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
Eir's Tomorrow
章九(下)
NatalieDADA
“该死,克劳德,你还好吧?”

“是的,我很好。”克劳德依旧按着步枪的扳机,问道,“曾告诉过你安吉尔以前住在哪栋房子里吗?”

“哦,没,没。他没说过。”

“那你想要和我兵分两路,分别从村子的两端开始搜查,然后在中间汇合吗?越快确认这片区域没有异常,就能越快前往下一个区域搜寻。”

扎克斯想要反对,想说,你只是个普通军人而怪物却无处不在,所以你应该一直让我来保护你——但克劳德刚刚杀死了一只,而且到目前为止,事实上,他们看到的怪物似乎都并不怎么危险。还有该死的,他真想找到安吉尔。

“是的,好吧,听起来不错。只是——只是小心点,好吗?如果你认为自己对付不了的怪物伏击了你,丝毫不要犹豫,直接大声喊我。”

克劳德只是又冲他小小地笑了一下,就像这一路上无数次曾对他露出的那种笑,然后向右边第一所房子走去。扎克斯摇了摇头,转身从左边的房子开始检查。

幸运的是,扎克斯发现了第一位人类居民。一位老妇人正坐在厨房的桌子边,穿着一件打着布丁但很干净的白色罩衫,而终日疲于生计的压力则给她留下了一张饱经风霜的面庞。考虑到她看起来是那么的疲惫,扎克斯甚至都猜不出来对方的真实年龄。“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她和善地问道,而这让扎克斯意识到自己没敲门就走进她家的行为,真的是有些鲁莽和无礼了。毕竟之前他也没预想过真的会在这里找到什么人。

“呃,对不起,夫人。你是安吉尔的妈妈吗?我是扎克斯,还有我正在找他。”

她脸上的褶子随着泛起的微笑加深了,而扎克斯则开始思索自己为什么今天竟会得到这么多的微笑。“你就是小狗扎克斯吗?”

“什么?”他大声喊道,而她即使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捂着嘴,大笑声还是从指缝间溢了出来。

“我儿子曾在信中提到过你。就像只小狗,他这么说道,热情饱满,但无论如何都集中不了注意力。”

“喔!”

他这才注意到克劳德溜进了房间,正不引人注意地站在门边,且毋庸置疑是被被扎克斯突然爆发的愤怒引出了警惕的神色。安吉尔的母亲越过扎克斯的肩膀向后短暂地瞥了一眼,“你们不是杰内西斯的朋友吧,对吧?”

“不是,夫人。我发誓,我只是来看看安吉尔到底做了什么,以及他是否还安好。”

“如果他真的做了什么,然后呢?”

她那听天由命又悲伤的声色就像是一根绳子,拉着扎克斯不能自已地向前迈了一步。“我不知道。我希望什么事没发生,但......”

“一两个月之前,杰内西斯带着他旗下的几个特种兵回来过。”她垂下头盯着桌子下自己交叠的双手,突然开口道。“然后他就开始屠杀其他的村民们。我相信他放过我只是因为我是他最好朋友的母亲。他以前可真的是个非常好的孩子啊。”

修雷夫人可怕的话以及她脸上那种更可怕的平静,让扎克斯嘴里一阵泛苦。一想到一个人回到自己出生的村庄去屠杀所有人,恶心感就抑制不住地上涌。这不是任何一个有丝毫崇高品德的人——见鬼,是有人性的人——能干出来的,而且尽管扎克斯从来没有很了解对方,但这种人怎么可能成为安吉尔最亲密的朋友?

“那安吉尔呢?”

“他回来呆了一会儿,”她沉默了很久,才继续说道,“然后他把剑留在了这里。那把剑......是我在他刚成为特种兵的时候做的。它是为了捍卫我们家族的荣光而诞生的。”

他每次都拖着它走进战场,但甚至连一次都没舍得用过......而现在却把它丢下了?“我会找到安吉尔。”他宣言道,“同时,你最好还是躲起来。”

“杰内西斯不会杀了我。”修雷太太的声音平和而坚定。扎克斯想问她为什么在杰内西斯显然有能力屠尽所有村民的情况下依旧如此坚信这点,但也犹豫地思索直接这样问会不会太过失礼。而当他走到修雷夫人身边单膝跪下时,他察觉到克劳德伸手捏住了自己的肩膀。

“我从未见过安吉尔,但扎克斯曾告诉过我他是一个崇高的战士。这是真的吗?”

