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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藍忘機再次看得見東西,他看到的就是一片翁鬱的樹林。
藍忘機有時候還是會感受不到東西的,就好像跟自己的身體徹底斷了連結,掉回無知無覺的空虛之中,然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能擁有感覺,只能靜靜等待。
通常再次看得見,幻境的時間都會流逝掉一些,藍忘機發現幻境大約與自己的記憶吻合,所以時間過了多久他也就以自己的記憶作為依憑,只不過這一次跳的時間有點多。
是快要結束了嗎? 藍忘機心想,也不知道他如何能脫離這樣的狀態,更不知道外面到底過了多久、發生了什麼。
「江澄以前可不是這般惡言惡語的,他臉色那般難看,你們有人知道江澄那腿是怎麼回事嗎?」魏嬰的聲音把藍忘機從自己的思緒喚了回來。
江澄? 腿?
「不知。」藍忘機聽到自己說道。
一旁有個門生小聲的說: 「他臉色當然難看,上個月蓮花塢被燒了,你們還不知道吧?」
魏嬰大驚: 「燒了?!」
藍湛比魏嬰要冷靜些,畢竟平日兄長也會與他說些仙門世家的事,近來這種事情實在是聽的多了,道: 「溫家?」
那名門生道: 「是溫家,也可以說是……江家自己燒的,溫旭去了一趟雲夢,給江家家主安了個罪名,要江氏的人親自燒自己的仙府,整個蓮花塢和蓮花池都被燒了,百年仙府就這麼沒了。江家家主重傷,江家主母……戰死。」
魏嬰彷彿被雷擊般,愣在原地好半晌說不出話,耳邊好像還迴盪著江澄在姑蘇求學時跟他說的,說他們家藕塘十里,湖澤遍野,夏日是好不消暑,邀他有空便來玩,還說他姊姊煮的蓮藕排骨湯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他可以勉為其難的分他喝一碗。
然而這些都被一把火給燒得一乾二淨。
魏嬰的聲音有點抖,問: 「江澄的腿跟這個有關係嗎?」
那名門生繼續說: 「當然有關係,溫旭最先要他們燒的就是祠堂,說誰不燒就要誰好看。結果江澄不肯,擋在祠堂門口,被溫家人圍攻,斷了一條腿。」
的確,這幾日江澄極少走動,除非逼不得已,要不然就是盡量維持一個姿勢不動。江澄這個人極其好強,自然不想讓人看到他的弱點。
魏嬰又要往江澄那邊走去,不料卻被藍湛抓住了袖子,魏嬰疑惑,問: 「藍湛?」
藍湛卻微微搖頭,道: 「不可惹事。」
魏嬰道: 「我沒有要惹他,他那條腿要是再這樣折騰下去,就要廢了,我去背他。」
藍湛微微蹙眉: 「你好心要背他,他卻不一定領情,他方才才對你口出惡言。」
魏嬰不當一回事,反正他從小就被罵到大,江澄幾句難聽的他還受不了了? 道: 「他那是心情不好,他不領情,那我就硬是把他抓到背上,他還能掐死我不成?」
藍湛實在是無法跟他爭執,道: 「總之別去。」
「藍湛你……! 你這是怎麼了?」魏嬰滿頭霧水,藍湛可從來沒這般不講道理過。
可是他實在是抽不出藍湛抓著的袖子,只好納悶的跟藍湛走。
藍湛道不出原由,可是藍忘機卻真真實實的感受到了。
分明是不想多管閒事。
蓮花塢怎麼會被燒呢? 斷腿的又怎麼是江澄呢?
藍忘機覺得這一切真真是亂了套。
但是這真的是亂了套嗎? 藍忘機捫心自問。亂糟糟的幻境好似一點規則也無,卻在其中感受到了一絲熟悉感。而那熟悉感反而出現在了江澄身上。
他看江澄就好似在看自己。
對,就是自己。
尤其是剛剛聽聞了蓮花塢被燒的消息之後,江澄自始的經歷都跟自己的太過於相似了,相似到,他都要誤以為那才應該是自己,而不是現在他附身的這個。
等等,若江澄代替了他的位置,那他呢?
藍湛看著魏嬰,藍忘機也看著,看著少年的魏嬰,藍忘機忽然想通了一切。
他代替了江澄的位置。
因為這樣的魏嬰只存在在自己的記憶中、江澄的身邊,是年少的他所不可觸及的。
他自始至終看到的都是江晚吟的記憶,只是以自己所熟識的人代替江晚吟熟悉的人。

立場對調,自己會看到什麼? 在他的位置上,經歷他所經歷,體會他所體會。換作自己,會怎麼想? 怎麼抉擇? 會有怎麼樣的感受?
把魏無羨當作親兄弟的江澄,和把魏嬰當作心上人的藍湛,感受和想法會有所不同嗎?






*一樣的經歷,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想法感受,可能沒有很好表達出來,就像同樣看一部悲劇片,有些人會哭得死去活來,有些人會無動於衷;同樣的若是親人被自己重視之人給連累了,有些人會無法原諒,有些人會選擇原諒。藍忘機一直認為他是魏無羨的道侶,無論他做什麼他都會全盤接受,不理解江澄為什麼會跟魏無羨針鋒相對、反目成仇,所以立場換一換,看看若是自己的親人被連累了,他會有什麼感覺,是不是如他自己所想一般,皆可放下。
*這個世界還是忘羨,對的藍湛還是對魏嬰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