辦法,那我陪你吧。園子,不好意思,可以開著燈睡嗎?」

「哦,是可以啦……那我先睡囉?」

「嗯,晚安。」

小蘭跟柯南一同坐在床上,背靠著床板及枕頭。柯南不斷地滑著手機,明明看起來十分憔悴,卻依然漫無目的地查著資料,像是刻意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一樣。小蘭坐在柯南身旁,起先還有些擔憂地望著男孩,後來禁不起睡意的襲擊,便坐在床頭睡著了。

小蘭發出微微的鼾聲後,柯南朝小蘭瞄去,雙目盡顯疲態。

「……等待一個不知生死的重要之人的訊息,什麼都不能做,原來是這樣的感覺嗎……」

他……一直以來,都是讓小蘭處於這樣的精神狀況嗎?

『你打算讓她等多久?』

柯南將臉埋進雙膝之間,腦中不由自主地再度浮現安室透的質問聲。他一動也不動,如雕像般凝滯。

男孩以氣猶若絲的氣音說:「我……到底做了什麼……」





工藤新一在樹林間奔跑,透過追蹤者的腳步聲判斷對方此時的位置,藉由周遭的掩體,不斷遮住追蹤者的視線。在這種斷斷續續勉強只能看到人往哪跑的情況下,槍法本就不精的伏特加無法貿然開槍,只得舉著槍,咬牙追著少年跑,罵道:「可惡……在樹林裡就是麻煩!」

伏特加一面跑一面回想少年奔跑的方向是通往哪裡,隨後一愣,嗤笑了下。

真是傻小子,居然慌不擇路往這裡跑,再往前就只有瀑布而已。

伏特加笑的同時,工藤新一正巧跑到了稍顯空曠的小空地。伏特加橫越了小樹叢後,察覺到這裡是個不錯的射擊地點,便發射了第一發子彈。工藤新一在進入小空地前便不斷以眼角餘光查看身後的情況,見伏特加舉起裝有消音器的手槍開始瞄準,混亂的準心使他嘴角一勾。工藤新一沒有任何應對,繼續向前衝。

──子彈射向了一旁的草地。

「嘖!」伏特加的頰邊流下一滴冷汗。他的槍法本就不是特別突出,若是靜止靶也就罷了,一面奔跑還得瞄準奔跑中的目標,對他來說實在太過困難。

工藤新一悄悄鬆了口氣。

這張臉的原本主人頂多就是比較會踢足球罷了,可不能在逃亡過程中顯露出什麼高超的打鬥技巧,因此工藤新一一直都注意別讓自己反射性做出什麼高難度的動作。像是提前計算彈道躲子彈這種舉動就有些危險,但是他也不可能放任自己被子彈打中,好在伏特加的槍法實在不怎麼樣,他才省去該躲還是不躲的糾結。

「咻!」

正當工藤新一慶幸自己的對手是伏特加時,他的眼前瞬間橫飛過另一枚子彈。工藤新一瞳孔一縮,看向子彈射來的方向,由於天色昏暗,壓根看不清另一名射手的模樣。

「抱歉呢,伏特加,射擊不是我的專長。」一名沉穩的女音揚聲喊道。他們此時已經來到離飯店挺遠的區域,即使大聲呼喊,在這大半夜也不會有人聽見。

「基爾?妳怎麼來了?」伏特加驚道。工藤新一聽見伏特加的驚呼,皺起眉頭。

「我正好在附近待命,琴酒就叫我來支援了。」戴著夜視鏡的基爾端著來福槍,瞄準鏡對著逃跑之人的後背。她可不是香緹和科爾那兩個神槍手,對她來說,在有許多遮蔽物的樹林裡進行遠程射擊本就困難,她可不會自討苦吃地專門瞄準頭部。

反正,只要射中一發子彈,目標就會因為痛覺而停下了吧。

基爾瞇起眼,瞄準著少年的後背,射出了第二發子彈。

「唔!……」工藤新一吃痛地悶哼。

這次,子彈擦過了少年的上臂。少年被子彈擊中後,並沒有停下腳步,持續往前奔跑。

「真可惜……要是射中腳就好了。」基爾低聲喃喃,瞄準鏡中已不再有少年的身影。她將槍端起,跳下樹幹,在周遭無人的原地問道:「接下來交給伏特加就行了吧?那個少年的手受了傷,就算他還繼續跑,順著血跡也能找到他的。」

