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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口鑠金

  男人的陰莖進入甬道的時候,他悶哼了一聲,身體被壓制著,只有臀部被托高,粗長的性器在溼滑的腸道中猛力撞擊著,他能感覺自己的黏膜緊緊吸附著男人的凶器,被填滿的快感從尾椎一路麻爽到後腦勺。

  濃郁的百合香氣散發在昏暗的房內,當中還混著一股淡淡的、略為刺鼻的味道。

  他無意識地破碎呻吟隨著越來越深入的力道越來越高亢,最終在男人頂入生殖腔的時候達到頂點,在一聲長吟之後射出一股稀薄的濁液。

  男人的動作沒有因此停下,熱燙的陽具在幾下抽插之後卡在生殖腔裡成結,第一次被撐開的地方傳來強烈的撕裂感,他發出一聲嗚噎,痛得塌下腰來。

  強壯有力的手臂緊緊箍著他的腰,就像犬隻交歡那樣,男人伏在他的背上,咬著他頸後的腺體,深入到底的陰莖射出一股一股濃液,注入那被演化來生育的腔體。

  體型的差異讓他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但他知道,這個姿勢得要維持十來分鐘以上,否則男人不會放開他。

  慢慢地,一股玫瑰花蜜的味道被引誘出來,爭先恐後地散發在這偌大的臥房中,將空氣中原先的百合花香清理掉。

  他昏昏沉沉地,逐漸喪失自己的意識。

  男人覆在他身上,在他耳邊喊:「周防、周防、我的周防……」

  那聲音低沉地、深情地,一聲一聲對著他呼喚,足以令他深陷其中。

  但,誰是周防?

  他睜動了一下眼皮,張口想問,但意識逐漸遠走,後頭男人還說了什麼,他都沒法再聽進去。

  ***

  「你們聽說了嗎?那個住在東邊的Ω失蹤了。」廚房裡,正在料理食物的女僕優子一邊攪拌著濃湯,一邊隨口提了一句。

  「你是說那個五年前搬來的、有著東方血統的Ω嗎?」另外一個正在準備餐具的女僕奈美惠回應她。

  這句話彷彿是一個訊號,原本正在另一頭料理牛排的女僕園子,打開頭頂上的儲物櫃,拿出一個調味罐,往被煎得滋拉滋拉響的肉灑上棕色的粉末,「也許他是厭倦了我們鎮上的生活,又去別的地方吧?」

  「也是,畢竟是我們這樣無趣的小鎮呢……最好消失……」奈美惠附合道。

  穿著白襯衫、西裝褲的瘦弱男人,停留在廚房門外,靜靜聆聽裡頭的討論,他留著一頭短髮,皮膚白皙,五官精緻,只是露出的後頸上有著剛結痂的咬痕,在雪白纖細的頸項上看起來有點淒慘。

  女僕們討論的人,是誰呢?

