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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亂的心意(前篇)》-by.S判



※劇情向安柯文
※內有糟糕又陰險的大人注意
※可以先看過前六篇安柯文《充滿謊言的合作者》、《徹夜未眠》、《謀略的波本(開端)》、《謀略的波本(交錯)》、《謀略的波本(約定)》、《謀略的波本(墜落)》再來看本文
※這一章的節奏跟雲霄飛車差不多刺激(?)注意


https://www.plurk.com/p/mv74ob (第一回《充滿謊言的合作者》)
https://www.plurk.com/p/mvk98a (第二回《徹夜未眠》)
https://www.plurk.com/p/mvul1z (第3-1回《謀略的波本(開端)》)
https://www.plurk.com/p/mvy6zv (第3-2回《謀略的波本(交錯)》)
https://www.plurk.com/p/mw3vtt (第3-3回《謀略的波本(約定)》)
https://www.plurk.com/p/mw83vu (第3-4回《謀略的波本(墜落)》)




柯南獨自一人坐在公車的座位上,靜靜地望著窗外。此時正值中午,烈日當頭,不過車內的乘客非常少,空調運作之下,倒是挺涼爽舒適的。

他正準備前往與安室透會面的地點。此行有非常多的事情要做,除了兩人謊話的串供、商量接下來的方針外,還得確認安室透的傷勢如何……

柯南放在腿上的小手動了動。

『安室先生……為什麼要為我做到這種地步?』

『你是我最重要的「合作者」。無論如何,我都會保住你的。』

「……」

明明空氣是乾爽微涼的,男孩的臉上卻浮出一層淡淡的熱氣。柯南彎下了腰,將頭靠到自己的腿上,欲蓋彌彰地逃避自己臉上再度充滿熱氣的事實。

不只是臉,被安室先生吻過的手指也……

「……這次不能用酒料理來牽拖了啊……」男孩使勁搓揉自己的臉,低聲喃喃道,一臉的複雜。隨後,柯南見即將抵達目的地,幾個深呼吸吐息後,調整好狀態,便按下了下車鈴。

柯南一下車便瞧見正朝著他招手的安室透。安室透一如往常地帶著爽朗的笑容迎接他,只是明明天氣有些悶熱,這個男人卻穿著薄薄的長袖排汗衫……

大概是為了遮掩手上的傷口吧。

柯南沉著臉走向安室透,安室透在柯南靠近他後,伸手摸了摸男孩的頭,說:「辛苦了。」

「……昨晚完全睡不著。」柯南瞪著死魚眼說。

「……嗯,畢竟發生了那種事嘛。」安室透牽起柯南的手,領著男孩往他的住處走,語焉不詳地說著,而後又狀似不明情況地問道:「你在回來的路上有遇到什麼怪人嗎?」

「嗯,我跟小蘭姐姐和園子姐姐在飯店的廁所前,聽到有個男人在講電話,說……新一哥哥已經被他除掉了,死無全屍……」柯南無精打采地說。

「就是你的新一哥哥在前一天晚上告訴你,要追殺他的人吧?」安室透說。

「不知道……新一哥哥只說是黑色衣服的人要他死,他會想辦法吸引黑色衣服的人的注意力,叫我隔天找個理由,早點帶小蘭姐姐他們回來,怕黑色衣服的人也盯上我們。」柯南握著安室透的手微微一緊,「……我本來是想假裝身體不舒服,讓小蘭姐姐帶我去看醫生的,結果路上就遇到了黑色衣服的人。聽完黑色衣服的人說的話,小蘭姐姐就驚慌了起來,一直說不相信新一哥哥死了,想去找新一哥哥。」

「……」安室透沉默地聽著柯南的串供詞,與男孩進入了電梯。他們兩人對於劇本的細節安排上會有些微的落差,需要交換一下情報才能對上彼此定下的劇情,畢竟事前安排的劇本遇到實際狀況時,總會有部分的更動……