『哼。』基爾戴著的藍芽耳機中,傳來了琴酒低沉的嗓音:『射擊不是妳的專長嗎……』

「……琴酒,你該不會連這個也要懷疑吧?在這種環境下,我能射中那個少年已經是超常發揮了。」再度遭到懷疑的基爾有些無力地說:「而且,那個少年是什麼人啊?發現我的存在之後,很快就看不見人了,總覺得是他刻意跑到有遮蔽物的路線。」

電話那頭的琴酒早已透過基爾頸上的監視器察覺了同樣的訊息,琴酒半瞇起眼,說:『沒妳的事了,接下來交給伏特加。』

「哦……我知道了。」基爾應道,對於琴酒的判斷感到不解,卻也沒有多問。

反正,她本來就沒有過問組織決策的資格。

基爾收起來福槍,疲倦地以食指及拇指揉了揉前額,回到自己的座車上,迅速離開現場。

另一頭的工藤新一跟伏特加依舊一前一後地狂奔,工藤新一開始利用枝幹、石頭或大型障礙物的阻擋來控制與伏特加的距離。此時距離瀑布只餘五百公尺,從有遮蔽物的樹叢到崖邊約莫有二十公尺,工藤新一調整著呼吸,腦中想的全是有關接下來行動的計算。

工藤新一仔細地拿捏與伏特加之間的距離。若離得太遠,伏特加為了讓他降下速度而胡亂開槍的機率會上升,離得太近又更加危險,雖然他身上有帶著自保用的貼身槍械,但不到最後關頭,他是不會拿出來使用的。

快到了。

此時瀑布的壯闊水聲已越來越近,即將突破樹叢前,工藤新一跳過阻擋的樹幹,卻似乎由於長途奔跑的疲憊,稍稍被樹幹一拌,瞬間往前一摔,翻滾了好幾圈。他滾了幾圈後坐起身,咬牙面向正朝著他舉槍冷笑的伏特加。

「真是可惜啊,虧你跑了這麼遠,不只最後還是被我追上,還跑到了無路可逃的瀑布旁。」

工藤新一用不甘心的眼神死死瞪著伏特加,他坐在懸崖邊,被槍械直指的不安使他的身子反射性地往後挪動。伏特加咧嘴一笑,「差不多該結束了……」

伏特加扣下板機前,周圍忽然傳出一陣龜裂聲,伏特加皺眉尋找著聲音來源,隨後臉色一變,迅速往後退去。伏特加原先所站的位置附近逐漸裂開,坐在崖邊的工藤新一大吃一驚,想要起身往前逃跑,但這一使力卻加速了岩盤崩毀的速度,工藤新一腳下一空,跟著碎裂的岩石一同往下墜落。

「可惡──!」

溪谷間環繞著工藤新一不甘心的大吼聲,伏特加驚疑不定地退到樹叢裡,舉槍正對著工藤新一方才墜落之處,另一隻手拿出兜裡的手機,正欲撥打給琴酒,卻發現這裡完全沒有信號。

「……」伏特加冒著冷汗,佇立在原地猶豫不決。他舉槍在原地待命了一陣子,認定岩盤不會再次崩毀後,避開了方才龜裂的位置附近,繞到另一邊往下查看。

「這個高度……不可能活著的吧。」

伏特加猶豫半晌,最後還是決定先離開現場,找到能夠收訊的地方,先跟琴酒連絡,再來決定下一步該怎麼做。

連繫上琴酒後,沒明確見到屍體的琴酒確實十分不滿,命令道:『繞去能夠看到那個瀑布全景的地方,錄影給我。』

「可、可是,天色……」

『太暗了就等天亮。那種高度摔下去,就算沒死也半死不活了,他走不遠。』

「我知道了。」

『另外……到那個毛利蘭跟小鬼附近,假裝用手機跟我通報工藤新一被你解決掉的事。』

「哎?啊,是。那……我是不是之後還要追蹤他們的反應?」

『不,別浪費時間,辦完這些事直接回來。』電話另一頭的琴酒勾起了嘴角,說:『……追蹤那兩人,有更適合的人選。』





「哎……你會主動聯繫我,可真難得。」

坐在某輛車後座,身上佈滿大大小小傷痕的男人,無視自己身上還有槍傷及各種擦傷的痛苦,翹起修長的腿,接通陌生的來電。男人身旁的座位地上還有一袋揉成一團的假皮及假髮,他黝黑的肌膚幾乎與夜色融合在一起,表情也看不太清。

