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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文前:

1.DRRR原作第九卷捏他眾多 若不想被雷請勿進
2.第二人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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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fe or death?

  六月九日


  看著那一身酒保服的男人風塵僕僕而來,你難得低眉順眼地輕笑。


  ──吶,你來了啊,小靜?怎麼會那麼討人厭呢?來找死的嗎?


  他人還沒到,一根交通號誌倒是先飛了過來,這回你沒有閃躲,卻也沒有打中你。


  交通號誌砸中了冷冰冰的石塊後,直直地掉落在地上,發出了砰然聲響,地上被砸出了一個洞,粉塵紛飛。


  但你卻沒有移動,那灰塵也沒有一絲一毫沾到你身上,你唇邊仍是掛著那種無所謂到惹人討厭的笑容,搖了搖頭。


  ──小靜,準頭變差了,這樣跟你打架一點都不有趣了!不戰而勝這種事我可一點都不喜歡。


  他朝著你,愈走愈近。


  「跳蚤,還不趕快給我滾出來?!」


  ──小靜,叫你單細胞生物似乎還太便宜你一些了?你好歹也用用你不存在過的腦想想你這話的邏輯性嘛!


  「快點滾出來啊你!臨也──」他大吼著。


  你唇邊噙著微笑,稍稍歪著頭,望著因為嘶吼著你的名字而面容有些扭曲的他,他戴著漆黑的墨鏡,你看不清楚他的眼神。


  但他的臉頰卻開始有濕潤的液體滑下來。


  是雨嗎?你在腦海裡思索著,但這其實一點都不需要想,因為圍繞在你周圍的,只有乾燥到凍死人的冷風,咻咻地旋轉著。一絲絲一滴滴的雨都沒有。


  是汗嗎?但若是墨鏡後面的部份也能流下汗,那你多年來仔細觀察人類怎麼會沒有觀察到這一點?


  「出來啊,出來殺我啊,不是說要親手把我解決?不是最想殺我嗎?臨也──」


  他朝著你大喊,臉上那濕漉漉的液體愈來愈多,如同蜿蜒的小溪流淌在臉頰上。


  你終於確定了,那是眼淚。而後你笑了,如同往常一樣不憫。


  ──原來小靜你這種怪物也有眼淚啊?不過小靜你哭真的好醜喔!我看你還是省一省眼淚吧!愈哭愈醜,真讓人受不了。


  ──什麼?我怎麼不出去見你?就說你真的頭腦太簡單了,這麼容易的事也想不出為什麼!


  ──我死了啊,小靜,死掉的人,似乎還是安份待在這裡比較好?要真的出去見你的話,怕是要把你一起弄來了吧?我可一點都不想要你也來這裡,你不在這裡真是太清靜太棒了!


  你低首斂眉,唇邊反而飄忽著一種異常燦爛的笑容,屬於你個人獨有的。


  明明那樣美麗而醒目,那笑。在他眼裡,卻只空白一片。

  *

  六月十六日


  有趣,真是有趣極了。


  觀察人類這麼久了,告別式前前後後也參加過許多場,就是沒有親身經驗這樣的告別式。


  完全沒有任何肅穆的氣氛,所有觀禮的人都穿著平日的穿著就來了,現場鬧騰騰的,大夥兒的臉上都掛著笑,就差沒有再拿杯香檳就可以乾杯慶祝一番。


  真的是個與眾不同的告別式啊!


  你往靈堂裡頭走,大夥仍熱鬧喧嚷地聊成一氣,並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你的存在。


  這樣很好、非常好,正符合你喜歡保持一步距離觀察人類活動的個性,你挑了一個偏僻的角落坐了下來,將眾人的歡欣鼓舞望入眼底。


  喔,裡頭還是有人沒那麼歡騰的,那是你曾經視為朋友的人,雖然就算那人是你的朋友,你也照背叛不誤。


  新羅,和他的另一半塞爾堤也坐在位置上,他們兩個倒是沒有那麼開心的樣子(是說塞爾堤的心情是你擅自揣測,因為她的頭根本就還在你那裡),但要說難過和肅穆,倒也看不出來,只能勉強說是冷然鎮定,可是的確沒什麼傷心的樣子。


  愈來愈有意思了呢,你這樣想著。


  不知道之後還會有什麼好玩的事?