──作為監視江戶川柯南及毛利蘭的負責人,波本此時扮演的,就是男孩在聽到親近的大哥哥,工藤新一的死訊後,讓男孩求助的可靠對象。

也因此,他需要柯南經歷過的「真實事件」的口供,隨後才能以男孩所說的口供作為基底,偽造情報送回組織。

「後來,我跟小蘭姐姐說,新一哥哥就是不想把她捲入事件裡,才刻意不跟她一起行動的……要是新一哥哥其實沒死,小蘭姐姐現在又到處亂跑,新一哥哥看到她這麼緊張,肯定會忍不住現身,到時候,那個黑色衣服的人就會……」柯南一頓,又接著說:「幸好小蘭姐姐沒有堅持要繼續找新一哥哥,只是臉色很難看的帶我跟園子姐姐一起離開飯店。離開的時候,園子姐姐的司機還說後面有輛車一直跟著我們,跟我們回到米花市才走掉。」

安室透再度摸了摸柯南的頭,語帶雙關地讚許道:「你的判斷很棒。」

柯南沒有反應,直到兩人進入了安室透的公寓,柯南才一臉警戒地問:「吶,這裡說話……應該沒問題吧?」

「嗯,到我家就沒什麼問題了。」安室透笑道:「不過,沒想到我什麼都沒說,你就主動配合我了。」

「……雖然伏特加的車子一到米花市就開走了,不過我搭公車的時候,有察覺到後面一直有台摩托車跟著,一直跟到你家才離開。」柯南的臉色不太好看,斜眼盯著安室透,說:「嘛,我剛剛才擔心你沒注意到有人跟著我,不小心說出什麼不能說的話呢……你的警覺性真高。」

「我可不會隨意在我無法掌控全局的場所亂說話。」安室透輕笑道:「好啦,請進,很累了吧?」

「……」柯南望著安室透,欲言又止。他抿起唇,脫了鞋子,跟安室透一起前往和室客廳。

「想吃點什麼或喝點什麼嗎?」安室透走在前頭問道,卻在柯南開口前,又說:「不過看你這麼緊張的模樣,恐怕吃不下東西吧。嗯……不過空腹喝咖啡不大好,不如我幫你泡杯牛奶加多一點的冰拿鐵咖啡吧?」

柯南一愣,有些尷尬地說:「你都知道我會點什麼了還問……」

安室透溫和地笑了笑,柔聲說道:「那你先去客廳等吧。」

「哎?……哦……」柯南一愣,這才發覺自己差點要跟著安室透進廚房了,連忙轉身,有些顛簸地走向客廳的坐墊,臉上有些發熱。安室透望著男孩的背影,在男孩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嘴角勾出了一抹狡黠的笑。

片刻後,安室透端著兩杯冰咖啡前往客廳,將牛奶加得較多的那杯冰拿鐵放到正趴在桌上的男孩面前,問:「那麼,你說要找我商量的事是?」

柯南坐起身,捧著冰拿鐵喝了一口,發出滿足的嘆息。聽見安室透的輕笑,柯南才將杯子放下,正色道:「其實……我在思考,要不要趁這次機會,就此讓工藤新一『死亡』。」

安室透頷首,「這樣對你來說比較安全。」

柯南嘆氣,抓了抓頭,一臉懊惱地說:「暫且不提組織追殺的問題,我光是要讓身體恢復成工藤新一的模樣,就很困難了,更何況還無法長時間維持,有抗藥性的問題……」

「哎?無法長時間維持?」安室透錯愕,「那個讓人縮小的藥,藥效到底……」

「啊,對了,你對APTX-4896還不是很了解吧。」柯南解說道:「APTX-4896是灰……雪莉所製作的毒藥,大部分的人吃了藥之後都會立即身亡,只有極少部分的實驗體在服用後會恢復青春,變成小孩的模樣。」

「你跟雪莉都是吧?」

「嗯,是啊。」柯南撓頭,很是困擾地說:「我自從吃了這個藥,就大部分時間都維持著小孩的模樣了,除非接觸到某些特殊的媒介或雪莉製作的暫時性解藥,才能暫時恢復工藤新一的模樣。而且,那個暫時性解藥的效果越來越差了,一開始變回工藤新一還能維持一天以上的時間,之後就越來越短,上一次吃解藥,藥效只剩四小時了……」

「……真讓我意外,我還以為有『地獄天使』的女兒在,你們應該能恣意變換形態的……」安室透將食指抵在下顎前,沉吟道。柯南搖搖頭,說:「雖然灰……雪莉說組織的藥廠曾經有APTX-4896的解藥成分,不過那些資料早在雪莉脫離組織的時候就被組織的人湮滅了。我本來還挺期待她能自己研究出解藥的成份,不過那傢伙……好像很喜歡現在的新身分,對於研究解藥不是很積極的樣子。」

