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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f7sc】雨
诈尸发克劳德生贺文。







“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你，看镜子中的自己。”

是水雾，黏腻的水雾。渗透了躯体，让灵魂也变得沉重了起来。好像某种湿漉漉的海洋生物顺着气管钻入了肺部，整个胸腔都变得麻木而膨胀。克劳德立刻意识到了自己仍然处于梦境之中。

这不是一次偶遇，而是一次重逢。

他的脑中有一个声音提醒着自己，但是他忘记了自己什么时候又浸没在这样的梦中。梦不仅仅是一种虚无缥缈并且杂乱无章毫无根据的东西。正因为它只存在于大脑之中，所以才弥足珍贵——所谓“虚幻，遥不可及”的东西恰恰只能存在于梦中，才能让生命更加圆满。一如曾经的尼布尔海姆，一如存在于某一类记忆之中的神罗英雄萨菲罗斯。克劳德从未尝试过忘记他，因为他已经成为了一种特殊的符号。或许是因为杰诺瓦细胞的缘故，存在于身体内部的某些微小之处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们两人之间的紧密连接。每当克劳德想要伸出双手去捕捉这样繁杂的思绪，这些奇妙的情感却又会像湖中被污染了的水棉一样，轻微一捏便变成了臭不可闻，带着黑色粘液的恶心结块。

水雾在慢慢聚集。潮湿的感觉让衣物如同无法挣脱的绳索一般捆在身体上。克劳德渐渐睁开雅静，耳边响起了窗外淅沥的雨声。雨点拍打在窗上，像指尖轻轻扣着木质桌面。大概是因为下雨，所以空气中的水分增加了吧。工业污染让米德加的天气也变得怪异而多变。

克劳德支撑着自己不知为何变得极度沉重疲乏的身躯想要坐起身，手肘却碰到了身边另一个人的身躯。他迅速起身拿起床边放着的剑挥砍，却因为身体的 僵直击中了空气。柔滑的银发落在肩头带来轻微的瘙痒感让他感到毛骨悚然——不如说在他拿起剑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意识到了那始终存在于他梦魇中的人到底是谁。

带着皮质手套的手轻柔地捂住了他的眼睛。克劳德的眼前只剩下了一片黑暗。但是他几乎能想象得到，那张完美的脸上出现的表情将会是怎样恶意的表情。苍白的皮肤，像蛇一样翠绿明亮的虹膜还有橄榄型的瞳孔。还有嘴角扯出的冰冷的微笑。克劳德已经忘记他作为神罗英雄的面容了。不如说，他的身份在“那一件事”之后不是发生了倒置，而是本就生长在萨菲罗斯骨髓中的某种物质突破了皮肉的束缚，变成了承载着“恶”的种实，然后迅速生根破土发芽，帮助他完成了破茧的过程。

就像是某一种变态发育。

“你看到了什么，克劳德？”轻柔又低沉的嗓音在他的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拍打着他的耳廓，他几乎要忘记这只是存在于他梦中的一缕幽魂了。毕竟已亡的人又怎么会出现在生者的身边呢？

“……是你。”克劳德猛一转身，将背后的人推倒在地，然后毫不留情地挟制住了他。一时间雨声似乎都停歇了下来，只剩下两个人融合在一起的喘息声。萨菲罗斯银色的长发被他压在身下，在阴暗的房间里反射出微弱的光芒，就像是贝母内侧略带着七彩光泽的珍珠色光晕，亦或是遥远宇宙中星河的颜色。克劳德一直知道萨菲罗斯拥有那样多粉丝的原因。即使是现在，他仍然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有着惑人的资本。此时此刻，他凝望着那双碧绿色的，像是野兽一样的眼睛，竟然生不出一丝诋毁它们主人的想法。

“萨菲罗斯，你不该出现在我的梦里的。我会杀死你，不管多少次，都会杀死你。”克劳德平静地说道。但是不知为何，他又因为难以遏制住自己想杀死萨菲罗斯的想法而感到愤怒。

“你不该这样愤怒的，克劳德，我的人偶。”萨菲罗斯轻轻地笑了。“正如你想象中的那样，我只是一缕幽魂，不是吗？还是说……”他猛地坐了起来，丝毫不顾克劳德紧紧掐着他脖颈的双手，伸手抚摸着克劳德的双颊。“即使是梦境，你依旧在害怕着什么，是这样吗？”

克劳德的眼前变得模糊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应当反驳，或者应该直接将这个幻影打碎，然后回到床上躺下。说不定下一次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熟悉的蒂法帮忙租下的房间，而不是该死的应该封存在记忆最深处的房间，不应该是尼布尔海姆，不应该是噩梦开始的地方……他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蒂法近期常常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言语中也常常提起两个人的旧时回忆。但是奇怪的是，那些记忆仿佛被一层又一层的薄纱所覆盖，揭开一层又一层，最后出现在眼前的却又是一片空白。而出现在他梦中的幽灵萨菲罗斯，却好像变得越来越真实，真实到他竟不能分清现实和虚幻，甚至无法逃出自己的梦境。

“想念我吗？克劳德，我们总会见面的。毕竟我们之间的联系是最紧密的……我们有着那样特殊的羁绊还有共同回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曾经非常喜欢我的，对吗？我的克劳德……你到底在害怕什么？”萨菲罗斯的声音像蛇一样缠住了克劳德。他开始喘不过气，他的头又在痛了，眼前的床铺，天花板，墙全部都被揉成了一团，混着浓厚，艳丽得令人作呕的色彩钻进了他的瞳孔。他开始干呕，他的背脊甚至有些发痒，有什么东西要钻出去。

他用全身仅剩的力气推倒了身下的人，然后狠狠掐住了他的脖颈，用力，感受手中的喉结滚动，血管的脉动，因为窒息的挣扎，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他听到自己说。

“即使是死去，我也一定要带着你下地狱，萨菲罗斯。”

他松开了双手，疼痛和模糊渐渐褪去，金发的青年躺在地板上，碧绿的虹膜反射出他自己的脸。那是一张苍白的脸，银色的长发从脑后披散下来，黑色的单翼张开，如同面目可憎的魔鬼。

“我们是一体的，克劳德。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他听到萨菲罗斯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像烟雾一样包围了他。他冲出迷雾，奋力奔跑，最后坠入深渊。

“……你在做什么，克劳德？……今天太累了所以休息一下吗？……”

远处朦胧地传来了蒂法的声音。来自青梅竹马的呼唤终于让克劳德睁开了眼睛。

窗外正在下雨，但是雨点似乎飘进了窗户，连枕边也有了微弱的湿意。

克劳德平静地坐起来，从窗边捡起了一片漆黑的羽毛。

“我没事，等一下就去找你。”

他回答道。将剑背在了身后。

窗外的雨仍然在下着。

多么卑劣的雨。多么懦弱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