“是的。”她喃喃道。

“那么,安吉尔依旧还有机会回来。”克劳德突然高声插进来,“杰内西斯可能是在仗着他们的旧友谊来操纵和利用他。但如果那把剑真有如你所说的意义,那么在某种程度上,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行为与自己一贯坚持的品格相违背。”克劳德听起来对此古怪地有着几分把握,但下一秒他就向扎克斯投去一个嘲弄的表情,“他只需要一只小狗去敲醒他那不灵光的笨脑壳。”

扎克斯注视着克劳德在在自己身边坐下,然后屈起手指去敲那只陆行鸟的头,直到孩子连连求饶才肯停手。克劳德转过头来,继续严肃地说道,“但如果杰内西斯认定安吉尔背叛了他,那他可能会采取任何必要的手段来报复,包括杀了你。”

修雷夫人没有回话。

“而如果你和我们一起走,米德加会保护你。”扎克斯眨了眨眼睛,想知道为什么克劳德不说“神罗”。“否则,你只会成为你儿子的负担。”

“嘿,克劳德,等等,这对她不公平——”扎克斯刚开口,修雷太太就打断了他。

“我的儿子是将军,所以我对神罗的作风了如指掌。或迟或早,我终有一死,无非是由杰内西斯还是塔克斯动手的区别罢了。至少,我是这世上唯一曾关心过杰内西斯、为他本人着想的人。”

扎克斯看不见克劳德的神情,所以他只能借由对方平淡的语调对此猜测一二。“我明白了。”

走出小屋后,扎克斯停下脚步,不堪受负般在日光下垂下了头。克劳德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也顿住了脚步,散发着近乎肉眼可见的紧张感,像是在等待着特种兵在预料之中扭身,随后冲他一刀劈下。想到这里,他噗嗤地露出了一个黯然的微笑。

“......扎克斯?”

“对不起,孩子,我只是在思索、”他说着,然后扭头咧嘴笑笑,而克劳德则默默地点了点头。当看着对方依旧紧张地绷直身体时,扎克斯觉得自己有点像个恶霸,但随即响起手机铃声打断这一刻。

“扎克斯·菲尔,异常情况?”

“我找到了看起来像是生产杰内西斯克隆体的基地,”曾的声音伴着噼里啪啦的电流音地传来,“我要你和斯特莱夫一起来庄园找我。”

“行——行,队长,收到完毕。”他啪地关上电话,然后冲克劳德露齿一笑,希望能友好地安慰到对方。“曾认为他找到了那些毛骨悚然的杰内西斯克隆好兄弟的总部,然后想要我们去集合。我觉得我们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别的能做了。”

克劳德又点了点头。两人穿过村子回到了山顶的白色小庄园。在克劳德步枪的火力支援下,扎克斯轻而易举地宰掉了几个穿着红披风的克隆体,但他还是忍不住一路上都担忧着安吉尔、破坏剑和修雷夫人。

“这个坟墓是杰内西斯父母的。”当他们赶过来后,曾说道,“他似乎杀了他们。”

“什么?他怎么能这么做?为什么?”扎克斯惊恐地喊道,而对此曾冷静地连睫毛都不曾眨动,“看来他们对他来说已经没有用了。”

或许在曾的心里,“坏掉了”是对他们更好的描述。随着克劳德攥紧了步枪,皮手套嘎吱嘎吱地悲鸣着。

“你找到安吉尔了吗?”曾面无表情地问道。

“不,但是,嘿,只要再给我点时间!安吉尔可一点都不蠢,你知道的,只要让我跟他谈谈,他肯定会醒悟的。他不会抛弃任何他在乎的人。”

曾仔仔细细又权衡地打量着他,而这让扎克斯觉得自己仿佛在受审。“怎么样?”扎克斯逼问道。

“我明白为什么萨菲罗斯要派你来执行这个任务了。”曾平静地说。

“我?”