「原來如此。所以即使你沒被組織盯上,其實也很難再以工藤新一的身份過活。」安室透雙手抱著胸,沉吟道。

「嗯,是這樣沒錯。」柯南趴在桌上,用軟軟的童音抱怨道:「我都快習慣現在的身體了,現在變回工藤新一的模樣還會不小心裝可愛……」

安室透忍笑,用彎起的食指遮住自己的笑意,問:「那……你打算暫時什麼都不做嗎?」

柯南搖頭,說:「不,我打算告訴小蘭我還活著的消息。」

「但是……」安室透皺起眉,柯南深吸了口氣,像是總算下定了決心,認真又意味深長地說:「還有……告訴她其他事情。很多、很多事情……」

「……」安室透愣然。

他總算……要將所有的事告訴小蘭了嗎?

……總算,打算給予那個少女全然的信任了嗎……

安室透的瞳孔微微一縮,腹部的肌肉瞬間緊繃,黝黑的雙手不由自主地使力一握,但表情還是維持著方才的從容,淡然地說:「……是嗎。」

安室透將右手遮在自己的下半臉前,視線朝下,假裝自己正在冷靜思考的模樣,實際上腦子裡早已亂成一團。

「安室先生。」

柯南在安室透思考時,坐到了黑膚男子的身旁。奇怪的是,平時都會隨時注意著他的動向的安室透,難得地沒有任何反應。柯南疑惑地伸出手,碰了碰安室透額前的瀏海,「安室先生?」

安室透身體一震,這才掛上笑容,以平常的態度回應道:「怎麼了?柯南。」

剛才是……柯南微瞇起眼,從口袋裡掏出了工藤新一的手機,以及一副耳機。

柯南在播通電話前,先傳了封簡訊給小蘭,讓她到不怕被人聽見通話的場所,確認沒有人注意到她的異常,再回傳訊息給他。而後將耳機連上工藤新一的手機,將耳機的一頭塞進自己的左耳,另一頭則遞給了安室透。安室透望著男孩遞來的耳機,難得地露出了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表情,「柯南……?」

柯南湊到坐在坐墊上的安室透面前,以毫無感情的蔚藍雙目對著男人錯愕的雙眼,輕聲說:「我知道的。安室先生這次偽裝成我的行動,除了表面上那些為了大局而著想的理由,還偷藏了一些私心的舉動吧?」

兩人此時臉的距離相隔不到五公分,柯南可以明確感受到,男人的呼吸在他說出這句話的瞬間停滯了。柯南逕自將耳機的另一頭塞進安室透的右耳,坐在男人身旁,淡淡地說:「事情會走到這一步,安室先生要負很大的責任,所以……」

聽到男孩的發言,安室透沉默,宛若墜落至冰窖的絕望感襲來,使安室透原先因長袖衣物而略顯悶熱的身體瞬間透出一絲冷意。對於男孩難得主動的親近舉動,他完全興不起愉悅之意,只有濃濃的挫敗感。

安室透回想起昨日與男孩在瀑布前的對話,仔細想想,其實早有徵兆。

『……我在想你到底哪些舉動是故意的,哪些是無心的。』

是啊,這個少年這麼聰明……怎麼可能察覺不到他的小動作?

怎麼可能察覺不到,他逐漸增溫的試探?

怎麼可能察覺不到,他對少年的非分之想……

安室透閉上眼,深深地嘆息。他的右耳傳來等待電話接通的嘟嘟聲,胃部則傳來了陣陣的痙攣感。

他又輸了。

再一次,輸給這個少年……

安室透握緊了拳頭,過度緊繃之下,臂上的槍傷再度裂開,鮮血淌出了部分,使男人的長杉沾染了一抹腥紅。嗅到鐵鏽味的柯南皺著眉,朝來源一望,眼睛瞬間睜大,在他反應過來前,電話便接通了,柯南連忙舉起已經調整好的蝴蝶結變聲器。