  他沒來得及深思,留下咬痕的人突然出現在他身後,問道:「周防,怎麼站在這兒呢?」

  「大人……」被稱為「周防」的男人回頭,看見來人瑟縮了一下,輕聲喚道。

  男人的身形比他高大許多,溫柔地低頭看他,「剛結束疲憊的兩週,很餓吧?我請他們把晚餐拿出來。」

  語畢,男人隨即拉開廚房的門,強勢的α氣息瞬間四溢開來,將他的意志傳達到空間中每個角落,女僕們瞬間噤聲,裡頭熱火朝天的只剩爐火上烹煮的食物。

  「園子,晚餐該好了,周防和我都餓了。」男人站在門口說。

  園子點頭稱好,打了一聲響指,一行人端著剛煮好的湯、牛排和兩套餐具,魚貫進入餐廳,迅速地佈置好,又很快退下。

  男人牽著周防的手入座,兩人沉默地吃起晚餐。

  他一邊吃著口味陌生的餐點,一邊偷偷打量著眼前的男人,內心感到有些混亂,但仍保持著鎮定。

  他弄不明白發生什麼事情,但本能讓他不要輕舉妄動。

   「晚餐後我得去一趟神殿,今晚有祈福儀式。你想跟我一起去,還是在家待著休息?」男人吃完,優雅地拿起餐巾擦嘴,開口問。

  「啊……我和大人一起去吧。」他回答道。

  男人點點頭,先離席去換衣服。

  他吃飯的速度向來很慢,但意識到馬上就要出門,便加快用餐速度,今晚的牛肉很甜,一點腥味都沒有,還混雜著特別的藥材味,很合他的胃口。

  他對不知何時進來站在一旁服侍的園子道:「晚餐很好吃,謝謝你們。」

  園子拘謹地回應:「周防大人喜歡真是太好了。」

  他點點頭,擦淨嘴後起身,男人也換好了衣服出現,那是一襲白色的袍子,上頭繡著繁複的花紋,細細地看,才會發現隱約浮現的昆蟲圖紋;原先披散在肩上的一頭長髮被綰起,收在一方小帽裡,冷漠的臉看不出表情。

  他認得男人這副模樣。

  在還有些昏沉的腦海裡,浮現了男人穿著這身衣服四處走動的樣子。

  隨著男人出門,到了位在鎮中央的神殿,鎮民已經全部聚集在那兒,看見他們出現,紛紛招呼起來。

  「是神官大人,他依然如此強壯。」

  「是啊是啊,今晚的周防大人看起來也相當健康呢,真是太好了。」

  「周防大人兩週沒出現,我還以為他……」

  「這不是好好的在這兒嗎?瞎擔心什麼?」

  鎮民窸窸窣窣地低聲討論著,被稱作神官的男人沒有理會,向眾人點頭致意之後,逕自帶著他上了神殿的祈福臺。

  祈福臺的檯面,繪著一整隻完整的昆蟲圖樣,是螞蟻。

  男人站在祈福臺的中央,俯視著圍在四周的鎮民。

  神殿隨侍的巫女把他安頓在祈福臺角落,輕聲交代:「周防大人,今晚的儀式很漫長,您要是累了,可以閉上眼睛休息。」

  他點頭,跪坐在特意為他準備的座墊上,仰望著前頭的男人。

  儀式開始,整個城鎮瞬間變得寂靜,只有男人低沉的聲音迴盪在整個神殿當中,唸禱著不知名的咒語,一股淡淡的、刺鼻的味道隨著頌吟的言語蔓延開來。

  眾人不自覺跪下、趴伏在地,做出臣服的姿態。

  唯有他不同,在α氣息的引誘下,他不由自主地感到身體有些發熱,明明才剛結束為期兩週的發情,但他仍然覺得不滿足,慢慢被引誘出自己的費洛蒙。

  是玫瑰花蜜的味道。

  聞著不太熟悉的甜膩氣息,他感到有些恍然,過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那是自己的味道。

  強烈的生理反應蓋過了心頭的陌生感,他摩擦著雙腿,臉頰開始泛紅,身體熱了起來,無法維持住原本就不太熟悉的正坐姿勢,站在祈福臺上的神官也勃起了,下身的袍子凸起一塊,但神官並不在意,維持著沉穩的聲線,繼續唸禱。

  祈福結束的時候,他雙手放在夾緊的腿上,羞恥地低著頭,不敢相信自己會在這種場合、在沒有任何人的撫摸下就射了兩次,黑色的西裝褲透出濕溽的印子。

  結束儀式的神官一臉疲憊地走到他身邊,將他扶起,溫柔道:「你今晚表現很好。」

  他不知所措地站起來,但雙腿使不上力,又往下一跌,神官很快抓住他,將他打橫抱起,帶著些許揶揄的語氣說:「這麼久了怎麼還不能適應我的味道呢?真傷腦筋。」

  「……我會努力的。」他回。

  神官輕輕一笑,低聲安撫道:「不急,日子還長,我的周防。」

  回到大屋,他才被放下,奈美惠領著他到浴室,把盥洗用品都準備好之後就離開,留他一個人清理身體。

  他把自己剝光,浴室裡有一面牆鋪滿鏡子,倒映出他的模樣。

  他靠近,仔細看著,從頭到腳,每一寸肌膚他都熟悉,像是眼角的淚痣、腰上的胎記,腿上的傷痕。

  但,誰是周防?

