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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無法翱翔》
for Kaneo & Sogeki

S記得那天的Kaneo。
明明前一刻還並排走著，下一刻卻箭步走上前、蹲下，只為從地面捧起什麼來。
「S。」Kaneo站起來時輕喚道。「你見過不會飛的蝴蝶嗎？」
湊上前窺看，原來是隻蝴蝶，合著翅膀站在Kaneo的手心。似是感受到另一股視線，蝴蝶拍了拍翅膀，卻沒有離開。
「Kaneo。」S道。「牠翅膀缺了一大片。」
「嗯。」Kaneo輕聲應道。「傷得那麼重，飛不起來了。」
他眼眸低垂，隔著紅色鏡片憐憫蝴蝶。
S見Kaneo陷入沉思，便隨口問：「我們能做什麼？」
「我想想⋯⋯」Kaneo抬起頭，看了看周圍，便道：「至少不能停留在這裡呢。」
說著，他便朝某個方向邁出腳步，行動之快讓平常敏銳的S慢了半拍才快步追上。
那一刻的S有個很快消散的想法：走得這麼快，有雙翅膀會怎樣？

那時候的背影，與眼前的情景重疊。
只不過與那時不同，S步履蹣跚，像是抓不到平衡——腰間鴉翼斷了一邊，傷口還痛著。
總算是恢復到能活動了，便被Kaneo拉著出門。他一時說「不如去散個步」，下一刻又換成了「想給你看點東西」。
於是，一頭霧水的S跟在Kaneo身後，從住處走進自然，徒步走了好一會。
「快到了哦。」前方的Kaneo轉過頭，朝S笑了笑，又再次看向前方。

穿過茂密的樹林，一面湖水展露眼前。此處無人聚居，不見人造的燈火，只有一望無際的星空，映進無波的水鏡上。
這般原始的景色在永晝的世界裡不曾見過，那世界的自然早已被摧殘。
「真美⋯⋯」
誠實的感想溜出S的嘴邊。
他覺得，Kaneo是想與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分享這片景色，一如既往地。正想表達感謝，一看到Kaneo的表情，便把要說的話吞回肚裡。

「怎麼了？」似是感覺到什麼，Kaneo笑了，卻笑得勉強。「義眼裡的準心在晃呢。」
「不⋯⋯」S搖了搖頭。「Kaneo，你想讓我看的，是這風景嗎？」
「嗯，是也不是⋯⋯該怎麼說才好⋯⋯」Kaneo低頭看了看手心，思考片刻才開口：「S，你見過不會飛的蝴蝶嗎？」
「嗯，那時候Kaneo有救過一隻，翅膀受傷的⋯⋯」
「還記得那時候的事呢。」Kaneo的笑容輕鬆了幾分，像是想開啟話題般說了下去。「那時候的蝴蝶，可傷得沒辦法飛起來⋯⋯」
S避開了Kaneo的視線，拳頭也不自覺地握緊。
不是的。
他想說的不是這個。
「Kaneo——」

S抬起頭，卻迎上了不屬於這原始景觀的藍色微光。
「為什麼⋯⋯」
佇立在眼前的Kaneo，背上分明有雙翅膀。
和他的耳朵一樣，美麗的藍色蝶翼，緄著銀邊，一邊完整，一邊碎裂。
——傷得那麼重，飛不起來了。
那天Kaneo落寞的語氣，此刻在腦中迴響。
S感覺到，他還在的那隻眼睛溫熱了起來。本想平復心情，卻逐漸不能自已，嘴巴顫抖、開合，直到喊出一句：
「為什麼你不早說⋯⋯！」
他撲上前，想伸出手抓向Kaneo的肩膀，卻徹底失去了平衡。
Kaneo「哎呀」了一聲，也伸出手來接住對方，後退了幾步才穩住身軀。
「⋯⋯我沒事哦。」Kaneo湊近S的耳邊，輕聲道。「你看，我好好的。」
「可是⋯⋯」
「S也會好好的。」
聽到這句，S終於平靜下來，緩緩閉上眼睛，把頭埋進Kaneo的肩膀。

那天那隻受傷的蝴蝶，被Kaneo送到安全的地方了。
Kaneo一將手湊近灌木叢，蝴蝶便伸出細長的腳，背著無法飛翔的翅膀，一片、一片地爬過葉片，直到從兩人視線中消失。

此刻那雙包覆著繃帶的手，將自己擁在懷中，強而有力。


就算翅膀受傷，就算無法翱翔。
他們還在這世上。
他們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