  但某個聲音傳了進來,讓你微微地皺起眉頭。


  「臨也──」


  那聲音是你最討厭而覺得厭煩的,雖然比平時虛弱些,似乎沒有那麼有元氣,但那種討人厭的程度還是未曾稍減。


  隨著那聲音出現,一根交通號誌砸了進來,原來就已經夠鬧喧的靈堂更是亂成一團,眾人跑的跑,閃的閃。


  剛剛還很冷靜的新羅倒是起身,望向跟著交通號誌進來的人,有些訝異地思索著。「你怎麼來了?難道是我的安眠藥劑量下得不夠嗎?」


  那個你最討厭的他,險些要揪起新羅的衣領──若不是塞爾堤阻止的話,很顯然新羅現在已經掛在半空中搖晃。


  「臨也呢?那跳蚤呢?快把他交出來。」他這麼大吼著。


  你搖搖頭,笑了。


  ──小靜,單細胞生物就是單細胞生物,怎麼樣都很難進化成人類啊!沒見過比你更無腦的人了。


  「臨也?」新羅還是一貫的冷靜,透明的鏡片彷彿黯了一黯。「明明就是你看著──」


  新羅話還沒講完,你家那對雙胞胎倒是笑咪咪的跑過去湊熱鬧。


  「靜雄哥你來了!」舞流笑嘻嘻的看著他。「怎麼沒有把幽平一起帶來,你明明就答應過我們若是阿臨哥──」


  舞流的話被他給打斷。


  「住口,那可惡跳蚤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一定只是耍個詐,又躲到哪裡去了!」他隨手抄起一把身邊的椅子,砸向靈堂中央掛著的照片。


  哐噹一聲,照片上的玻璃應聲碎裂。


  照片裡頭的人正笑著,那笑容,清晰卻又模糊。那是你最熟悉的笑容──


  你自己的笑容。


  這是你的靈堂,你的告別式。


  照片又搖晃了幾下,終於往地上落去。


  靈堂更混亂無序了,從來就沒見過這麼亂七八糟的告別式。


  而你,唇邊的笑容,更深了些。


  *


  六月二十三日


  痛苦。好痛苦。


  全身像是被千斤頂壓著一樣的沉重,又像是被剪裁拉扯般四分五裂的撕裂感,連呼吸都那樣費力。


  那種痛苦早已超越了你所能忍耐的極限,但你還是頑強地抵抗著。抵擋到最後,突然,那種劇烈的痛楚漸漸消失了。


  你覺得非常輕鬆,似乎又可以像平常那樣自在不拘的笑,擺出那有些輕蔑又玩味的眼神。
卻有人重重的揪著你,隨即那種全身破碎般的劇痛又全都回來了。


  「跳蚤!快給我醒過來!要不然我就捏死你!」


  這聲音實在是太討厭,討厭到即使現在你的痛覺已經又侵佔全身,你還是記得這討人厭的聲音。


  於是你花盡了力氣打開眼睛,卻發現,就算打開眼睛,眼前還是白茫模糊的,只依稀有那個你最討厭的人的身影。


  「小靜你吵死了。」你脫口而出,發現自己細若蚊蚋的聲音連自己都聽不太清楚。


  這就是你的聲音嗎?


  你還在思索著,他又了開口,卻沒有反駁你,只是一直說著他要說的話。


  「跳蚤不是最長命的嗎?我還沒有親手殺死你!你憑什麼自作主張為我擋那一槍?你搞什麼你這可惡的跳蚤!你敢隨隨便便就死去,就給我試試看!」


  喔原來你中槍了難怪會這麼痛。照他的說法,你現在也許快死了?等等,他說你為他擋了一槍,你怎麼可能為他這種討厭的單細胞生物擋了一槍啊。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解。


