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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後的世界》

病房裡很安靜，安靜得讓人有些不安。

Yugo一直坐在床邊，手肘支在膝蓋上，雙手交握著抵住額頭。他的眼神藏在掌心之後，身體微微前傾，像是在抵抗某種難以承受的重量。

然後，微弱的聲音打破了這片死寂。

「⋯⋯Yugo？」

Yugo身體一震，猛地抬起頭。

Yuu正看著他，雙眼微微睜開，異色的瞳孔裡還帶著些許迷茫與倦意。她的聲音很輕，很沙啞，像是剛從一場漫長的夢境裡掙脫出來。

她醒了。

Yugo迅速站起身，幾乎是本能地握住她的手，掌心傳來她微弱的熱度，讓他終於確定她真的回來了。

「Yuu⋯⋯」他的聲音顫抖了一下，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連下一句話都無法順利說出口。

Yuu靜靜地看著他，似乎還沒完全從意識的混沌中清醒過來。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很虛弱，四肢像是被掏空了一樣，她甚至沒有力氣坐起來。

她張了張嘴，想問些什麼，卻在這時察覺到了一件事——

她的腹部，空了。

Yuu的手緩慢地抬起來，顫抖地覆上自己的腹部。那裡本該承載著生命，承載著她曾經習慣了的重量⋯⋯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孩子呢？」她的聲音很輕，幾乎像是在呢喃。

Yugo的指尖猛地收緊了一下。

這一刻，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亂了節奏，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胸口碎裂，但他知道——他不能沉默。

他知道，她總會問的。

「⋯⋯Yuu，聽我說。」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絲掩不住的顫抖。他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像是在試圖給她一點支撐，但自己卻沒有多少力氣。

Yuu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眼神裡帶著一絲不安，像是隱約已經察覺到了什麼。

Yugo吸了一口氣，指尖微微顫抖，視線不自覺地閃躲了一下，像是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對不起。」他的聲音低沉，像是壓抑著什麼情緒，「我們的孩子⋯⋯沒能活下來。」

空氣彷彿在瞬間凝結了。

Yuu的呼吸停滯了一秒，然後，她的手指微微蜷了一下，像是試圖抓住什麼，但掌心裡卻什麼都沒有。

她沒有說話，只是怔怔地看著他，眼神空白，像是沒能完全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什麼？」她的聲音很輕，很輕，輕得像是怕這句話真的會成為現實。

Yugo的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樣，痛苦地閉上眼睛，然後緩慢地，顫抖地覆上她的手。

「對不起⋯⋯」他再次低聲呢喃，「他⋯⋯沒了。」

這一次，Yuu的瞳孔微微顫動了一下，像是被什麼狠狠地擊中了。

她的指尖緩慢地收緊，嘴唇微微顫抖，但最終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她只是怔怔地望著天花板，像是在努力讓自己接受這個事實，卻怎麼樣都無法讓這句話變得真實。

她的孩子⋯⋯那個她曾經在夜裡輕輕撫摸著，感受過他的胎動，聽過他的心跳，期待過他的降臨的孩子⋯⋯

真的沒了？

她的胸口像是被什麼重重地壓住，疼痛開始蔓延，但這不是來自身體的傷口，而是某種更深的、無法形容的空洞感。

她終於緩緩地閉上眼睛，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卻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顫抖。

她沒有哭。

她甚至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Yugo緊緊地握著她的手，感覺到她的體溫正在一點點變冷，他的心也隨之越陷越深。

「Yuu，對不起⋯⋯」他喃喃地說，語氣裡滿是懊悔與痛苦。

她沒有回應，只是輕輕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緩慢地轉過頭，閉著眼睛，像是疲憊到了極點。

過了很久，她才低聲開口：「我累了⋯⋯想睡一下。」

Yugo的心猛地一縮。

「⋯⋯好。」他的聲音很輕，輕得幾乎要碎裂，「我會一直陪著你。」

Yuu沒有回應，只是微微側過頭，讓自己的額頭靠在他的掌心裡。

然後，閉上眼睛，沈入了一片無聲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