  ***

  在最近一次發情期時,他失去了對時間流動的感受,渾渾噩噩地,一直到情潮褪去他才恢復意識。

  身為一個Ω,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發現自己光裸著窩在一個α的懷中時,他瞬間感到慌亂。

  不安的掙動弄醒了抱著他的人,對方瞇著眼睛呼喚他:「我的周防,早安。」

  是神官大人。

  淡淡的、略為刺鼻的味道慢慢充斥在昏暗的房間裡,α的氣息平息了他的不安,令他不自覺地跟著回應:「大人……早安。」

  男人認錯了。

  周防不是他。

  久違的肌膚之親令他有些眷戀,他不曉得為什麼男人會錯認,但就讓他偷一點溫暖也好,睽違已久的體溫讓他不再感到孤單。

  那個早晨他被男人親吻著,再次接納了男人的進入,一股一股的精液灌入生殖腔,他放棄思考懷孕的可能性。

  可發情期結束之後,他發現事情偏離了軌道。

  不只是神官,所有人都如此自然地呼喚他為「周防」──那個神官的伴侶,他也有些迷惘。

  鏡子裡的他,倒映出來的人影是熟悉的,所有的人都認得他,他確實也被神官標記了。

  一切的跡象表明,只有他才是錯認自己的那個人。

  他是周防。

  如果他不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會是誰。

  ***

  打開水閥,任熱水沖刷著身體時,神官光裸著身子出現在他身後,他的甬道仍濕潤著,被壓在牆上從後頭進入時,很容易納入男人的陰莖,兩人同時滿足地輕嘆了一聲,祈福儀式帶來的渴求終於被滿足,細細的呻吟逐漸洩漏出來,讓人知道浴室裡正發生的事情。

  優子站在浴室外頭,捧著衣服,等待神官大人和周防大人完事,面不改色地聽著裡頭的聲響。

  他被抱出來的時候,後穴還淌著男人的精液,整個人紅通通的,把臉埋在男人懷裡,不敢看向周遭。

  優子輕笑了一聲,「周防大人,穿衣吧。」

  神官神色溫柔地說,「不要緊,等會兒我替他穿吧。」

  被擦乾身體、放在床上穿衣服的時候,他注意到,這些衣服的料子都很是上等的貨色,貼在肌膚上柔軟舒適,神官先替他套上睡衣、扣好鈕扣,又抬起他的腿,替他穿上內褲,在彈性極佳的貼身衣物拉到腿根時,男人突然放手,鬆緊帶啪的一聲打在他的大腿上,修長的手指惡作劇地插進他依然濕淋淋的後穴,戲謔地詢問:「還想要,嗯?」

  他呻吟了一聲,求饒道:「大人……我不行了……」

  神官親吻了一下他的唇,有些淡淡的、刺鼻的味道侵入他的鼻腔。

  「今晚就放過你吧。」神官說,替他穿好內褲、睡褲,然後擁著他入睡。

  隔天早上,他醒來的時候還有點恍惚,臥房豪華的裝修、高貴的寢具,居住起來相當舒適,可是陌生。

  這是神官與周防專屬的寢間。

  神官已經不知道去哪兒了,旁邊的床位冷冰冰的,園子捧著衣服等在一旁,見他睜眼,恭敬地道:「周防大人,該起身用早餐了。」

  他轉頭看著園子,輕聲問:「我是周防,對嗎?」

  園子看著他,答道:「對的。」

  那篤定的回答讓他的意識又陷入了恍惚,過了許久,他才真正清醒,對著園子道:「走吧,去用早餐。」

  ***

  用完早餐,他在大屋裡慢悠悠地走來逛去,管家、女僕、工人見到他都會恭敬地喊一聲周防大人然後再去做自己的事。

  這裡的一切對他而言都很陌生,但是生活起來很舒適,沒有人敵視他,不會挨餓受凍,相反地,這裡的人都待他很好,吃飽穿暖的,不必為生活憂愁。

  經過書房時,他推門而入,裡頭空無一人。

  他走到書架前,看看書房的主人都收藏哪些書,最上層是古籍,寫著他看不懂的字,封面都有螞蟻的圖樣,這個城鎮信仰著螞蟻,勤奮的、弱小的、喜愛甜膩氣味的、高度社會化的昆蟲。

  書架的中層是一些厚重的專業書籍,他隨手抽了一本出來看,上頭的字他都看得懂,但都不理解。

  「人的一切行為都有明確目標。在追求其目標方面,人追求的運動和方向最能為人所理解,由於這種追求目標的活動,使人始終處於生成轉化的過程之中,其結果導致個體朝著由負向正的情境運動。」

