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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King And The Magician
2018/07/08


1
傳說中，大地的盡頭是一座高聳直入天際的山，銜接一座又一座的冰峰，長年被冰雪凍土覆蓋，與世隔絕。那裏不是一般人類的領域，一旦踏入，有麟毛鳳爪、三頭六臂的怪物，便會攻擊人們；若幸運逃過一劫，也會死於嚴寒之下。那裏是伊札王國，「神的試煉」人們如此尊稱那片禁地，而在王國住著魔法師一族，也身懷高強的魔力。偶爾會有揚言要勇闖神的試煉的莽漢，從未有人活著回來講述經歷。
但現在，就在大地盡頭，終於有兩名旅人翻越了山峰，他們舉步維艱，體力似已耗盡。
當旅人的腳步越來越慢，也將自己曝露在險境之中，行走須臾，旅人察覺到野獸靠近──又或者是超越他們想像的怪物，不只是一隻，是一群，已經逐漸被包圍。怪物紛紛現出原形，逐漸逼近，想不到和傳說中的模樣還有幾分類似。牠們全身是漆黑的毛，頭頂有金色的大角，四肢就像熊足一般粗，還有狼一般的嘴和尖牙。
旅人打算舉起武器抵抗，而來不及出手，怪物就在被消滅殆盡。
從身形來看，那是名男子。但從容貌來看，說他是名男子又過於清秀。那名男子忽地在山崖上現身，與我們遙遙相望。男子披著黑色斗篷，手持金色權杖，隱約露出胸前的綠色寶石，與他的眼眸互相輝映，沉甸甸的祖母綠。他提起權杖，口中念念有詞，數隻白狼竟憑空像雲朵一樣成形。白狼對怪物展開攻擊，擊敗的瞬間，怪物化作一團團的黑霧消失。


「我從沒見過外來的人類。」男子的聲音很輕，像悅耳的音樂，語調也不帶感情。他仍站在高處，這使得他的目光看來輕蔑。
旅人也不因此氣憤，反而像是期待著他的出現，他們恭敬地向男子行禮。
「我以為凡人到這神之領域是一件愚蠢的事，但我想你也不是普通的人類。」男子自言自語著，並對旅人說：「隨我來吧。」
兩名旅人跟上男子的腳步，追隨他來到冰之宮殿，冰晶倚著雪峰而建，顯得突兀而壯觀，散發幽暗的光芒。
男子將旅人引領至大殿，盡頭是王座聳立，透明的冰晶上是精巧的雕琢，又不失莊嚴，但令人詫異的是，王座上空無一人。
不待旅人出聲詢問，男子便退去斗篷，自我介紹道：「幸會，索爾王子，我是洛基，大家都稱我魔法師。」
被喚為索爾王子的旅人瞪大眼睛，懊悔自己的眼光愚昧，原來自己和夥伴變是為伊札王國的國主所救。
「聽說魔法師是代代傳承，僅有一位，是最有權力的人。」索爾詫異地說，不禁看得出神，因為眼前的魔法師太過姣好，烏亮的秀髮長過腰間，下弦月一般的眉像是帶了點憂鬱，下垂的眼角上綴著長長的睫毛，眼瞳中的色彩近看更是令人驚豔，綠色還參了些藍色，隨不同角度變幻，白皙的肌膚也說明了伊札王國的氣候，這樣的他，清新脫俗，比索爾身為王子所見過的眾美人要更加奪目，更是相較他所想像的長者形象大相逕庭，「……而且沒想到這麼迷人。」
「呵，我已經有一千歲了。」洛基輕笑出聲，應是不覺失禮，反倒當作稱讚收下了。
「你聽見了嗎？海姆達爾！他竟然說他一千歲了，但還是這麼……」索爾毫不避諱地向身旁的同伴海姆達爾興奮說道，語焉未畢就被硬生生打斷。
「我的好王子，別忘了我們千辛萬苦來這裡的目的。」身為索爾王子的貼身侍從兼師傅，還是能讀懂索爾想法的。
「魔法師啊，既然你能知道我們的身分，那肯定也知道海拉派出的刺客正在橫越山峰吧，伊札王國會有危險。」索爾表明來意。
原來在這片冰雪之國──與伊札王國比鄰，山腳下寬闊的土地，大都是名為尤瓦王國的領地，尤瓦王國人口眾多，富國民強，而尤瓦王國旁邊的數個小國，也幾乎都是尤瓦王國的臣屬國。除了伊札王國的地勢高險，難以攻克，但也未曾侵犯過尤瓦王國，這幾千年來一直維持這樣的關係。
尤瓦王國的在位者弗瑞嘉女王，子女是海拉與索爾，海拉長久以來在外征戰，開疆闢土，戰績卓越，而索爾負責保衛國土，立下無數戰功，更是人民心中的英雄，女王近年有退位之意，唯獨繼承人是誰，遲遲無法拿定主意。
於是女王提出了「誰能將伊札王國納入國土，誰就是下任繼承人」的條件，腥風血雨隨之而來。海拉生性好戰，對她而言，收服國土僅有戰勝不做他想，海拉著手安排軍隊，而作為先遣的刺客部隊作為內應，即將抵達。相較海拉的強勢作風，索爾就不輕易言戰，將戰爭作為最後手段，對於女王的難題，索爾意圖以談和的方式，將伊札王國納為同盟，故索爾與海姆達爾先一步到達這裡，就是想與伊札王國的首領聯軍，對抗海拉的軍隊。


