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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WT51-兩天U45】
《大江山之夢 相繫之鈴》
#酒吞童子X茨木童子

#試閱節錄-1
「百鬼橫生的時代──」充滿自信的男音間雜著瓷器碰撞時的脆響,「人與鬼,從來就沒有共生的時代。」
你沉默的接過他遞過來的酒碗,未予置評。碗方就口,清冽的酒香撲鼻,無庸置疑的是最上等的佳釀。也是,尊處為鬼王,又是這般嗜酒到甚至以酒水為媒介作為攻擊手段,所飲自非凡品。你如是想著,漫不經心的啜了口酒液,默默忍受右手火灼也似的疼痛。
一向專注於追求強大的你,將所得到的力量積攢於右臂的鬼手,近日以來那鬼手卻一陣疼似一陣,似在嘲笑你仍未擁有足夠的力量駕馭它那般。你仰頭一口飲盡酒水,酒氣的芬芳醇厚未及在口腔中散開,將酒碗往以妖力形塑而成的石桌上一頓,邀戰:「來跟吾打一場吧!」只有跟強者交手,才能暫且撫平那彷彿要將身體灼燒殆盡的極痛。
本以為這回他也會同先前一樣一笑置之,拉著你坐下繼續喝酒,孰料他挑了挑眉,不答反問:「本大爺送你的鈴噹呢,摯友?」
「說過很多次了,吾並沒有說過你是吾的摯友。」你略顯不耐煩道,仍是探手取出了彼此間做為信物的鈴噹,清脆的鈴音輕響。「在這裡,吾現在搖鈴了,可以跟吾打了吧?」
「哈哈哈,當然,本大爺向來說話算話。」他喝乾手中的酒,起身往你們經常作為演武場地的山毛櫸林。「不過每回光這樣戰著也挺無趣的啊!不如來打個賭吧?」
除了拉上你對飲,幾乎是無條件的陪你交手數次,這倒是他第一次提出要求,你不禁被勾起了興致。「哦?」
「若是本大爺贏了……」他在另一頭站定,擺出起手式。「我贏一次,就讓我支配你一次,反之亦然,如何?」
支配大江山的鬼王?你虛起眼眸,「很有趣的提議,那就來吧!」
雙方交手,你再次落敗。對從來沒有妖怪能夠格稱之為對手的你而言,屢添敗績可不是輕易就能甘心的事,你不服輸的要求再戰,他哈哈大笑,抬手使術將原在林外的石桌並酒具挪移至這方經酣戰而寸土焦黑之地,逕自席地而坐。
「本大爺說過了,摯友之間的切磋,點到即止。」他為你斟滿酒,「來,先坐下來再陪我喝幾杯。」
你擰起眉正待拒絕,他卻朝你舉起酒碗道:「願賭服輸啊,嗯?」
滿腦子戰意高昂的你這才想起交手前的賭約,右臂的疼痛亦已趨緩,你咂咂嘴跟著坐下,碰也沒碰他推至你面前的酒,只撐著臉問道:
「說吧,你想要吾做什麼?」
「想要你做什麼啊,這可得好好想想……」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眸噙著笑意,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你,「佔據了愛陀山的大妖,你還沒有名字對吧?就讓本大爺來給你起個跟我一樣響亮的名字吧!」
心道他真是個奇怪的傢伙,但礙於約定,你沒有反對,只冷眼看著紅髮的鬼王興致昂然的研精苦思。
「嗯,你說你生於茨木村,且跟本大爺一樣都被稱作『十六月鬼子』……那就管喊你『茨木童子』吧!」
「茨木童子……」你複誦一樣的在唇間反覆咀嚼著新得到的名字,心底不覺湧起幾分異樣的感受。

#試閱節錄-2
你早在決意為鬼的那刻便拋卻了身為人的名字如同拋卻身為人的身分,長久以來人類和群妖提及你時總是以「愛陀山的大妖」稱呼,這是第一次有人──或是說有鬼──為你起一個身為鬼的名字。心底那異樣的感覺,算上酒吞童子贈與你鈴鐺時一次,這回是第二次。
你垂下眼簾,藉以避開他窺究你反應般的注視,亦壓下心中那陌生卻熟悉的感覺。「哼,願賭服輸,那吾就收下了。」你執起酒碗一口乾盡,再抬眼時以夜色為底的金燦瞳仁中是燦燦戰意。「不過你可做好準備了,吾下回絕對、絕對會贏的!」
酒吞童子大笑,為你再斟上滿碗酒。「沒問題,就同先前說的,你若要再戰,搖著鈴來找我便可!一戰即履約一次,我可是很期待的啊,茨木童子。」
你冷哼一聲,裝作沒看見鬼王俊美無儔的臉上隱含的促狹,逕自乾了酒,起身返回愛陀山。