『新……一?是你嗎?』

電話另一頭的小蘭聲音非常輕,語尾還帶著顫抖及哽咽。柯南僵著臉,強迫自己以冷靜的口吻問:「嗯,妳應該在安全的地方吧?」

『嗯,我現在在自己的房間,家裡沒有其他人……應該也沒有竊聽器之類的東西,我照著之前安室先生教的方法測試過了……吶,新一,我聽說你被殺掉了──』

柯南皺眉,安室先生什麼時候教小蘭拆竊聽器了?啊,是指安室透剛來毛利叔叔的事務所沒多久,就發生的銀行搶匪被謀殺的事件吧?被銀行搶匪槍殺的受害者女友因為懷恨在心,就想殺掉三名銀行搶匪後自殺……那時候犯人在已死的搶匪家中裝設了不少竊聽器,當時為了拆除竊聽器,安室透確實有請小蘭當助手。

柯南嘆了口氣,說:「確實來說,是被追殺了……雖然沒死,不過現在的情況也挺危險的……我打給妳就是要跟妳說一些重要的事。」

『追、追殺……那新一你有沒有受傷?』

「多虧朋友的幫助,沒什麼大礙。不過……也因此連累了他。」柯南說這句話的同時,朝身旁的安室透瞄去。他沒有如預期中的與安室透四目交接,安室透此時正閉起雙目,似乎是在休息。柯南收回眼神,停頓了下,才繼續說:「小蘭,我以後……可能沒辦法再出現在妳面前了。」

『……哎?』電話那頭的小蘭一愣,急急地問:『等、等等!這麼突然……該不會新一你受了重傷……』

「不是的,小蘭。其實我在那一天……我們去遊樂園玩後就消失的那一天,就該死了。」柯南長嘆口氣,說:「妳還記得吧?我在那天後,就沒怎麼出現過,出現時也會盡量隱藏自己的身分,就是為了不被昨天追殺我的那群人發現。」

『……』小蘭沉默。

「……妳也知道,我總是臭屁得不得了,總是得意忘形,每次好不容易出現在妳面前時,又總是伴隨著事件……」沒等到小蘭回應的柯南,繼續說了下去:「我沒有自信能再瞞下去了。再這樣下去,不只是我,跟我最親近的妳也會出事,甚至連妳的家人也會被我連累。」

電話那頭,傳來了輕微的喘息聲,像是發現了什麼時會發出的驚呼聲。柯南等了幾秒,小蘭都沒有要說話的意思,於是他說出了最關鍵的一句話:

「所以,小蘭……我們分手吧。」

坐在柯南身旁的安室透睜開了眼睛,用難以置信的眼神望著男孩。電話另一頭則是傳來了些微的抽泣聲,小蘭勉強止住了想放聲大哭的衝動,以帶著濃厚鼻音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問:『吶,新一……是不是上次的修學旅行……害你……現在……』

「……不是的。」即使電話另一頭的小蘭壓根看不見,柯南還是忍不住搖頭。

『每次你出現的時候……都是我希望你出現,你才會出現……在我面前……是不是我的任性,害你本來可以躲避壞人的追殺,卻……』

柯南咬牙,急切地大喊:「不是的!不要胡思亂想!」

小蘭啞著嗓子,壓抑著自己即將爆發的情緒,以幾不可聞的音量,抽泣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小蘭不斷地自責,使柯南的呼吸停滯了很長一段時間。他閉上眼,用力吼道:「是我什麼都沒讓妳知道!是我的錯!」

然而,耳機傳來的,依然只有拼命壓抑著的哭泣聲。柯南咬牙,臉上充斥著愧疚感。

因為他不久前才體會過,等待重要之人生死不明的消息有多痛苦,所以才決定告訴小蘭他還活著的消息。

但是,為了不讓毛利一家再度被捲入與組織的爭鬥中,他有太多的事情不能透露。而且他也不能僅告知小蘭喜訊,要是小蘭的精神恢復得太快,很容易被組織察覺到不對勁……加上前頭跟安室透討論過的,他能變身回工藤新一的時間越來越短,這也是個非常大的問題。