  「人不僅能適應其環境、事件或刺激,還能客觀地或主觀地創製、修正和改變這些刺激。」

  「人能主觀地理解世界,因此,為了瞭解一個人,必須能以其人之目視之,以其人之耳聞之。」

  沒有什麼學識的他,對這些文字一知半解,很快失去興趣,闔上厚重的書本、塞回原處之後,他在最下層找到了數本相簿。

  他著迷地看起這些影像紀錄。

  最舊的幾本相簿上頭,都是老照片,紀錄的應該是早期的神官活動,有些神官的照片很多,有些很少,多少都和現任神官有些神似,他想,這些人應該都是現任神官的祖輩。

  這些人的身邊多半都有伴侶陪著,有些神官的伴侶始終如一,有些則會換人,但到最後,一定會出現小孩的身影。

  模樣最新的一本,是現任神官的照片,從他中學時期開始一一紀錄著,一個年幼的孩子如何成長為一個強壯的α、擔任一名優秀的神官。

  在後期的照片上,有少許他和神官的合照。

  有他們在街道上相偕而行的畫面,有他在祈福臺下陪伴神官舉行儀式的紀錄,也有他替神官在屋裡更換衣袍的身影。

  照片上頭,確實都是他的面容。

  被相機捕捉的人通常對照片上的景色都是陌生的,他無由來地想到這句話。

  但那種陌生感,令他有些焦躁,一個不注意,書房中就充斥著玫瑰花蜜的味道。

  過了好一陣子,奈美惠尋過來,請他去用午餐。

  年輕的女僕一邊打開書房的窗戶通風,一邊取笑他:「周防大人,過於甜美的味道會引來螞蟻的。」

  「……啊,抱歉。」

  他的味道已經甜膩到螞蟻都會被吸引了嗎?

  隨著奈美惠去餐廳,管家和另外兩位女僕都在那裡等待他,但神官大人不在家,他獨自一人用了午餐。

  餐後,他在園子收拾餐盤的時候問:「下午,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嗎?」

  園子挑了挑眉,一點猶豫也沒有道:「需要為您備車嗎?」

  他盯著園子的表情,略為放鬆道:「不必,我只是在鎮上走走。」

  年長的女僕恭敬道:「知道了,周防大人。」

  出門前,管家替他圍上圍巾,那白皙的脖頸上都是男人印上去的吻痕,確實有些不像樣。

  他婉拒了女僕陪同的請求,一個人走出大屋上街去閒逛,和那天去神殿的景況一樣,鎮上的人們遇見他時都非常高興,一聲一聲「周防大人」呼喚著他,他也一一應了,還有不少人拿出自家做的傳統點心給他,讓他邊走邊吃。

  居民的熱情讓他很有歸屬感。

  他在街道上一間一間店鋪逛著,很是新鮮,其中一家店舖的主人,一臉親切微笑,招呼他,「周防大人,府上訂做的夏裝已經做好了,我這兩天就送到府上去。」

  他訝異了一下,但仍然點點頭,但腦海裡卻閃過這家店舖主人斥責人的模樣,搖搖頭,給他如此溫暖微笑的人又怎會擺出那樣鄙夷的嘴臉呢?

  走了一下午,和許多居民說話,到傍晚他也累了,正當他要回去的時候,神官大人找了過來。

  男人伸手親密地掐了掐他的後頸,輕啄了他的臉頰,道:「要回家了嗎?」

  他點頭,兩個人手牽著手一塊回到大屋。

  他好喜歡這種親密感。

  看著他們遠去的居民,窸窸窣窣地討論著......

  「哎呀,神官大人和周防大人依然如此恩愛呢......」

  「那是當然的呢......螞蟻終究會找到他的花和蟻后......」

  他沒再回頭去看,男人厚實的手掌和費洛蒙帶給他很大的安全感。

  他好喜歡。

  這樣的生活,他不想失去。

  吃完晚飯,兩人一起沐浴,踏進浴缸的時候,男人讓他坐在身上,要他自己用後穴吞吐粗長的陰莖,他忍著羞恥,扶著對方的性器,依言緩慢坐下,但到了中途,他就軟了腰,趴伏在男人厚實的胸膛上,忍不住嗚咽道:「大人……幫幫我……」

  神官扶著他纖細的腰,在他耳邊調侃道:「你連這點都做不到,是不是不愛我?」

  他驚慌地抬起頭,看著神官俊美的臉,嘴上道:「不是……我……」

  我愛的是誰?