“三位将军也还是亲密的朋友。我猜他并不想面对在战斗中不得不杀死他们的可能性。”

克劳德轻轻地震了下声带,那可能是一道震惊的抗议,也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喷嚏。

“哇,嘿,这里不许杀人!”神罗甚至会考虑处死他们最强特种兵中的一个或两个,而这种想法只是......这根本就不可能!好的。或许杰内西斯并没有做出从战场上临阵逃脱那么严重的事,而只是精神崩溃后带着他的队伍出去兜风罢了,毕竟他也并没有向神罗宣战或是做其他类似的事。还有,安吉尔——这个人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事的。就算把这个星球上所有的召唤物和终级魔晶石都加在一起作为背叛的筹码,都不可能打破安吉尔坚如磐石的道德高墙。所以如果他把心爱的剑留下,那一定他妈的有个好理由。

幸运的是,曾并没有和扎克斯争论这件事。他带着他们俩沿着一条蜿蜒的土路走向了另一个离巴诺拉村不远的小山谷。那里有一个废弃的综合仓库,像一只丑陋的铁锈色蜘蛛蜷缩在山坳之中。

“真是个垃圾堆。”扎克斯嘟囔道,蹲在曾和克劳德之间俯瞰着这篇区域。

“这里曾经有一小片研究所。而当科学部门把这里的员工都转移到另一座设施之后,它们就被废弃掉了。”

“这就是杰内西斯如何找到生产克隆体所需材料的。”克劳德轻轻地说,轻到几乎刚出口就淹没在呼啸声中随风而逝。

“的确。”曾高深莫测地瞥了一眼扎克斯背后的士兵。“我相信你明白如果没有萨菲罗斯明确的命令,你是不可能参加这样一个潜藏着隐秘的敏感任务。”

这让扎克斯吃惊地眨了眨眼,但克劳德却一动不动,甚至连目光都没有从他们身下的综合建筑移开,“当然,长官。”

潜入主仓库简直轻松地有些荒谬。扎克斯和克劳德掩护着曾,而塔克斯则趁机悄悄从几个克隆体和几只怪物身边溜走,然后大概是去了大楼最重要的信息中心。扎克斯毫不犹豫地就将自己满腔的困惑和挫败感发泄在了敌人身上,并且惊喜地发现,虽然或许实际上并不重要,但克劳德总是能够和他并肩配合作战,默契地就像是他们曾一起战斗了很多年一样。这使得他恢复了往日的愉快心情,但也勾起了苦乐参半的怀旧之情,回忆起了往日他和安吉尔那天衣无缝的配合。

“我记得神罗并不会教军校生们如何使用刀。”随着克劳德手中从一具尸体上偷走的镰刀寒芒一闪,最后一只敌人也再起不能后,扎克斯点评道。

“神罗没有,但我妈妈坚持要教我。她说这是家庭传统。”

“我倒是觉得,假期里把用线把爆米花串起来装饰圣诞树倒是更像是家庭传统吧。”扎克斯哼了一声,于是又得到了一个来自对方的小小微笑。天哪,他今天运气真好,而且对方的微笑也是周围山呼海啸的垃圾中唯一的亮点了。他们在一间旧书房里找到了曾,看见他伏在桌子上,毫无疑问地正在入侵一台毫无警戒的电脑。在与克隆体们轻松又刺激地搏斗之后,现在突如其来的平静被衬得整个行动虎头蛇尾地更令人沮丧了。

“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吗?”

曾并没有回答,于是扎克斯翻了白眼,七扭八拐地朝书架走去,索然无趣地扫视着周围一切。当克劳德奇怪地面露紧张神色时,扎克斯吓了一大跳,然后听对方突然开口道,“我要回去刚才那边,然后确保没有任何克隆体一路尾随着我们。”

“等等,克劳德,这真的是个好主意吗——?”

但那孩子已经从他们刚进来的入口处溜了出去,然后回到了综合大楼的主仓库。扎克斯气呼呼地还是放他走了,心里清楚他们刚刚才扫荡了那个区域,所以克劳德不太可能会遇到伏击。

“他不习惯和团队一起行动。”曾一边继续翻动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东西,一边突然随意地开口道。

“嘿,他只是还需要点时间去学会罢了。”扎克斯反驳道。他已经漫步离开了曾,然后进入了隔壁房间,希望能找到些有趣的东西。或许会有杰内西斯童年日记本。亲爱的日记;有人今天取笑了我完全女孩子气的发型,所以我惩罚了他并且屠了他全家......