「很接近了，索爾。」凌晨，冰雪宮殿一隅的高塔裡，海姆達爾正用自己的千里眼「看見」刺客部隊從宮殿外圍潛入。
「我準備好了。」索爾召喚他的神錘，接著雷光乍現，已有好幾名刺客遭到擊落，神錘才返回索爾手中，「洛基人在哪裡？」
「他在寢宮，外頭有幾名守衛。」海姆達爾答，既然於情於理都要趕到國王身旁，也就沒什麼好反對的。
自抵達伊札王國後，經過了幾天的時間，索爾向洛基說明合作的意圖，並未得到採納，之後索爾和海姆達爾就被下令軟禁在高塔，武器也被沒收。
可當時洛基的神情仍在索爾的腦海縈繞不去。
「──恕我拒絕。」洛基的眼神沉靜地令人猜不出心思，沒有大戰來臨的緊張之情，那是帶點高傲的語氣。不用說，索爾覺得這樣得他更加迷人。
母親曾講述過關於伊札王國的傳說，宛如神話般的不可思議，在伊札王國所有人都會用魔法，但是他們只有一個人能被尊稱為魔法師，那是法力最高強的人才能擔任，且會繼承代代魔法師的力量，有這樣力量的人，壽命是凡人的好幾十倍，就算是其他族人，壽命也比凡人長得多。
「魔法師一定都是有著很長很長鬍子的白髮老爺爺吧！」這是童言童語，卻也是索爾一直來心中的印象，因此洛基的真面目才如此令他吃驚。
事實上，索爾在意的不只是這點，洛基也令他放不下心，畢竟獨自營救來路不明的旅人（更別說還是在知曉對方是敵國王子的情形），就算有敵人襲擊，也未見怒意或膽怯，實在不像國王的作為。
「是時候該大顯身手了。」索爾用神錘輕鬆破壞厚重的門扉，「估計刺客的領首會先攻擊洛基，其他嘍囉就交給你了。」
「好，帥氣的工作每次都是你的。」海姆達爾跟在索爾後頭出去，隨口抱怨道。


兩方人馬正在對峙，惟洛基顯得勢單力薄，索爾的出現更讓情勢丕變，刺客們瞥見王子，自是訝異。
「參見王子。」帶頭的刺客朝索爾問候，卻未見敬畏之意，倒是敏銳地將刀鋒向準，「王子若是出現在這，我們便將王子視為海拉殿下的敵人。」
「正確答案。告訴海拉，魔法師洛基是我的同盟，對他們出手就是宣戰了。」索爾一派輕鬆地挑釁。
「混帳！我可沒答應跟你同盟！」這個回應卻意外地激起洛基很大的反應，索爾笑得更燦爛了。
「我說的算啊！」
同盟還有其中一方說得算的，洛基偏頭痛發作，才發現這名王子可能比想像中來得更強勢霸氣。
刺客們面面相覷，隨後首領眼神示意，他們才展開攻擊。一陣刀光劍影中，幾名守衛與刺客纏鬥著， 分別以魔法和劍作為利器。而洛基則將權杖變為金色的弓箭，動作優雅輕柔，射出的綠色光芒竟狠狠地貫穿好幾個敵人的胸膛，洛基的唇角微微上揚。索爾望著，差點忘記自己也在險境之中，敵人往他逼近，正要一舉襲來之際，神錘揮舞伴隨雷聲大作、銀光閃現，已有好幾個人倒地不起，再加上在外圍支援的海姆達爾，有著超群的劍術，很快地呈現一面倒的情勢。
然而，敵方的焦點自然是洛基，他受到重重包圍，慢慢地，不似起初那般游刃有餘的模樣，刺客察覺有機可趁，群起攻擊，當解決前方人馬，洛基卻不瑕顧及背後，臨危之際，索爾自他後方為他擋下一刀，傷口不深，卻足以讓洛基的心上泛起波紋，接著，洛基將權杖恢復原形，口中念著古老咒語，霎那，所有的敵人，不論入侵到宮廷裡的，或是外圍由衛兵抵禦的，全部都被凍結，包覆一層厚厚的冰，換來我方的歡呼聲響徹天際。
天色甫亮，偷襲的刺客幾乎已全數殲滅，僅剩刻意被索爾留下活口的刺客首領，目的是要讓其回國向海拉傳訊。
恢復短暫的平靜，洛基親自替索爾施展治癒魔法，並扶他到床榻休息。
「你有這等實力，為什麼在邊境還裝迷糊。」話中聽來略顯不耐，索爾很明白，那是由名為擔心的情緒而生。
「做人要內斂點嘛。你還不是最後才用絕招。」一聽就知道是信口胡謅，洛基冷瞪著索爾，後者才接口說：「海姆達爾用千里眼看到有人來救我們，所以想將計就計，讓對方直接帶回宮殿去覲見國王，沒想到來救我們的是國王本人……」
說到後頭越來越小聲，換來洛基笑了，「因為我知道來的人是你。」
這下換滔滔不絕的索爾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