為了追求酣戰後淋漓盡致的爽快以及鬼手短暫的寧定,也為了測試自己不斷獲取的力量強度,你經常往返於愛陀山與大江山之間,漸漸地習慣了酒吞童子越喊越順口的「摯友」的稱呼,習慣了鬼王拉著你一同飲酒作樂,習慣了他某些諸如摸頭髮、拿你當枕頭等略顯得寸進尺的曖昧舉止;同時「茨木童子」的名號取代了「愛陀山大妖」開始流傳開來,聲勢與遭受的敵意、懼怕水漲船高,僅次於大江山鬼王。
某日你方解決了一眾企圖爭奪愛陀山領的的妖怪,隻身佇立於遍地逐漸冰冷的屍骸之中,黏稠的血液順著右臂的鬼手涓滴而下,你漠然的吐出再無生命可聞見的嘲諷:
「怎麼著,就只有這點力量?居然膽敢挑戰吾,真是自不量力!」甩淨未乾的血水,忽地嗅到一抹異於妖鬼和腥羶鐵鏽味的氣息,轉眼看去,成灰草木間,一人撥開被妖異的紫色火焰貪婪吞噬的木塊,踏著焦黑寸土,往這宛如煉獄的林深之處而來。
瞅著來人一身白衣,你認出那是陰陽師獨有的裝束,一邊疑惑在這種地方竟會出現陰陽師,一邊對陰陽師遇上自己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感到有趣,即開口發了一喊:
「喂!」
陰陽師聞聲轉過臉來,臉上的神情卻十分平靜。「你是……那隻鬼手,你一定就是茨木童子了吧?」
「呵,沒錯,吾就是茨木童子。」你想看看陰陽師的平靜究竟是偽裝的抑或是真不感到害怕,故意趨前幾步答道,且抬了抬起鬼火繚繞的手臂。陰陽師彷彿無視你的威嚇,十分自然的與你交談了起來:
「請問,你見過一位狐族女子嗎?她還帶著一個孩子,兩人都是十分顯眼的銀髮。」
「沒有,吾的山上沒有這種傢伙。」見陰陽師沒顯露出半分預期中的反應,你頓時感到有些焦躁。「喂,陰陽師,你聽見吾的名字難道不感到害怕麼?」
陰陽師微微一笑,「如果我的力量比你弱的話,或許我會害怕吧。」
「什麼……!」如此直白的挑釁,另你勃然大怒,正欲出手教訓這個在你看來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類,身體卻在此刻突然疼痛起來,鬼手火灼般的痛楚以比先前更為強烈數倍的程度襲捲上你的感官,讓你幾乎要支撐不住的跪倒在地。
「那隻鬼手……」陰陽師虛起眼睛,「就快要到承受的極限了吧?」
咬牙忍耐著源源不斷湧上的劇痛,你不得不承認陰陽師說的沒錯。右臂的鬼手相較之前爾偶的陣痛,近來變得更難以控制,已不下數次你感到反被鬼手掌控──待你回過神來,鬼手已支配著你將周圍的所有生命殺戮待盡。
「有兩個方法可以解決。」陰陽師蹲下身來與你平視,「一是砍掉這隻手,二是你自身的力量必須強過於這隻鬼手的力量,如此才能保證自己不會被它所吞噬。」他頓了頓,「追求力量的意思可不是成為力量的容器,你得想辦法成為力量的主人,駕馭它、才能真正擁有它。」
「……呵呵,自大的陰陽師,居然教訓吾?」你勉力從齒縫間擠出語句,恨不得立刻將那冷靜得刺目的臉龐撕碎。
「陰陽師?我已經不是陰陽師了……」他陡然壓低了嗓音,「畢竟,陰陽師和妖怪相戀可是不被允許的……」
「呵,人類就是這麼麻煩,有這麼多規則。」你想起尚為人時的自己同樣為人世的規則所束縛,再瞧瞧陰陽師沮喪的模樣,得意道:
「妖怪就可以忠於自己的慾望,吾才不會管什麼規則。」
他看著你,突然笑了起來,笑容混著沮喪的情緒,顯得有幾分扭曲。「啊,真想當個妖怪啊。」
你頓時覺得這人很是有趣,鬼手的疼痛此時減緩了些,你起了想要測試測試他的念頭,遂發出邀約:
「你可以做為一隻妖怪在吾的山上生活,吾允許了。」
「謝謝,不過……人就是人,妖怪就是妖怪,我是不會逃避的。」
「哈哈哈!有趣的人類。」預料中的答案,你看著眼前泰然自若的陰陽師,未有絲毫被拒絕的不快。「吾也不會逃避的,就算這隻鬼手近來一直試圖吞噬吾的意志,吾也絕不會向它臣服!」
「呵呵,不愧是茨木童子,氣度確然和那些小妖怪不同。」陰陽師伸出手,在你的鬼手上施術。「我可以幫你暫時抑制一下它的力量,但後續可得靠你自己了。」
你半信半疑的動了動右臂,發現鬼手暴走的力量確然被壓制住了,不由得對這個陰陽師添了幾分好感。「喂,人類,你叫什麼名字?」
「並不是什麼值得記住的名字。」他搖搖頭,望向天際因這場地上的殺戮而隱隱染上血色的滿月,站起身離開。「再見了,茨木童子。我得去見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