“深渊之迷,是女神的礼物。”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扎克斯随即握住剑柄转过身来,“我们寻觅,带上天际。心灵之水乍起涟漪,彷徨灵魂游荡不休。你可真吵啊,小狗扎克斯。”

他的心冻结停跳。杰内西斯迈着懒洋洋的虎步在房间的另一头踱来踱去,冲着扎克斯露出经典的玩世不恭假笑,公然嘲弄着这个俗气小世界里其余众生。光线透过身后恢弘的窗户倾泄而下,勾勒出他面庞明暗交错的上下起伏。而那只黑色的大翅膀也切实地给他添上了几分去—他—妈的森森鬼气。说真的,一只翅膀,他妈的。

“杰内西斯,”扎克斯找回了呼吸,喘着气说道。他几乎没有意识到曾跟在他身后也走进了房间。

“看来在我们之前派来调查的人都被杀了。”曾冷静地说道,而难道扎克斯是这个房间里唯一对此有哪怕至少一点点惊讶的人吗?“做的够古怪了,制造克隆体的手段和你父母用的如出一辙。”他对杰内西斯补充道。

“真的吗?你可能需要核实你信息的真实性。”

“别他妈胡闹了,杰内西斯。”扎克斯终于断然开口,愤怒、恶心还有其他一大堆他当时难以言表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跑来屠杀自己全家?”

他那阴沉的笑容褪去了,面容扭曲而愤怒,变脸之快好似情绪翻转的开关被突然扎克斯碰开。“你们两个知道什么?不过是两只瞎哈巴狗罢了!”

突如起来的火焰魔法咆哮着冲向毫无防备的扎克斯;他设法就地滚到了一边,高温灼焦了他的制服衬衫,也烫起了一片水泡。但曾并没有特种兵的反应速度,躲不开这道攻击的冲击力,从地上被高高地炸飞,然后撞在墙上,最后滑到地板上昏迷过去。当他仓促地拔出了剑时;当空气里四溢的魔力噼里啪啦地模糊了他的感官而使得攻击柔弱无力时,扎克斯的神经不断尖叫着,该死。哦,上帝,杰内西斯他妈的是1st果然是有原因的——

但随即他手中不再握着剑了。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这点,不,他没有把它扔到地上,而是被安吉尔拿走了,并且对方还摆着防御的姿势挡在他面前,直面着杰内西斯。在扎克斯看来,眼前的景象足以证明了他的精神已经完全崩溃了。

“我的老朋友。”杰内西斯喃喃道,而此刻如果扎克斯但凡能看到安吉尔的脸,他就会放弃当特种兵了。“我看到你的心——”

可是,无论他到底想要对另一个人的心说些什么,都再也没人能知道了。因为克劳德突然站在了杰内西斯的肩膀边,握着一把弯刀抵着对方的喉咙。扎克斯认出来那和杰内西斯克隆人的武器如出一辙。

好吧,不太一样,现在它断了。

杰内西斯被迫把头稍稍后仰,而一道细细的红已然划过了他的下巴底下。“又是一只神罗哈巴狗,或者一个单纯想要送死的小男孩?”他咕噜道。

“找到杰诺瓦之后,你们打算做些什么?”,克劳德用像玻璃一样尖锐的声调问道。与此同时扎克斯找到了一种有点奇怪的平衡感,设法挺直身体,然后把一只手搭在了安吉尔的肩膀上,“安吉尔?”

男人抽搐了一下,然后放低了扎克斯的剑。“你不应该来这里的,扎克斯。”他轻轻说道。

“安吉尔,我不明白......”

当杰内西斯试图挥舞自己的剑奇袭克劳德时,钢与钢撞击的刺耳铿锵声立刻引走了他们的注意力。但克劳德低头闪避,偏转另一只手上的第二把镰刀架住袭击,然后再快速地把第一把镰刀抵回了杰内西斯的咽喉处。

“最小的小狗咬了一口。”他嘶嘶地说道。

“找到杰诺瓦之后,你们打算做些什么?”克劳德重复道。

“她展开光与暗的羽翼,引幸福之路,赠永恒之物。”

克劳德平静地说,“无论你被告知了什么,她都阻止不了你的劣化。无论博士们对你做过什么,那些都是不可逆的。”

纯粹的仇恨和绝望压得扎克斯喘不过气来,也把杰内西斯英俊的脸庞变成了非人的面具。暴怒绷开了翅膀,绷起了飞翼,绷满了弧弓,绷出了受到威胁的小鸟每一寸该有的姿态。

“那我就带着整个世界一起下地狱。”