還有……

柯南瞥向身旁的安室透,這次兩人總算對上了眼,安室透用困惑不解的眼神望著他。

「……」

因為……太多的「因為」,他才下了這個決定。

柯南垂下臉,小小的左手小指勾上了黑膚男人修長的無名指。安室透被柯南輕觸的右手顫了顫,男人遲疑了下,才反手將男孩略顯冰涼的小手包覆至他的掌中。男孩不僅沒有掙脫,身子還往男人的方向靠近了些,柯南的頭微微向左傾,靠到安室透的右臂上。

安室透愣愣地望著男孩,萬分不解。

『事情會走到這一步,安室先生要負很大的責任,所以……』

想起方才男孩彷彿死神宣判一般的發言,以及此時帶著依賴感的親暱舉動,安室透重新理了一下資訊,而後自嘲地笑了笑。

……他完全理解錯方向了呢。

安室透握緊了男孩的小手,方才因冷汗而浸濕的長衫不再冰涼,逐漸恢復了正常的熱度。

「……小蘭。抱歉,短時間內我不會再接妳的電話了。」沉默許久後,柯南輕聲說:「妳有困難時,可以讓妳身旁的那個小鬼找我求援,我一定會盡力幫妳,但是……不是以戀人的身分,而是青梅竹馬的身分。」

『……柯南嗎?』經過一段沉默,小蘭此時的聲音緩和了許多,她抹了抹眼淚,說:『這麼說,新一你會繼續跟柯南連絡嗎?』

「嗯,是啊。」

『……我……很早之前就想問了,柯南……到底是怎樣的存在?為什麼新一明明什麼都不跟我說,柯南卻好像什麼都知道,新一你完全不擔心那個孩子的安危嗎?』

柯南一愣,猶豫地解釋:「那孩子啊……其實一開始就是我派去保護妳的。他的來歷比較特別,總之不用替他擔心,他不是普通的小孩,能保護好自己的。」

此時,柯南的柔軟掌心被安室透一捏。柯南嚇了一跳,抬頭只見安室透揚眉,用口型無聲地說:「你能保護好自己啊?」

柯南捏了回去,也用口型回道:「別打岔!」

『是嗎……難怪柯南正好在新一你消失之後出現。』小蘭遲疑了下,說:『他的來歷比較特別……該不會柯南是特務之類的吧……?像是FBI培養的小臥底,畢竟他好像跟茱蒂老師很熟的樣子……』

「呃,總之,他的身分不方便透露。」柯南對小蘭的想像力也是挺佩服,尷尬地快速結束話題,接著說:「另外,希望妳之後能跟柯南一起散佈我已經死亡的訊息,我也會跟老爸老媽和其他人那邊串通好,確保口徑一致。為了安全考量,接下來我不會在任何管道以我的名義做出任何舉動,妳如果不是透過柯南得知我的訊息,肯定是假的,是別人出於某種目的所做出來的餌,千萬別上當了!」

小蘭靜靜地聽著工藤新一的吩咐,抹乾了眼淚,認真地回道:『嗯,我知道了。』

說完較重要的話,柯南鬆了口氣,悵然道:「小蘭,我希望我之後能成為……在我死的時候,妳會來弔唁、來上個香,稍微有點難過,不過還是轉個身,就能繼續回到日常生活……的關係。」

小蘭瞳孔一縮,慌張地大喊:『那不就跟陌生人沒兩樣嗎!』

「……是啊。」柯南閉上眼,疲倦地說:「……我想說的說完了。真的……對不起,一直瞞著妳到現在。」

『……新一,最後讓我說句話。』

「嗯。」

小蘭長吁口氣,才說:『你跟柯南都有種正義感,總是只要一有事情發生,就衝到案件現場,我一直很擔心你們……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你們都一定要優先確保自己的安全。不是只有你們會擔心我,我也一直都很擔心你們呀。』

柯南一愣,愧疚地垂下臉,低聲回道:「一直以來都給妳添麻煩了,抱歉。」

『比起道歉,我還是比較想聽到道謝呢,笨蛋新一。』小蘭笑了起來,聲音又逐漸轉為哽咽,她輕喘著氣,以帶著壓抑的口吻說:『……那我掛了。』

說完的瞬間,耳機便傳來了通話切斷的嘟嘟聲。柯南愣然,小蘭主動掛斷他的電話……好像是第一次。

結束通話後,兩人並肩坐在安室透的沙發上,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良久,安室透才率先發話:「她確實是個好女孩……不,確實就像個『天使』一樣。」

