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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圣夜巡（7）
今天的午餐是粗粮意面

克劳德粗鲁地把面条嗦得滋滋作响，番茄酱汁糊了一脸。他现在没什么胃口，可爱丽丝的手艺着实不错，还贴心地选择了酸口的酱，所以他还是要了一小盘

这几天他的体力疯狂流逝，真正做成的事却很少。自从误入了这里，明明并不缺乏休息时间，可他觉得精力没有任何恢复。疲惫感在神经丛下缓慢而恶意地生根，经过昨晚已经长成了盘根错节的树，他不能再继续视而不见

刚开始到来的时候，他脑海中想象的死亡场景还是在雾中被不知名的怪物咬开喉咙撕开胸腹，无比惨烈痛苦。现在连这份恐惧都被染成了灰色，他只觉得累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意识到死亡可以不是一个瞬间的状态变化，而是长久缓慢的腐朽

多可怕。男孩想起爱丽丝口中的那个故事，最初的世界的雏型，像一个残忍缺乏道德心的实验，想起那些不被允许停止存在的精神。脑海中逐渐浮现出画面：巨人们从大地诞生，密密麻麻挤满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他们相爱、厮杀、繁殖，可最终一切都回归到无止境的衰弱。没有死亡，就只能在原地清醒地感受身体的慢慢腐朽，意识被困在永恒的时间牢狱中

克劳德看见他们的身躯逐渐重新和大地融为一体，却仍把自己扭曲惊恐的脸留在地表上，到最后，这些恐惧、哀嚎、绝望的表情变成了大地本身……


“……喂！喂！”

他如梦初醒，才意识到刚才脑海中的幻想又把他拉进了梦境中，手中的餐叉已经落在地上，酱汁弄脏了他的衣服。而爱丽丝正用力摇晃着他的肩膀，焦急地呼唤

“我……对不起……”男孩挤出了一个模糊的笑脸，他原本天蓝的眼眸已经盖上了一层薄云

非常不妙的兆头，非常不妙。女孩心中警铃大作，可更悲哀地发现自己脑海中没有任何相关对策

断裂的传承的确遗失了很多东西，可更令她不敢面对的是现实：一个并不强壮的普通人的孩子，阴差阳错跨过了边界

他本身没有跨越的力量

爱丽丝又焦虑地咬住自己的指节

很久都没有见到其他活着的“人类”，更确切地，自从来到这里就再也没见过了……

那孩子眼中的蓝天也只存在于她儿时的记忆里。昨天他和扎克斯坐在这里打闹时，她仿佛就觉得自己真的只是过着普通女孩的生活，在美丽的天空下

她不想看着这个脸蛋柔软笑容羞涩的孩子死去，加入迷雾中游荡的队伍，永远找不回家的方向

她不想再看着任何人死去


爱丽丝转身，去柜子里翻找被精心保管却几乎用不上的药草

或许所有无所事事的准备就是为了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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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热茶下肚，克劳德总算是打起了些精神。比起昨天的那杯，爱丽丝似乎调整了一些配方或者比例。苦涩浓烈的茶水像强风一样吹走了他脑子里的纱障，希望这次能撑久一点，他想

他昏昏沉沉等待药效发作的时候注意到爱丽丝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于是用重新清澈起来的眼睛注视着她

女孩笑了笑，揪了揪他支起的头发，语气却十分郑重：“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这根本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请求，他的声音瞬间就滚到了唇边

“我叫——”

另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回响起来

在死者的地盘，永远不要告诉任何人，你的名字

优雅的大提琴如是宣告


可是爱丽丝是……没问题的吧？萨菲也这么说了，愿不愿意取决于我自己……

尽管这么想，那迟疑的一瞬还是让他把剩余的音节咽了回去

游移的视线让他错过了爱丽丝那一瞬间受伤的眼神

女孩甩了甩脑袋，收拾起了瞬间被勾出的负面情绪：“嗯……不愿意也没关系。在这里如此谨慎是件好事。那我就和扎克斯一样叫你小鸟啦！”她揉着男孩的脑袋故作轻松地说，眼神转向了他衣服上沾上酱汁的部分，“我去给你找几件干净衣服，番茄酱不赶紧处理掉会留印子的。”说着有些匆忙地回到自己的卧室

为什么不向他解释原因呢？她询问自己，她知道那个孩子如此善解人意，一定会愿意告诉她

可是在那一刻她想要的或许不仅仅是一个名字，或许过于贪心

她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在这远离自己时代，生与死的夹缝里生活了这么久的自己，真的还能算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类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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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拼命逃离火团的样子肯定不是一个真正可以信赖的qks

古兰抽烟.jpg

篇幅变短了，因为是抽空疯狂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