克劳德挡住了赤剑的第二道攻击,然后抓住杰内西斯衬衫的前襟,把他拉地更近些,贴着他耳语。扎克斯听不到丝毫,但却切切实实地看到了杰内西斯蓦然睁大了眼。

“还有你,”克劳德松开杰内西斯,然后对安吉尔厉声说道,“几乎整趟飞行的时间,我都在听扎克斯持续不断地说你是个多么伟大和崇高的战士。但现在我所能看到的只有一个没有常识或自我意志的男人正妥协于自己所爱的人,为他做那些他觉得对的事。”

安吉尔僵住了。扎克斯忍不住大喊了出来,“喔,喔,克劳德,等一下!你不能这样评判他——”

克劳德把偷来的镰刀扔到一旁,看上去疲惫且愤怒,而且还一点都不像个军校生。“不,扎克斯,我能。因为不管别人喜欢与否,安吉尔和杰内西斯都要把世界上其余所有人都卷进这件事来。而这是绝不能被允许发生的。”他语气强烈到有些奇怪,“安吉尔,你就是个白痴,你背叛了扎克斯,萨菲罗斯和杰内西斯。杰诺瓦不是灵丹妙药,所有这些愚蠢地做法都会毁掉星球上的一切。”

“那成为天使又有什么好的?就此成为一个怪物?”安吉尔喃喃道。

“天使也会像人类一样受伤疼痛。”克劳德呸了口唾沫,“你想要复仇?打倒神罗。杀死宝条。摧毁反应炉。而你和扎克斯及萨菲罗斯一样,都不是怪物。如果你认为他们中有任何一个人不是人类,那你现在立刻就去自杀吧,为我们其他人省去还要对付你的麻烦。”

克劳德走过张大着嘴的扎克斯和沉默的安吉尔,来到了曾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把失去知觉的人托了起来,然后像消防员一样用肩膀扛起对方。他一言不发地慢慢离开了房间,但下颚依旧因愤怒而紧绷着。

沉默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你的新朋友......很有趣。”安吉尔平静地说。而扎克斯则吓得抖了一下,目光从空荡荡的门口转向了他的导师,绝望地希望自己能够理解在过去的仅仅十分钟里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安吉尔的神色也柔和下来了,“值得拥有的东西永远都来之不易,扎克斯。”

突然一阵风刮过,伴随着一种有什么东西划开了空间的古怪感觉传开。而当扎克斯抬眼看时,杰内西斯已经消失了,只留下一根黑色的羽毛飘落地板;当他回头看时,安吉尔也失去了踪影。

多年来头一次,扎克斯不得不找个怪痛殴一顿,否则自己就要绷不住地哭了。

......

艾尔弗里德· 斯特莱夫站在村子中间,抬头望着水塔时突然感觉有人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胳膊。她转过身,发现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正担忧地看着她,套着只有神罗职工才会穿的那种深色西装。

“你没事吧,夫人?”陌生人问道。她留着一头棕色的卷发,闪着一双温暖的金棕色眼眸,而艾尔弗里德立刻就觉得这双眼睛很可爱。好吧,她一直都觉得年长一点的女孩子更适合她儿子......

“哦,是的,亲爱的。我非常好。”艾尔弗里德拍了拍她的手,“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神罗很少再派人来这里,而我曾经差不多都要相信他们已经忘记了世界的这个小角落。我猜他们都没办法告诉你,来这里了该如何做才能不冻伤自己地四处走动。”

“我还没自我介绍呢,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来这里度假的?”

“只有傻子才会来这里度假。而我敢说,你绝不是个傻子,亲爱的。”

陌生人大笑出声。“我叫西斯内。我是神罗派来检查这里一切的,确认每个东西都在顺利运行。”

“那你可真是太好了。”艾尔弗里德最后瞥了一眼水塔,然后拿起购物篮向面包店走去,“叫我艾尔弗里德。你今天吃过东西了吗?地狱的钟声,亲爱的,你可真是个娇小可爱的小姑娘。”

这种说法逗乐了西斯内,事实上她几乎和艾尔弗里德一样高,而且也比对方年轻不到十岁。“是的,我在上来这里之前就吃过了。”

“在山脚下?那为什么还不饿啊,来这里起码要坐三个小时摇摇晃晃的车!来,你跟我来,我确信这里的海拔不会让你大脑充血到失去食欲。”

艾尔弗里德一手挎着篮子,一手挽着西斯内,领着她来到面包师的家。虽然面包师的面色很冷淡,但艾尔弗里德并没有注意到,依旧快乐地喋喋不休。西斯内对面包师无礼的态度皱了皱眉,但什么也没说。

“你有没有注意到这附近发生过什么古怪的事?”当艾尔弗里德停下来喘口气时,西斯内问道,“如果我能知道该找什么,那事情会容易很多。”

“古怪?”