「是啊,她老是優先考慮別人的事,忽略自己的感受。」柯南的唇邊泛起苦澀的笑容,說:「而我……就一直以為她強裝出來的堅強是她真正的心意,一次又一次的讓她受到傷害。」

安室透歎息,見柯南的臉色難看,迅速轉移了話題:「我完全沒想到,你最後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既然下定決心要跟安室先生一起對付組織了,接下來的行動一定會更危險,盡可能的減少跟小蘭的接觸,才能避免她被捲入事件。」柯南拉下了自己跟安室透耳中的耳機,將線捲起來收回口袋中,說:「……跟組織的對決,絕對不是短時間內就能定出勝負的。我已經做好長期抗戰的心理準備了。而且……也不能讓小蘭一直這樣等下去。」

安室透點頭。

「你剛剛也聽到了......我和小蘭說,我其實是早就該死亡的人了,這也不是胡說八道的。要不是我的體質剛好是吃了APTX-4896後不會死,只會縮小的體質,我那時候就不在世界上了。」柯南望著螢幕已經全黑的手機,淡然道:「只是因為不錯的運氣,我才能一次又一次的脫離死亡危機,不然依我這看到危險就想鑽過去的個性,大概早就死了幾百次了吧……安室先生也救了我幾次呢。」

安室透無奈地抬起手,摸了摸柯南垂下的腦袋。

「......因為過去太過順利,我本來以為只要計畫得好,就不會有任何差錯、不會有任何傷害的......」柯南輕靠在安室透身上,盯著安室透滲出鮮血的上臂,聲音有些哽咽:「......我......不想再為了自己的任性,讓安室先生為了我以身犯險了。」

「……」安室透的眼神暗了下來。

因為過去太過順利,以為計畫得好,就不會有任何差錯、不會有任何傷害……嗎……

這孩子……真的跟他很像。

「吶,安室先生。」柯南依偎在安室透的臂彎裡,低垂著頭,悶聲問道:「我是不是……稍微長大了一點?」

安室透沉默許久,才輕聲回道:「長大的過程……是很痛苦的。」

柯南繼續低垂著頭,毫無反應。

安室透放下了摸著柯南頭部的手,柯南依然垂著頭沒有說話,卻將小小的手覆蓋在安室透黝黑的大手上。安室透望著失魂落魄的男孩,腦中浮現了一幕又一幕的回憶。

「我啊……也曾經太過自信,明明是潛伏在組織裡,卻因為太過急功近利而暴露了同伴的公安臥底身分。」

安室透說話的同時,男孩覆在他手背上的小手微微一僵。

「……但是,我的身分沒有跟著被揭穿。那個人為了保護我,在身上的資料被搜出來之前,就舉槍毀了手機裡的資訊……同時也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安室透閉上眼,說話速度比平時慢了許多,像是在隱忍著某種情緒。

「那個時候,負責追殺那個人的組織成員,是黑麥威士忌……也就是赤井秀一。」

提到某個姓名時,安室透的手指不由自主地使力,手上爆出了青筋,上臂的槍傷再次裂開,滲出了鮮血。由於男孩的左手正疊在男人的手背上,男孩能明確感受到,男人手背上此時因情緒激烈而浮出的青筋。

柯南總算抬起了頭,擔憂地望著安室透。

「所以我才這麼恨他。」

安室透依然閉著眼,手上的青筋逐漸褪去。

「但是……我也知道的,我有多恨赤井秀一,就代表我有多恨自己。」

安室透的聲音很輕,輕得彷彿下一秒就會消失。

「畢竟,真正害死蘇格蘭的人,是我。」

「……安室先生……」柯南舉起手,正欲碰上安室透的臉,安室透卻早一步抱住了男孩。柯南一驚,但他感受到男人的不安,便沒有掙扎,乖乖地待在男人的懷裡。

安室透素來溫暖的大手此時帶著些許的顫抖,他將臉埋在男孩的頸窩間,輕聲說:「你……和過去的我非常像。我不希望你也承受到跟我一樣的痛苦,所以……對不起。逼著你得放棄工藤新一的身份,還有……跟小蘭的關係。」

