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或許正是天註定他們沒有那個命,沒有得以長相廝守的運。
夏燁在聽聞呂傲雪失蹤的消息之後,自暴自棄地這麼覺得。

呂傲雪個性高傲,再加上武功高強,友人跟仇人的數量完全成兩個極端,想殺他的人也許可以從太極廣場排到論劍峰,願意為他兩肋插刀的或許五根手指頭還嫌太多。
所以總有人會說,夏燁是個傻子。
傻得為一個可能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的人,將沉沙玄晶交給老師傅製作武器的時候,把本來的「落鳳」給說成了「文曲之聿」,讓堂堂花間弟子做了離經武器成了花谷間最大的笑話。
夏燁後悔過嗎?他的師弟曾經這麼問過他。
夏燁只是握著那把文曲之聿,點穴截脈的功底仍在,他卻選擇默念起本草綱目,低著頭,他只說。
這就是命。

興許是累了,曾經遮去面目浪跡天涯的力氣如今蕩然無存,夏燁特別地冷靜,旁人看了卻又寧可他瘋了癲狂了哭了,也勝過安靜甚至是死氣沉沉。
楊青看著那人不再帶著面紗,一條傷疤橫亙臉頰看起來觸目驚心,但是夏燁卻已沒了遮掩傷疤的心思,因為造就它的人已經不在,他需要點什麼證明呂傲雪曾經存在過。
夏燁覺得心死,楊青看得心疼。

命運是一個迴圈,是一個因果循環,當年夏燁看著呂傲雪凝視著別人的身影,如今是楊青守著夏燁心裡想著另一人的背影。
夏燁忍不住嗤笑,人就是犯賤。
是啊的確是犯賤。楊青這麼附和。
那年楊青剛步入門派,夏燁和呂傲雪初識。
那年楊青剛剛學會陽春白雪,夏燁為了呂傲雪棄筆執針。
那年楊青正準備闖蕩江湖,夏燁已經帶著傷疤浪跡天涯。
那年楊青第一次踏入萬花谷,夏燁在純陽宮日以繼夜地守著負傷的呂傲雪……

「忘了他吧。」
聽著透著悲戚的曲子,楊青望著那個日漸消瘦的人兒,一頭黑髮似乎也染上幾分雪白,夏燁抬起了頭,似乎有一瞬間的清明,眼神卻在下一瞬間暗去,楊青知道他為什麼失望,他一再的把楊青跟呂傲雪重合,然後意識到那個人不會回來。
夏燁沒有說話,手指仍輕輕撫著琴。
無心撥弄琴弦只會奏出不成調的曲,破碎的宮商角徵羽破碎的情感,楊青走上前抓住夏燁的手阻止夏燁自虐的行為,手指不戴指套被割出幾道血痕,琴弦上沾了少許的腥紅,而夏燁卻一點其餘反應都沒有。
「不痛。」
「夏燁!」
「楊青……不痛呢。」
將人攬進懷裡強迫夏燁看向自己,卻見那雙墨色瞳孔染上霧氣,割傷的手指緩緩滴下血珠,另一手抓緊了楊青的衣袖,「不痛啊、不覺得痛啊……楊青,傲雪呢,傲雪在哪……」
楊青只得緊緊抱住懷裡的人,痛到麻木、傷心到麻木,夏燁曾經用面紗遮住自己的脆弱面容,而如今……他不是不願藏了,而是沒辦法藏了,脆弱得無法再藏了。
「師叔會回來的,會回來的。」楊青在夏燁的耳旁說著,試圖給夏燁一點希望,「夏燁,呂傲雪是什麼樣的人你最清楚了,他會回來的。」哪怕連他都不知道,呂傲雪到底是生是死。

「他不要我了嗎……」

聽著夏燁的喃喃自語,楊青除了心疼還是心疼,他仍記得夏燁當年的那一句「離經易道只為一人」說得有多堅定,那一年夏燁表現得越是堅強,此時楊青就有多難受……

「夏燁,你還有我。」

天注定他太晚認識他,太晚走進他的人生,很多話被咽在喉嚨裡,止步於一步之遙。楊青這句話飽含著多少感情,夏燁卻無心去感受。
任由那點情愫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