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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嘗試安撫

  寬大的披風遮掩了Clinton的身形,也遮蓋了他大半的面容。對於有許多旅人造訪的埃爾鎮居民來說,他的打扮並不起眼。他熟門熟路地進入藥房,乾淨整潔的環境裡飄散著草藥的芬芳,原本屬於Lynda的位置,此刻換成了臉龐稚嫩的青年藥師。

  Clinton把草藥放在櫃檯上,藥師一一檢視後拿出幾枚錢幣和幾罐傷藥遞給他,交易中兩人皆是沉默不語,彷彿彼此只是湊巧碰面的陌生人,藥房和Lynda還在時氣氛截然不同。他將錢幣和傷藥收好,向藥師點點頭當作道別。

  打從和Lynda在一起後,Clinton來到鎮上除了傷藥外還會買些生活用品。經過一次次的觀察學習,他發現人類尤其是人類女性,並不適合過那種粗糙的生活,所以他都會趁著來鎮上時盡量帶些東西回去給他的伴侶。

  從一開始讓Lynda啞口無言的審美品味,到現在懂得區分布料材質跟花紋美醜,Clinton可說是有著飛躍性的進步。除了歸功於Lynda的耐心教導,還有Clinton他為了愛人努力不懈的學習精神。

  就在Clinton仔細挑選布疋時,店鋪裡幾個女人正在聊天。

  「情人節又快到了──」

  「唉,我家那口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開竅。」

  「連個節日都不會為妻子準備,這種人還當什麼丈夫。」

  女人們抱怨著自家丈夫沒情調、不體貼,結婚後連情人節禮物都不會送,這種丈夫還不如早早扔掉算了。聽著女人們的對話,Clinton突然動作一頓,他想到自己從來沒有送過情人節禮物給Lynda,對方會不會也很介意?

  人類和龍族不同,似乎很在意各種節日,每到節慶時更是整個鎮上都熱鬧起來,即使他對人類的節日毫不關心,卻也碰過幾回。既然有個人類伴侶,本就該配合對方的習慣。Clinton看似在挑選布料,但注意力早就飄到那群人類的聊天內容上。

  「平常煮飯、洗衣都是我們的工作,節日時體貼一下會怎樣!」

  「又不是要他買珠寶首飾,比起貴重的東西還是親手做的禮物更浪漫。」女人說完,其他人接連附和。

  聽見一定要親手做的禮物,Clinton更煩惱了。回到森林,Lynda已經準備好了熱呼呼的餐點,簡單但香氣四溢的食物讓Clinton暫時忘卻了困擾,但細心的Lynda早在對方剛回到家時就發現他的異常。變回半人龍型態的Clinton,尾巴尖端總是無意識地拍打著地面。

  「你是不是有煩惱?今天到鎮上發生了什麼事?」Lynda關心地問著。

  「不……什麼都沒有。」禮物要保密才能帶來驚喜感,這種小事情Clinton還是知道的。但他沒發現當他說謊時,焦躁的尾巴已經暴露了他的內心。

  Lynda看著那條一直輕拍地面的龍尾沒有拆穿對方,但她體貼地將舒眠的草藥裝進親手縫製地布包裡,偷偷地放在Clinton的枕頭下。恬淡的香氣舒緩了Clinton的精神,不停思考的腦袋逐漸沉寂下來,緩緩進入夢鄉。

  一覺好眠,Clinton終於有了好主意,他決定擅用自己的天賦能力──冰魔法。雖然腦海裡有了構想,但實際操作卻沒想像中簡單。

  空氣中的水元素在震盪,忽地聚集在Clinton面前,凝結成約莫一人高的冰柱。在他預想的畫面裡,冰晶應該要凝結成兩隻鳥兒展翅飛翔的冰雕,而不是模樣扭曲的柱體。

  龍尾一甩,冰柱啪地碎裂。雖然使用魔法是龍族的天賦,出生時就具備的本能。但龍的本能顯然不包含了冰雕這種精細的手工藝技能,Clinton只好一次又一次地練習。從原本歪曲的冰柱刻劃成看不出型態的輪廓,費了一番功夫好不容易勉強將冰勾勒出鳥兒的姿態,他卻還是不滿意。

  ──看起來太粗糙了,要送給Lynda當禮物的東西必須更漂亮才行。

  「Clinton,你一個人在做什麼?」或許是心有靈犀,聽見動靜的Lynda剛好出現。Clinton緊張地想遮掩冰雕,慌亂之下變回了原型。

  雖然龐大的龍身足以遮蔽冰雕,但如此誇張的舉動反而造成欲蓋彌彰的感覺。Lynda投以困惑的目光,Clinton終究招架不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對方。

  冰雕大致上完成了,Clinton卻怎麼看都不滿意,不過要修改他也不曉得該怎麼改才好。有種自己的缺點被人發現的羞恥感,龍的大腦袋趴在地上,看起來有些鬱悶。

  但Lynda卻有著不同的看法,光是聽見Clinton親手做了禮物就讓她很驚喜了。冰雕比她還高,像是兩隻鳥兒要從湖面展翅飛向天空,雖然說不上精緻,但輪廓卻很清晰。冰雕在陽光下熠熠閃亮,她覺得比故事裡的水晶燈還美麗。

  「我很喜歡,謝謝你。」Lynda輕柔地撫摸龍的臉龐,掌心貼著冰涼的鱗片,內心卻是一片溫暖。畢竟對方是為了她才慶祝人類的節日,那種體貼和溫柔不言而喻。

  Clinton以為Lynda只是在安慰他,畢竟Lynda一直是個溫柔的人。看著他還是有些低落,Lynda展開雙臂抱住他,臉湊上前親了他一下。

  隔著龍鱗,那一吻宛若花瓣輕拂過臉龐,卻足以將Clinton的壞心情一掃而盡。

  「我真的非常喜歡。」Lynda又說了一次,這時她想到自己應該要給對方回禮便說道:「抱歉,我沒有準備情人節禮物,明年一定會好好補償你的,今天就準備你喜歡吃的當作禮物好嗎?」

  ──是呀,還有明年。

  明年可以準備更好的禮物,Clinton變回半人龍的姿態,尾巴親暱地圈住Lynda的腰,像是在撒嬌一樣。看得出來他的心情恢復了平靜,Lynda拜託他把冰雕搬回小屋。

  冰雕被放置在小屋外,透過窗戶隨時都可以看見那兩隻正要展翅高飛的鳥兒。一人一龍欣賞著窗外別樣的景致,享用了美好的情人節大餐。

  雖然是用魔法製作的冰雕,但依舊會受到溫度影響。放了幾天後,冰雕開始滴答滴答地化成水。Lynda覺得有些可惜,但她會把這份禮物好好收藏在記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