  這個念頭突然閃過他的腦袋,但男人此時抬起臀部,粗大的陽具捅進他的後穴,重重地輾壓敏感的腸道,他發出高亢的悶哼,熱水隨著男人突如其來的猛烈抽插進入他的甬道,刺激得他更加敏感,嘴裡只剩無法控制的呻吟。

  鼻腔裡充斥著那股淡淡的、刺鼻的味道,還有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玫瑰花蜜的味道。

  熱燙的性器在黏膩的甬道裡翻騰著,他發出了細銳的哭聲,眼角留下生理性淚水,男人伸出舌頭舔去那帶著一點鹹味的液體,安撫道:「這就給你,別哭了。」

  但他無法克制,只能攀著男人,一雙長腿勾著男人的腰,腳踝在男人精實的腰後相互緊扣著,纏著男人索要。

  神官親吻著他的眉眼,動作越來越猛烈,中途又將他擺弄成跪姿,讓他趴扶在浴缸邊緣,從後頭進入最深處,粗長的陰莖拉扯著黏膜,進進出出地帶著囊袋拍打在他臀部上的聲響。

  浴室裡都是他的呻吟和男人的喘息聲。

  男人壓著他,本能地咬住他頸後的腺體,快速地抽插了幾十下,最後將肉柱頂入他的生殖腔,在裡頭成結,他早已適應,一點也沒有疼痛的感覺,當熱燙的液體灌注進去時,他也跟著高潮,將自己的精液射進水裡。

  他心神恍惚地看那白色的濃稠液體在水裡散開,然後消失無蹤。

  心裡好像也有什麼東西跟著消失,在他的意識中留下一點漣漪。

  可那一點漣漪很快消失,全身的感官只能用來感受趴伏在身上喘息的男人。

  玫瑰花蜜的味道混合著那股淡淡刺鼻的味道,充斥著整個浴室,事實上,整個大屋的人都聞到了這些費洛蒙,奈美惠和優子正在打掃客廳,她們相識一眼,微笑起來。

  「看來,迎接小神官的日子不遠了。」奈美惠說。

  成結的腫脹退去之後,神官緊緊抱著還止不住淚水的他,吻著他的頸後,感受到他的後穴痴纏著還未軟下的陽物,慢慢又開始擺動腰胯,喃喃在他耳朵邊道:「周防,你這個磨人的妖精。」

  有哪個Ω不磨人呢?

  ***

  他依然有點介意那天在廚房外頭聽到的事情。

  趁著某天神官不在家的午後,他走進廚房,那時優子正在裡頭處理晚餐的材料,看見他進來,熱情地給他準備茶和點心。

  他咬了兩口好吃的黑巧克力餅乾,試探地問:「住在鎮上東邊的那個Ω找到人了嗎?」

  優子微微一愣,答道:「我們鎮上的Ω就只有您和村長家的媳婦,您在說誰呢?」

  「……你們之前不是說,」他試圖想替健忘的女僕回憶起數個月前聊天的內容,但女僕微笑著打斷他,道:「周防大人肯定聽錯了。」

  廚房裡一片靜默。

  他沉默地吃著餅乾,把茶喝掉,決定找個時間出去再打聽打聽。

  隔天下午,他又一人獨自外出閒逛,管家和女僕都很習慣他這個散步的小愛好,替他打理好衣服,就讓他出門。

  他走到鎮上的鬧街,居民依然熱情地招呼他,他走進鎮上最受歡迎的甜豆腐湯店,尋了個位置坐下來,馬上就有三兩位居民湊到他那桌,渴求和他同桌,正合他意。

  他替所有人都點了一晚招牌甜豆腐湯,和居民聊著瑣事,像是西邊的國家有瘟疫在擴散著,南邊的世界正在內戰,北邊正在面臨糧荒,東邊的國家正面臨著政變。

  從他國的政局聊到中央大陸,再聊到這個侍奉蟻神的城鎮,村民們知無不談,甚至有些八卦,讓他很容易套得想要的訊息。

  這個佔據在中央大陸邊陲的城鎮裡,β佔大多數,Ω只有兩個,一個是他,一個是村長家的媳婦,他也見過對方,和他一樣怎樣都吃不胖的瘦弱身軀、精緻的五官,依附在村長家的α長子身邊,對方身上的味道是黑糖的甜味。