柯南待在安室透懷裡,輕輕拍著男人寬闊的背,搖頭應道:「……與其說是逼,不如說,安室先生只是加速我做決定的速度吧。小蘭對我來說很重要,不過……變成江戶川柯南跟小蘭相處了這麼長的時間,總覺得……那種戀愛的悸動感,已經不知不覺變成了親情的安心感。再加上,我能變回工藤新一的機會越來越少……或許,分手對小蘭來說也比較好吧。」

男孩的柔聲安撫,使安室透略顯急促的呼吸平穩下來。

「而且……你剛剛說的……你的過去……」柯南遲疑了下,黯然道:「小蘭也跟你的那個同伴一樣,為了保護他人,是能夠輕易犧牲掉自己的生命的……」

柯南停下了拍著安室透背部的手,長歎口氣:「所以,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透露組織的事給她的。」

安室透放開了抱著男孩的雙手,雙手搭在男孩的肩上,與柯南四目相交。

兩人的眼眶此時都有些泛紅,但是都沒有淚光。

「……說起來,我還以為安室先生不會跟我談這種事呢。」柯南看著同樣臉色難看的安室透,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苦笑道:「畢竟你很少會聊到自己的私事,別人問起時總是打太極蒙混過去。」

「……畢竟是我把你拖下水的,既然都變成合作者了,完全不告訴你我的事好像說不過去。」安室透的臉上泛起複雜的微笑,輕聲說:「我還以為你會恨我呢。」

柯南一愣,茫然問道:「啊?恨什麼?」

安室透搖搖頭,再次把男孩一把摟進懷裡,將臉埋在男孩的頸窩間。

放鬆下來後,男孩這才感受到熟悉的溫熱吐息,全身一僵,想起前幾天安室透毫無防備地抱著他睡覺時的情景,柯南尷尬地說:「安、安室先生,總之先把你的傷口重新包紮好吧!」

「啊,說得也是。」安室透看了看自己沾染到血跡的長杉,勾起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覥著臉向男孩說:「那拜託你了。」

「是可以啦……」柯南狐疑地盯著安室透。不就包紮而已嗎,這人笑得這麼奸詐是什麼意思?

安室透起身,去其他房間拎了醫藥箱回來,將醫藥箱放到柯南面前,便脫了上衣。除了臂上的槍傷外,安室透身上還佈滿了大小不一、看起來是在不同時間點受的輕傷。柯南張了張嘴,埋怨地說:「你這傢伙是不是把受傷當吃補啊?明明一天到晚受傷,還一副沒事的樣子。」

安室透笑了起來,坐到男孩身前,眨了眨眼,調笑道:「乾脆以後都拜託你替我上藥吧?」

柯南翻找藥物的動作停頓了下,漫不經心地回道:「可以是可以,不過我不是專業的,只治小傷哦。」

安室透一愣。

這是……叫他不要為了撒嬌,就刻意讓自己受重傷的意思吧?

安室透望著自己身上的傷口,又看著認真替他止血的男孩,不禁想起,在他跟男孩差不多大的時候,確實常常為了跟某位年長女性撒嬌,就一天到晚把自己搞得滿身是傷,跑去請那位女性替他治療……

那位女性在他很小的時候便去了很遠的地方,直到很久以後,安室透以波本的身份潛入組織,才意外得知那名女性竟也在組織內,還由於其天才般的研發藥物能力,得到「地獄天使」的代號。

……那個人的真實姓名,是宮野艾蓮娜。那個人同時也是宮野志保,雪莉的母親。

在宮野艾蓮娜尚未被組織抓走前,年幼的安室透三天兩頭跑去宮野家的診所,為了找理由見宮野艾蓮娜,他總是沒事就找人打架……不知不覺練出了一點打架功力,也是歪打正著。

某次,他又跟嘲笑他混血外觀的小孩打架後,被路過的宮野明美拉去宮野診所,包紮完畢後,他滿臉期待地看著宮野艾蓮娜,問:『下、下次受傷的話,我還可以再來這裡嗎?』

『不行哦,我們診所拒診愛打架的小孩哦。但是,如果是為了和打架的人和好而光榮受傷的話,給你個OK蹦也是可以的哦。』

那時候宮野艾蓮娜總是說,不要總是打架,下次再滿身是傷地過來就不理他了……說是這麼說,但是最後宮野艾蓮娜都還是會無奈地替他療傷。

這麼多年來,無論發生了多少事,他一直都記得宮野艾蓮娜的恩惠。

說長不長的歲月中,他想撒嬌的對象,始終只有宮野艾蓮娜一人。儘管他們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他身邊唯一能理解混血兒痛苦的人,就只有這位女性……因此,在得知宮野艾蓮娜的死訊後,他頓時沒了精神支柱。