見黑膚男人接起電話,駕駛座上的人緊張地完全不敢發出一絲聲音,默默地偷聽上司的通話內容。

波本聽完對方的要求,勾起一抹笑,說:「哦?你就為了這個來找我?你應該知道我跟你是平級的存在……吧?」

波本說完,電話那一頭沉默了許久,才傳來一個關鍵字。得到自己想要的情報,使波本的眼睛微微睜大,隨即笑道:「看來你對這個情報很在乎啊……是因為自己以為隨手處理掉的東西,居然忽然又活跳跳的跑到你眼前,還對你的計畫造成阻礙?」

波本諷刺的話一出,電話另一頭的琴酒語帶殺意地警告。

「……開個玩笑罷了。交易成立。」

琴酒冷哼了聲,主動掛斷了通話。被默不作聲掛斷電話的波本也不惱火,隨手將手機塞回口袋裡,撥了撥自己的瀏海,總算鬆了口氣。

「結束了,還有了意外的收穫。」

聞言,駕駛座上的風見才長吁口氣,一臉佩服地說:「不愧是降谷先生。」

「你有找來上次那個醫生吧?」降谷零此時才開始查看自己除了槍傷以外的傷口,由於他事前做好了不少緩衝準備,身上只有一些刮傷及挫傷。手臂上的槍傷好在只是被擦過,沒有子彈殘留,緊急處理的手續方便很多,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他進行隱密任務時,為了避免留下就醫紀錄,即使受了傷也不會去醫院進行治療,通常都是讓公安的合作醫生治療。

「是的。」風見點點頭,欲言又止。降谷零一面檢查著傷勢,一面淡淡地說:「有疑惑就問。」

「啊……那個,這次降谷先生的行動,是為了那個少年吧?」風見遲疑了下,「就是您上次讓我在他手機安裝監……」

「是啊。」降谷零不動聲色地打斷風見後頭的話。

「……降谷先生為了得到他的協助,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呢。」風見說。

降谷零微笑道:「他值得這樣的延攬。」

風見透過後照鏡,依稀看見了上司的笑容,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微微一緊,說:「我好像……總算明白了為什麼我當初會對那個少年說出那些心底話了。」

降谷零挑眉。

「畢竟他是降谷先生認可,且能夠託付希望的存在……」風見心情複雜地說。

「你啊……都已經是明面上的最高代表了,還老是找人撒嬌可不好。」降谷零有些無奈,隨後露出平和的笑容,說:「不過你最近找我商量事情的頻率倒是降低了不少,總算有點理事官的感覺了。」

「啊,是……」風見吞吞吐吐地說:「我……想試著努力一點,讓降谷先生不用煩惱這邊的事……」

「哦?」

「上次高峰會的爆炸案後,我有檢討了一下,我……確實太依賴降谷先生了,明明你同時兼任這麼多個身份,已經自顧不暇了……」

「我倒不是因為嫌麻煩才想讓你自立的。」降谷零的背靠向椅墊,輕鬆地說道:「只是覺得像你這樣有才能的人,卻老是活在我的陰影下,很可惜……」

「降谷先生才不是陰影!」風見忽然激動了起來,使降谷零一愣。風見握緊了方向盤,咬著牙說:「……其實,我可能是故意讓降谷先生覺得公安這裡沒有你不行的。」

降谷零皺眉,「……為什麼?」

「因為……」風見腦中浮現了當初與降谷零一同進入組織當臥底的某個身影,痛苦地微瞇起眼,說:「這樣一來,降谷先生就不會像那個人一樣,覺得剩下的事情有人會解決,就乾脆地赴死了吧。」

