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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的太清醒,是疲倦的嗎?有時候太宰治這麼問著自己。
與其說是疲倦,不如說是厭倦。

胡亂吃下森鷗外開業的小診所裡的鎮靜藥品——如果那個地方能稱為診所的話——被及時發現並進行了森醫師親手執行的洗胃時,太宰這麼想著。
身穿白大掛的男人將裹著紗布的壓舌板前端按在舌根,笑容可掬到令人寒毛直豎的地步,活性碳和溫生理食鹽水交替灌進胃袋,一遍一遍地洗刷直到嘔出來的液體澄清為止。

吐得死去活來,完全不誇張。

如果可以的話,讓我靜靜地死去難道不好嗎?為甚麼要逼我醒過來呢?
太宰治這麼想著,這是年少的他對於世界最後稚氣的質問。
往後的日子裡,他被迫明白自己是只能踏過屍山血海生存的人。

「在想甚麼?」織田作說著,聲音沙啞著,性感到過分。
「…沒、沒什麼、啊、…」被衝擊著,聲音斷斷續續地哼出軟糯鼻音。
「太宰。」紅髮的男人俯下身,鬍渣刮過鮮少暴露在空氣中的白皙後頸,引起一陣顫慄,熱氣吹進通紅的耳殼「不要死啊,太宰。」

「呃、」急忙把臉埋入枕頭才免於在織田作面前尖叫出聲的窘態,少年一時沒忍住,抖著腰射出的白濁弄髒了床單。他張口喘息著,待餘韻過去之後才偏過頭,用那隻沒有被繃帶遮擋的眼睛看著織田作,視線裡好奇摻著質問,絲毫不見剛才情事裡迷亂朦朧的樣子。
「眼睛。」對方嘆息似地回答,握住太宰治腿跟以略帶強硬的力度把單薄的少年翻面,性器在甬道裡強勢地輾過敏感點。
「呃啊、織田、作、」
「想死的時候,你的眼睛裡甚麼都沒有。」
他這麼說著,身下每次撞擊都像要把太宰治釘在床上一樣狠,卻也像一種懲罰,更像一種挽留。
深藍色的眼睛直直望進太宰治心理,很乾淨、很純粹,一點都不像一輩子都活在黑暗裡的人。太宰治害怕了起來,其實這是每次他和織田作對視的感覺。但是這樣令心尖顫抖的感覺他卻樂意一次又一次地承受。
即使會被陽光灼傷,卻依然會去追逐,會去渴望。

好溫柔啊…如果能溺死在織田作的眼睛裡…

「別這樣。」織田作撞上深處的某一點,小幅度的畫圈輾磨著。
「不是、呃啊…」幾乎無力的雙臂勉強環住男人的脖子讓他低下身來,太宰治咬上對方頸窩,含糊地叫著他的名字,半是哀求半是催促。
半晌後,以年少幹部拔尖的呻吟作為休止符。

「織田作。」
「嗯?」
「甚麼叫眼睛裡甚麼都沒有?」
太宰的背靠著織田作的胸膛,兩人都曲著膝蓋浸在不太大的浴缸裡。少年費力地回過頭去,用鳶色的貓眼直直盯住那雙堪比北冰洋深沉的眸。
「那麼我現在眼裡有甚麼?」
織田作輕輕淺淺地笑了起來,好像是深夜裡這熱氣蒸騰的浴室產生的幻覺。
「有我。」

人為甚麼要活著呢?
是為了要找到比生命更重要的事物。
一定是這樣的吧。
所以,我遇見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