  α的數量沒有Ω這麼少,但也算稀有,全鎮加起來不到十個。

  「Ω只有兩個?我怎麼記得東邊那裡還有一個……」他輕聲地說,再度試探。

  「您記錯了吧?」聽見他的話,其中一個居民狐疑地回應。

  另外一個居民也附和:「Ω這麼稀有的性別,怎麼可能多一個我們不知道?」

  「對啊對啊,您肯定記錯啦!」

  他仔細地掃過眼前這些居民的表情,每個人都告訴他:沒有那個Ω,他記錯了。

  可能真的是記錯了,他想,決定將這件事情拋諸腦後。

  ***

  接近新年的時候,神官發現他懷孕了。

  事實上,他對自己的身體變化並不敏感,是有天神官提早回家,看見他抱著祈福儀式的祭祀袍子熟睡著,欣喜地要優子拿來驗孕紙讓他去驗,這才確認懷孕的事實。

  他不可思議地摸著肚子,對神色高興的神官道:「我們要有孩子了?」

  神官抱著他,語調輕快地答:「是的,我的周防,我們要有孩子了。」

  他們去鎮上的醫院看診,確認胎兒的狀況,醫生給他做了超音波,仔細看過,恭喜道:「孩子很健康,已經三個月大了。」

  神官高興地摟著他,親了親他的臉頰,他帶著一些憂愁問:「我能照顧好孩子嗎?」

  男人摸了摸他的頸後,安撫道:「你別擔心,我們都在。」

  這時他才知道,整個大屋的人可以如何更厲害地寵他。

  所有的寢具都換成更柔軟舒適的布料,所有的餐食都更加精心調配,用心餵養著他與肚子裡的孩子,三位女僕更是輪班跟在他身邊,注意他的安危,給他聊天解悶。

  有一天早晨睡醒,正好是女僕們準備餐食的時間,他站在廚房外,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天。

  他聽見優子的聲音道:「周防大人依然睡得很多呢。」

  園子附合她:「這是好事,多睡一些,寶寶才能快快長大。」她同樣負責站在爐火前,緊盯著煎肉。

  肉熟得差不多時,園子照舊伸手拿了調味罐,往肉排上一邊灑,一邊說:「希望周防大人之後能順利適應養育孩子的生活。」

  奈美惠走過來,輕聲道:「可以少加一些?」

  園子突然回神,答道:「啊,是了。」

  他默默地走回臥房,躺回原來的位置,這時神官仍在睡夢中,感覺到他,自然地將他收進懷裡,低聲喃喃道:「周防……」

  他回應了一聲:「嗯,再睡一會兒。」

  ***

  他的孕期反應並不劇烈,除了食慾有些不好之外,就是貪睡,其餘一切都好。

  過了新年,神官要到外地去辦事,臨走前依依不捨地在玄關親吻他,「我就離開三天,你務必好好照顧自己,好嗎?」

  他點點頭,也有些不捨。

  神官離家的第一天,他睡了一整天。

  晚上醒來的時候,身邊剛好都沒人在,他自己起身,套上衣服,肚子有些大了,他摸了摸肚皮,突然感到惶惑不安。

  那個住在東邊的Ω,真的是他記錯了嗎?