一直,一直,都沒再想過要依賴任何人。

一直到……這個男孩的出現。

安室透勾起了嘴角,望著男孩的眼底盡是笑意,「不是叫我不要受傷,而是別受重傷嗎?」

「你這麼愛胡搞的傢伙哪可能不受傷。」柯南哼了聲,先將安室透滲血的傷口處理好,才拿出藥膏往其他輕度傷口上塗抹,碎念道:「飛車也好跳崖也好,每次都做出這麼嚇人的舉動,能只受這點傷都是奇蹟了。」

柯南軟軟的小手裹著冰涼的藥膏,在安室透身上不斷游移著,即便男孩只是專心地在上藥,安室透依然心猿意馬了起來。

「哎──我可是評估過可行性跟安全性才做的。」

「好好,你最厲害,別亂動行不行?」

「有點癢嘛……啊,對了,我腳上也有傷呢?」

「那你褲子怎麼不早點脫掉!」柯南拿著藥膏罵道。安室透露出狐狸般的笑容,說:「啊,我知道了,抱歉抱歉,現在就脫。」

柯南翻了個白眼,待面前的男人起身拉下褲頭的拉鍊,才忽然感到哪裡不對勁。瞧見男人包裹住重要部位的三角褲,及緊緻的修長大腿後,柯南的腦子第一個浮現的念頭是──

這麼……嗯,真不愧是混血兒……

柯南反射性地低頭看了下自己的那個部位,又迅速瞪著死魚眼移回了視線,露出不甘心的表情。

別說現在了,就算變回工藤新一也遠遠比不上……

眼尾捕捉到男孩表情及動作的安室透笑得更開心了。他笑臉吟吟地說:「要給腿上藥的話,坐在地上好像不太方便呢,去我臥室的床上怎麼樣?」

「哎……哦……」柯南雖然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卻說不上來,愣頭愣腦地拎著醫藥箱,跟著只穿一條子彈內褲的安室透走進臥室。安室透坐到了床上,雙手撐在柔軟的被單上,雙腿微開,露出昨晚墜落瀑布時,被緩衝的枝幹刮破的肌膚。

「……」

柯南蹲在安室透敞開的腿間,明顯感受到微妙感,但總不能放著這些傷口不管,只得硬著頭皮給安室透上藥。

……說起來,明明手臂上的槍傷都處理過了,為什麼腿上跟身體上的擦傷跟刮傷都感覺只有用清水洗過?是太習慣受傷了,覺得放著不管也無所謂嗎?

望著男孩有些尷尬的小臉,感受著男孩在他腿間略帶遲疑的滑弄,安室透瞇起眼,呼吸變得有些混亂,子彈內褲底下的巨物也昂揚了起來。

察覺到動靜的男孩定睛一看,面前不過咫尺之處,男人本就顯得碩大的部位頂起了高高的帳篷,使柯南本就覺得溫度異常升高的臉蛋瞬間紅透了,「……哎……喂!」

「啊哩哩,不知不覺起反應了呢。」安室透模仿著男孩平時在調查案子途中,為了提醒大人們線索時會刻意發出的狀聲詞,爽朗的笑臉與身下的異狀完全不搭嗄。柯南正欲往後退去,卻被安室透的大手一把攬住後腦,柯南一抬頭,只見安室透的眼角微微彎起,露出了挑逗的笑。男人報復似地,再度刻意模仿男孩不久前曾說過的話。

「事情會走到這一步,柯南要負很大的責任,所以……」

安室透伸出另一隻手,勾住男孩的細腰,輕而易舉地將男孩拉到床上。安室透單手撐在床上,靠近床緣那側的膝蓋微弓,限制住柯南的逃脫路徑,另一手則執起了他曾在瀑布前輕啄過的小手,以自己的原本樣貌,再度落下一吻。

「所以,你可要對我負責哦,小偵探。」



──《錯亂的心意》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