風見當時並不在現場,蘇格蘭死亡時的情景,是降谷零告訴他的。

那個人……陪著降谷先生,走過了非常非常長的時間。他永遠無法忘記,當初告訴他這件事的降谷先生,臉色有多麼難看。

風見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說:「我想說的是……請降谷先生不要輕易地犧牲自己。」

「我可不是他,我從來沒打算犧牲自己的性命去做什麼事。」降谷零淡淡地反駁,回想起某張帶著惆悵的臉,苦笑道:「雖然一直做些危險的舉動,不過那些事,我都是抱有一定的信心才去做的……我根本不可能對自己沒有把握的事情賭上性命,所以我從沒想過自己會不會死的問題。」

「……不愧是降谷先生。」風見愣愣地聽著,聽著降谷零略顯自傲的表示,鬆了口氣,又忍不住泛起微笑,自嘲地說:「我之前真是白擔心了。」

降谷零歎氣:「我不會,但是他會呢……」

降谷零望著一片漆黑的車窗,回想起那個滿臉鬍渣的男人,曾經在這樣的夜色下,與他並肩站在高樓的頂層吹著風,以悵然的語氣問道:『零,你有沒有想過,要是有天自己死了,會是因為什麼原因而死?』

當時的他一愣,聳聳肩,用輕鬆的態度說:『不知道,我沒想過這個問題。』

『你真厲害呢。』蘇格蘭對他笑了笑,繼續遙望著有都市燈光點綴的夜景,說:『我啊……在潛入這裡當臥底前就想過,我大概會不得善終吧。』

波本皺起眉頭,正欲反駁,蘇格蘭卻繼續說了下去:『在組織裡的這段時間,這種感覺又更濃厚了……雖然是為了大義,我經手過不少骯髒的事是事實,手上也早已沾滿了鮮血……』

『……你太溫柔了。』波本長歎口氣,『之前我就感覺到,你的正義感太重了。雖然這份正義感能讓人在名利跟慾望中也不至於墮落,相對的,感受到的自責感也會更重……』

也因此,兩人在組織中才遲遲沒有什麼大做為。波本沒有將這句話說出口,卻也沒有責怪蘇格蘭的意思,只是感到有些無奈。

『我啊……最近一直在想,進入組織的我,是不是變成了只能帶給他人傷害的人了?』蘇格蘭垂下了頭,眼底盡顯疲態。

『若是能有選擇自己結束性命的權利,比起跟人拼搏力竭而亡,我更希望自己能夠為了他人而死。』

波本愣愣地望著蘇格蘭,蘇格蘭苦澀一笑,抬起頭,看著受到光害影響,毫無星光的夜空。

「……至少在最後,讓我盡到公安的責任,能為了保護他人而死。」降谷零輕聲說出了這句話。前座的風見渾身一僵,急忙轉頭問:「降、降谷先生?」

「這是那傢伙曾經說過的話。」降谷零閉上眼,解釋道。

「這樣啊……」風見長吁口氣,他剛才嚇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駕駛時看前面。」降谷零明明依然閉著眼,卻說了這句話。風見一驚,連忙將頭轉回,好在此時路上無車,才沒出什麼意外。

降谷零繼續陷入回憶,一直回憶著,直到腦海中浮現了那人死亡時的最後身影。

那個人……最後確實是為了保護他人而死了。

為了保住他。

車內陷入一片死寂,半晌後,宛若石像般,一動也不動的降谷零才再度開口。

「殺人兇手……嗎……」降谷零苦笑道:「或許是吧……」

「哎?什麼?」

「……說起來,有件事我倒是忘了找你算帳了。」降谷零笑了起來,「誤認我是殺人兇手,這我沒話說,畢竟是我刻意隱瞞羽田二三一還活著的資訊……不過,你對一個素未謀面的孩子說這些是在做什麼?」

雖然說著指責的話,降谷零語中的無奈成分明顯偏高。

「呃──非常對不起……」風見無從辯駁,只得老實地道歉,見降谷零面上的沉重之色褪去,這才敢搭話:「降谷先生要不要吃點什麼或喝點什麼?待會兒經過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店家,我可以順便買一下。」