  趁著所有人都沒注意,他溜出門,匆匆忙忙地往鎮上的東邊走去。

  奇怪的是,這一路上見到他的居民都沒有熱情地上前打招呼,偶有和他對上眼的人,也只是迴避了他的眼神。

  「聽說從東矽國逃來了一個α……」

  「被抓進監獄當中了……」

  「他犯了什麼錯?」

  「大概是嚷嚷著要找Ω吧……真是該死……竟想侵犯我們的寶物……」

  那些談論飄散在有些緊張的空氣中,他沒有多想,只想去東邊看一看,越靠近東邊,他感覺景色越是熟悉。

  但他明明沒有到過這裡,他想。

  在東邊的最外圍,有一道厚實的圍籬,跨越這道圍籬,是一座森林,再過去就是隔壁鎮了。

  他低頭,突然發現有一群螞蟻,各頂著一些小東西,列隊往圍籬外頭去。

  用手指捉起其中一隻,米粒大的小昆蟲不住在他指間掙扎,一個用力捏緊,他聞到了很熟悉的、淡淡的刺鼻味道,不禁一愣。

  他蹲在地上思索許久。

  就在他起身試圖找尋出口,想穿越圍籬到另一頭的時候,一個沒看過的居民拉住他,怒喝:「你想去哪裡?」

  他神色不安地回道,「我只是想去另一頭看看。」

  「你可別過去,會害死我們的。」那個居民道,然後扯著他,把他送回大屋。

  管家和女僕們迎上來,給他倒了熱茶,又送上吃食,擔憂著看他:「您怎麼一聲不響就出去了呢?都沒人照看,萬一受傷了怎麼辦?」

  他張了張口,最後還是沒說話,沒有為自己辯駁。

  興許是緊繃過後的放鬆,用過晚餐之後,他很快就陷入熟睡。

  這一睡就是兩天。

  他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聽見神官正在責難下人。

  「你們就是這樣照顧人的?萬一他醒不過來誰要負責?」

  強大的α氣場帶著怒意充斥著整個大屋,低著頭站在神官面前的人大氣都不敢出,唯有他不受壓制,睡太久的倦怠讓他不由自主地輕哼了一聲,神官聽見很快靠過來,神色溫柔道:「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吃一些東西?」

  他搖搖頭,表示沒有不舒服,抱住久違的α,喃喃道:「啊……歡迎回來。」

  許是太久沒有接觸自己的α,他的玫瑰花蜜香氣很快充斥了整個大屋,神官讓下人們都退開,輕吻著他的眉眼,讓他側躺著,從後面溫柔地進入他。

  被填滿的時候,他滿足地謂嘆一聲,神官用犬齒輕啣著他變成粉色的耳殼,低聲道:「這麼喜歡被我進入?」

  他低低嗯了一聲,沒有Ω不喜歡被α進入吧?

  「可惜現在不能盡興,等你生下寶寶,記得要好好滿足我。」神官一本正經地說,一雙手揉著他的胸口兩點,講出來的話令他害臊的不行,語言的刺激和甬道被溫柔摩擦的快感,令他很快迎來小高潮,將濁液射在男人厚實的手掌裡。

  神官將手掌抬起,放在自己的鼻前聞一聞,都是玫瑰花蜜的味道,然後命令他:「舔乾淨吧。」

  他依言照做。

  神官滿意道:「我的周防,真乖。」

  ***

  他在夏天的時候誕下一個男孩,孩子出生的那天,神官抱著新生兒,笑得合不攏嘴,又低頭親親剛生產完、滿身狼狽的他。

  整個大屋都沉浸在快樂之中。

  鎮上的居民紛紛前來道賀,距離上一次Ω誕下子嗣,已經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

  村長家的媳婦也帶著點心來看他,羨慕地看著孩子,問他:「你說你怎麼能過了這麼久,還真給你生下一個孩子呢?」

  他面不改色地回答:「只是碰巧運氣罷了。」

  ***

  能夠外出之後,他帶著孩子上街散步,坐在路邊的小攤上,點了一碗甜甜的酒釀湯圓,裡頭包著玫瑰花瓣搗稠的甜餡。

  鎮上居民正在討論著……

  「聽說那個東矽國來的α要被斬首了……」

  「哎呀,別在這時說晦氣的話。」

  「是啊是啊,小神官出生正是莫大的喜事呢,這種話別說……」

  「要在艾草抽芽的第一天斬首呢……」

  「正好撒上雄黃酒去晦氣……」

  「外來的人就是這樣……什麼都不知道……就想在這裡作威作福呢……」

  「別說了,會打擾周防大人用點心的……」

  「哎呀,我們這麼小聲……聽說,那個α正在找一個有百合香氣的Ω呢……」

  「他傻了呀?百合只有在東邊的國家才有呢。」

  「就是就是……這裡誰會有這個味道呢……」

  他吃完湯圓,推著嬰兒推車打算走了,居民們突然噤聲,熟悉的、淡淡的刺鼻味道盈滿整個小店。

  神官來了。

  男人站在店門口呼喚他:「周防。」

  他邁開腿朝門口走去,嘴上回應道:「來了——」



  他就是周防,也只能是周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