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That's the end I want】

蓮恩緩緩睜開眼睛,躺在由海綿做成的柔軟舒適床墊,身上蓋著薄薄的一層棉被。
四處張望,拉上的窗簾恰好遮住了外面的陽光。
冷氣的運轉聲仍嗡嗡喧鬧著,她拿起枕邊的手機,顯示著早上11點。
該是起床,盥洗後要打電話叫外送,肚子有點餓。

簡單的洗漱完畢後,她熟稔的撥了通號碼,嘟嘟聲才響過幾聲,就聽到對方接起的聲音。
確認完餐點表示會過去拿後,掛上電話。
她又躺回那舒適的床,腦袋空空,只有冷氣的嗡嗡聲音圍繞著自己。
頓時,眼淚就這樣落下。
不知道為什麼這麼突然就哭了,剛才她只是想到,自己生在這世界,好像一點作用都沒有。
螞蟻至少聞到甜味就會過來尋找,把人類吃下來掉落的小屑屑運回巢裡,做好過冬的萬全準備。
獨角仙憑靠著它的角,蜜蜂會採蜜和花粉,用尾部的針防禦外敵,連昆蟲都比自己有用得多。

回想自己一路走來,也覺得活夠了。
霎那間,產生了一種想法。
她明白這樣的想法在外人看來絕對是瘋子的行為,但那又如何,她不介意被冠上這樣的稱呼。
會有誰會為自己真心落淚?應該說,會有人真心會覺得她該活著嗎?
在這世界上人有人愛著自己嗎?
如果是,為什麼沒有切身體會到?

常言不要埋怨這個世界,但這個世界就是把自己弄成一團亂的元凶,我不怪它要怪誰?
怪我自己?我平時自責還不夠嗎?難道我做的還不夠嗎?
平時累積的委屈什麼都不能說還要吞下去,我就不難受嗎?不難過嗎?
要自己一個人痊癒,還不能告訴身邊的人,因為他們會覺得很煩
是啊,我對他們而言只是陌生人。
如果哪天陌生人突然對自己跑過來說他過得很苦,我也會感到莫名其妙。
對於朋友,我就是那個莫名其妙的陌生人。

直到有一刻,知道對誰埋怨都無用了。
還不如自己早早結束,還比較有效。
所謂的解決問題,先解決有問題的人。

「喂?法爾嗎?」沃勒德說
「沃勒德?怎麼了?這時間還打來真是稀奇。」法爾對於沃勒德突然的電話感到意外。
沃勒德不知道為甚麼有股不祥的預感,而且隨著時間拉長愈來愈擔心,甚至冒冷汗。
「聽我說,你是不是跟什麼蓮恩的人有認識?」沃勒德神色發青問
「蓮恩?怎麼了?」法爾依舊不明白為何沃勒德會提到這名字。
「我剛剛接到她打到我店裡的訂單電話,但就在剛才怎麼打都打不通...」

會有人替自己難過嗎?
在這世上,真的有人愛我嗎?
如果答案是肯定,那為什麼我感覺不到?

「不、不不...!!蓮恩!!!」
「蓮恩...」「布萊小姐...」
呼喊著蓮恩的聲音此起彼落。

我不斷的追逐,追逐到累了,知道那是沒有盡頭的深淵
明白後就放棄。
既然先前做這麼多的努力都白費,繼續下去不是很蠢嗎?
這是連傻瓜都知道的基本常識。

既然如此,能夠維持生命的短暫白色絲線,就由自己親手切斷它吧
人的生命就像一縷絲線,有時候很強韌,有時候很脆弱。
當絕望與失敗累積到一定程度後,再也負荷不了的時候——
就會走上被黑暗壟罩,沒有光明的道路。
那裏很安靜,沒有人的蹤跡,荒蕪無際。
在現世的他們會很難過吧?會噴出眼淚跟黏稠的鼻涕問著為什麼要自殺嗎?
我不能適應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總是讓我感到窒息,連最基本的呼吸都覺得自己不值得。

只是希望
能有個人能默默陪在我身邊,不離不棄
但這樣的願望,似乎太過奢侈了。
是吧。

蓮恩的死訊很快地就在校內傳開,學生們聽到該消息紛紛表示震驚。
人類總是後知後覺,總是要犧牲幾個人的生命,才會重視死者生前在乎的議題。
而這樣的循環,勢必會重複好幾百萬次吧。

「你也是來看她的嗎?」法爾捧著剛從花店買來的花束,本來想看她的,卻發現已有人先在那裏。
「啊、不好意思。」被問的人掏起放在口袋的手帕,輕輕擦拭著臉上的淚痕。
並讓出一條路讓法爾過去。
等待法爾將花束放在墓前,兩人站一起,閉著雙眼,像是對著墓裡的人說些什麼。

墓碑上刻著長眠於此的人的名字:

「蓮恩·布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