「嗯,隨便買點麵包或飯糰就好了,再買杯咖啡。」

「便利商店的可以嗎?」

「嗯。」

幾分鐘後,風見將車子停在某間便利商店附近。由於降谷零的身上還帶有傷勢,要是下車會引人注目,因此降谷零只是繼續坐在車裡,支著下顎朝車窗外看。此時的天空開始呈現淡淡的靛色,降谷零掏出口袋裡的手機,打開某位通訊人的資訊,重新將兩人的對話看了一遍,打開了填寫新訊息的頁面,想了幾秒,還是苦笑著按下上一頁。

「現在還太早了……」

降谷零看著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有些無奈。雖然他很想盡早連絡那名為自己擔憂的男孩,但男孩的演技實在是時好時壞,此時太陽才剛要離開地平線,伏特加估計尚未對小蘭及男孩透露工藤新一已死的訊息,若是太早跟男孩報喜訊,恐怕放鬆下來的男孩會在伏特加面前露餡。

不過,計畫到這裡也完成得差不多了。

工藤新一跟江戶川柯南同時出現在組織高層面前,斷絕了兩人為同一人的可能性;工藤新一與毛利蘭的連接性估計能使琴酒聯想到,當初基爾被裝設監聽器的事件實際上真正使用竊聽器的人是工藤新一,如此一來,毛利一家的安全就大致無虞,組織將會將目標轉向工藤新一;而變成主要追殺目標的工藤新一已摔下懸崖,琴酒雖然不確定工藤新一是否死亡,卻將事後確認工藤新一是否死亡的任務交給波本來處理……特意拿情報作為交換的琴酒不似在作戲,而是真正看好波本的實力。也因為如此,波本還趁機從琴酒那得到了不錯的情報,算是額外的收獲。

此外,本次的行動主要目的是幫助工藤新一及毛利蘭,貝爾摩德對他的印象分數或許會增加,往後要尋求貝爾摩德的幫助會容易許多……而拉攏到柯南成為他的合作者,也保護了男孩的安全,當然是本次最大也最重要的收獲。

降谷零支著下巴,望著逐漸從靛青色轉為金黃色的山頭,唇邊露出了如朝陽般和煦的笑容。

即便成為組織的一員,也不是只能為他人帶來傷害哦,蘇格蘭。

有些事物,正因為他是組織的一員,才有力量去保護。





另一邊,柯南趴在陽台上,雙手捧著手機,雙眼發直地望著逐漸升起的朝陽。

「……好慢。」

徹夜未眠的男孩有氣無力地悄聲抱怨。此時他的心情,已經從純粹的緊張轉為些微的不滿。

仔細想想,那個精明的傢伙不可能會死在這種地方的吧。只是不知道這一趟下來,那個男人身上又要掛多少彩了……

柯南回頭,看著昨晚為了陪他而坐在床上睡著的小蘭,臉色轉為黯然。

他掏出了兩支手機,一支屬於江戶川柯南的,一支屬於工藤新一的,臉上充斥著猶豫。

「……」

柯南閉起雙眼,此時他的腦袋冷靜了些,總算能夠思考。他細細回想著這一天得來的資訊,而後收起了工藤新一的手機,用江戶川柯南的手機傳了封訊息給安室透:

『等小蘭起床,我會告訴她新一哥哥可能被壞人追殺的事情,所以昨晚才會異常緊張,然後讓小蘭跟園子盡快離開這裡,可能早上就會退房回去了。』

訊息傳出後,約莫三分鐘,柯南便收到了安室透的回信:『下午來我這?』

柯南額上浮出一片青筋,暗罵了聲。這傢伙果然活得好好的,估計早就脫離險境,只是刻意把通知他的時間壓晚了吧!

不爽歸不爽,他們還是有很多事情該私底下橋攏,柯南想了想,迅速回覆道:『你別來載我,太顯眼。我自己搭公車去你家附近的站牌,你再走路來接我。然後……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跟小蘭有關的。』

幾秒後,柯南再度收到安室透的訊息。安室透言簡意賅,只回了個「好」便結束。

「……」

柯南盯著安室透傳來的簡短到不行的訊息發呆。男孩的疲倦感一瞬間湧了上來,眼皮比方才更加沉重,大腦也暈眩得近乎停擺。

他揉著有些乾澀的雙眼,暈呼呼地晃回房裡,撲倒到床上,便沉沉睡去。



──《謀略的波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