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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獸】某個我自己也說不上來的paro(?),非現代

  沃夫朗不喜歡「鬥獸場」這樣的場所。
  當然,這並非出自於所謂良心譴責或是人道關懷,那種從根本上便與他無緣的詞彙。沃夫朗只是單純厭惡著,此處彷彿被地下水溝浸染出相似而令人作嘔的臭味,那是生於陰暗無光之處的鼠輩身上才有的,低劣而卑賤的氣息。
  也沒什麼好意外的,青年想。畢竟在政府明令禁止「鬥獸場」的存在時,仍然對此抱有別樣心思人們,便只能將建設的地點由地表上改成地面下,躲躲閃閃、見不得光,任由腐敗的惡臭在塵泥底下不斷醞釀發酵。要不是他這回生意上的合作對象足夠重要,沃夫朗也不會出現在這個出於對方缺乏品味的個人嗜好,而建成的「地下鬥獸場」之中。
  儘管對方給自己安排了貴賓的包廂,沃夫朗也不認為,那足以掩飾起這個地方是多麼的粗俗而不雅。
  輕晃著高腳杯中的佳釀,澄澈的酒紅中倒映出金髮青年興致缺缺的敷衍微笑。他撐著下巴微微垂眼,透明又脆弱的落地窗外、包廂之下,是被刺眼的白光所曝曬的擂台,以及身著破爛不堪的衣物、以拳頭和武器性命相搏的「野獸」們——他們正是這場「怪胎秀」的主角。
  掛著「野獸」之名的卑下之人,以自身性命為籌碼,爭奪「自由」的大型賭博場。沃夫朗自然不會不知道那群「野獸」從何而來,這場人口販賣也是在他利用自己城主的身分,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默許之下達成的。
  龐大的收益,也許是唯一令他滿意的地方了。
  那便是沃夫朗答應偶爾來露面的原因。
  下層座無虛席的觀眾席,多的是參與了這場豪賭的人們。沃夫朗不愛賭博,也沒興趣參與這場鼠輩們血色的狂歡,僅僅是漠然地看著「野獸們」將彼此的身體撕得支離破碎,滿是傷痕的勝者顫巍巍地下了台,而台上敗者的屍體則是被清場人員隨意地扔下了台。觀眾席的騷動並不能影響他情緒分毫,沃夫朗早已知曉生命並非等價,眾生平等也終究是宗教中流於口號的漂亮話,眼前的煉獄才是這個世界的現實。
  一場死鬥的結束,接續的只會是下一場死鬥的開始。兩方上台,觀眾們卻在看清擂台上新的賭博對象的面貌時,吃驚與不滿的抱怨聲此起彼伏,使整個會場陷入了騷動。
  左方,是一個面目猙獰的壯漢;右方,是一個……
  看上去不超過十歲的,瘦弱的金髮女孩?
  與底下對這場死鬥組合發出質疑的賭眾不同,沃夫朗提起了幾分興致。照理來說,他們不應該安排這種「勝負一目了然」的組合,當然,他也不排除是喜歡看孩童被虐殺的主辦人一時興起的惡趣味。
  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那名金髮女孩看上去有些不同,特別引起他的興趣。
  這麼思考著的時候,沃夫朗意外發現女孩的目光和自己的碰在了一塊。儘管女孩很快地低下頭,他還是看見了那對藍綠色的眼眸。
  沃夫朗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瞇起了雙眼。
  一分鐘的下注時間結束。緊接著響起的,是代表死鬥開始的清脆鈴響。壯漢怒吼一聲,魁武的身子便朝著女孩快速衝去,雙手做出了類似擒抓的動作,也許是見女孩身形瘦小,以為自己能夠輕鬆的制服住她。
  誰都沒能料到的是,女孩竟然沒有被這場面嚇住,冷靜地側身閃躲,還看出了壯漢上身壯實下身卻不穩的弱點,順勢用自己的腳絆倒了對方。面部朝地的壯漢還沒能反應過來,就被女孩巧聲無息地用手中繡跡斑斑的鈍刀,使勁刺穿了頭顱,又拔出將他的頭從脖頸上削了下來。
  飛濺的鮮血如雨般淋了女孩一身鮮豔的紅。掉下來的頭顱滾了幾圈後落到了台下,肉塊摔在地板上的聲音在一片寂靜中更顯清晰。
  然後,觀眾席陷入了不敢置信與狂熱的嘶吼聲浪之中。
  沃夫朗愉快地揚起嘴角,這是他這整天看下來,最不會讓他感到無聊的一齣戲。他注視著女孩一邊用袖子胡亂抹去臉上的血跡,一邊淡然地走下擂台的模樣,像是找到了一個有趣的玩具。
  於是青年起身,帶著笑意離開了屬於他的包間。
  沃夫朗不曉得的是,他的離去卻是讓自己錯過了,在那醒目的鮮紅之中,女孩朝他望過來的目光。

  「1058號。」
  沒有姓名的、嬌小的金髮女孩抬眼,望向走到自己面前的鬥獸場巡察官。
  「這個是某位客人送給妳的武器。」巡察官將手中全新小刀交給了沉默的女孩,「那位客人很中意妳,好好表現。」
  這是鬥獸場內允許的規則——只要有看上眼的「野獸」,想要提高他的勝率,看客們都能給「野獸」一些贈與物,什麼都行。
  女孩目送對方離去後,看向了那把鋒利的小刀。大小相當合適,不會太重又好握。女孩輕觸了下刀尖,被打磨的分外尖銳的刀鋒劃破了肌膚,她豪不在意地將傷口含在嘴裡,心裡對於這把小刀是相當喜愛。
  把玩了下小刀,她才發現刀柄上刻著一小行的文字字樣。可她是孤兒,未經過正規教育的她根本不可能識字,困惑的看了幾眼仍無法解讀。
  可不知為何,女孩卻想起了先前坐在包間裡,那將她的視線吸引住的陌生青年。
  她小心翼翼地撫過那讀不懂的字樣,利用那凹凸不平的觸感,將字跡的線條一一牢記在腦海之中,刻在血液之中。
  「沃夫朗」。
  這是什麼意思呢?
  女孩抱著那把小刀,緩緩陷入沉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