“神罗派我过来,是因为他们收到了一些关于不寻常的怪物活动迹象和一些无法解释现象的报告。”

艾尔弗里德微微地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村子,顺手把一块刚烤好的面白掰成了两半,递给了西斯内一些。“嗯,我不记得有听过什么关于怪物的事情。但这里还有布伦希尔德,她正在跟安娜丽妮讲话。她是我们的治疗师——布伦希尔德,那位是,安娜丽妮,即使是那么显而易见,她还是分不清芭蕉叶和毒葛叶的区别。但这样也阻止不了她乱甩舌头胡言乱语,哦,赫尔女神在上,原谅我刚才说的话吧。”

当西斯内被引见给其他女人,并被介绍给她们时,她不得不咬住嘴唇才能忍住不笑出声来。布伦希尔德身材修长,而眼神也像塔克斯一样锐利;而安娜丽妮则更娇小、更漂亮,走在街上年轻地足以吸引已婚幸福男士回头望她。

“不管怎么说,我并没有看到怪物引起的受伤事件变多。”布伦希尔德对西斯内说,而这时安娜丽妮已经在冲艾尔弗里德轻蔑地笑笑后心满意足了。“除了常见的咬伤和烧伤之外,我也没看到什么伤口种类的变化。我永远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炸弹怪要住在这样一个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地区。”

“那反应炉有出过什么故障吗?”

“我没听说过,不过,你最好跟洛克哈特村长也谈谈。”

“那大宅呢?”安娜丽妮试图天真无邪地说着,但还是听起来只透着狡猾。

“大宅?”

布伦希尔德使了个警告的眼神给更年轻的女孩,然后说道,“神罗大宅不到一年前烧毁了,但没人知道原因。大多人都把这归咎于怪物,但洛克哈特却坚信是有人故意破坏公物。”

艾尔弗里德摇摇头。“这听起来很蠢。除非有什么目的,否则这村子里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去把它烧了。”

“哦?”西斯内示意她继续说。

“当然是这样。向比自己更小的孩子扔石头是一种随处可见的恶行,但烧毁整栋大宅呢?这对这里的任何人来都是大到无法承担的后果了,”她凭着惊人的洞察力解释道,“也会对此太恐惧到根本就不会越过这条线。”

“你的家人肯定都相当了解什么是越线。”安娜丽妮冷笑道。

艾尔弗里德沉着地回道,“那是因为你们画的线本就是无稽之谈。”

安娜丽妮正要开口再说些刻薄的话,但这时布伦希尔德推过来了一个小玻璃瓶。“这是一种小米草提取液。取四滴倒进小杯水里,然后一天三次地擦在你妹妹的眼睛上。感染应该会在一周之内退去。”

感觉被羞辱了,但又不愿意站起身来直呛这两位年长的女士,安娜丽妮甩着裙子的荷叶边扭身走了。布伦希尔德和西斯内注视着她离开。

“那种人只有一小撮罢了,”布伦希尔德酸溜溜地说道,“我才不羡慕她妈妈不得不把她从所有年轻男孩子身边赶走。”

“那这样,一个女孩子又怎么能找到她真正想要的人呢?”艾尔弗里德十分严肃地问。

布伦希尔德不赞成地抿起了嘴,但她对她的态度比对安娜丽妮要温和多了。“你知道我们其他人的想法总是和你不一样,艾尔弗里德。”

“也许吧,但一个女孩子只有她自己可以评判要不要对此感到羞耻,而非由其他人来代劳。男人可以在结婚前寻觅自己想要的伴侣,而女人却只能盼望自己可以被一个好男人挑走。这是多么不公平啊!”

西斯内则开始思索,无论她的使命是什么,并且还被送到了这个如此偏僻的小村庄,但现在看来这一切可不会像她预期的那么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