  你想要把這誤會搞清楚,可是剛剛那種身體愈來愈輕鬆的感覺又回來了,你想,也許這就是人類死亡前靈魂出體的感覺?真是有趣,有趣到你幾乎都忘記要釋清誤會了。


  那可惡的單細胞生物卻緊緊的抱著你,他抱得那樣緊,緊到你不知道你的不能呼吸究竟是因為他抱得太緊還是你的死亡前兆。


  「可惡!」


  你開口叫他不要破壞你的死亡體驗,但是你以為的開口,在他的眼裡,卻只是微微動了嘴唇一兩下。


  其實你也聽不見你自己的聲音了。


  你發覺你的臉上有什麼熱熱的液體從抱著你的他身上落下來,一滴、兩滴,愈來愈多滴……
──不會吧小靜你在哭?喔別這樣,別把我的死亡搞得那麼蠢!幹嘛不趁現在往我的心口上插一刀,那可完成了你親手弄死我的願望呢!不過我沒能先殺了你還是覺得好遺憾!


  你想要開口說這些話,身體卻愈來愈輕,已經輕到你連他眼淚的溫度都快感覺不到了。那因此讓你更不好說話,除此之外,他的行為也是阻止你開口的原因之一。


  他燙熱的唇堵住你漸漸失溫的唇上。


  繾綣激烈不捨綿延。


  太炙熱,熱到令人極度厭惡。


  厭惡,厭惡死了──這是你離開你的身體前,最後一個想法。


  然後你真的再也不痛了,他再怎麼抱你,你也不覺得痛了。你看著他抱著你已經不存在於其中的身體哭,不斷吻著你那具身體,吻到就好像……


  他愛你,愛到不能沒有你。


  ──小靜,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噁心?不,這樣說好像是你之前不噁心一樣,你之前也是讓人噁心只是跟現在的路線不太一樣……


  ──我知道了,你就是故意來亂的,讓我的死去變得好可笑,也害我的人生在死亡的時候留下最大的污點。


  ──死前做的最後一件事竟然是跟你接吻,討厭,你果然是最令人討厭的單細胞生物了!


  你在心裡(雖然你現在已經沒有心)不斷地咒著那個還是不停地哭著並吻著你,不知道在堅持什麼的他,直到他說了一句話為止。


  「可惡的跳蚤,你在笑,你到底要捉弄我到什麼時候!你沒死對吧?!」


  ──搞什麼,到底誰在笑了?


  你的視線順著他的言語望向你那仍有餘溫,你卻已經不在的身體上,盯住那唇。


  好吧,你承認你屍體上的唇角的確是上揚的。但那跟笑一點關係都沒有好嗎?


  那只不過是被吻壞了的自然反應而已。


  你才不可能因為死前得到了他和著眼淚的吻而笑,一點點都不可能。


  *


  六月三十日


  你居高臨下,觀看著眼前的一場打鬥。


  其實說居高臨下,距離也並非真的差了那麼遠,大概是你縱身一跳就能夠輕鬆到戰場那樣的距離,只是底下的人打得太認真,而身為情報販子的你又把自己隱匿得太好,以致於沒有人發現你。


  你看著這場以一敵眾的打鬥,唇邊掛著你一貫不羈的笑。


  ──小靜,怎麼會只是當個酒保,能夠為自己惹上那麼多仇家呢?上門尋仇的人比找我這個情報販子索命的還多,一定是你真的太笨才會把自己搞成這樣。


  ──不過你身體的自動重生功能也太強了,你看他們戳你一刀,踹你一腳,你都像沒事的樣子,明明就已經流血了,戰鬥力還那麼強。嘖嘖嘖,單細胞生物果然是單細胞生物,復原的本領還真是不能小看。


  可是單細胞生物真的抵得過人海戰術加車輪戰嗎?你看著不知道從哪裡冒出的愈來愈多的人,在內心評估著。但這似乎也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的敵手開始掏出手槍了。


  而那個笨蛋顯然覺得自己的身體是金剛罩,連子彈都不怕,硬生生受了好幾槍,與方才受刀刺的那些小傷口顯然不成比例的鮮血大量地冒了出來。


  那一瞬間好像有什麼畫面飄過你的腦海裡。是你年少時發生過的事。有另一個少年,在你面前,肚子汨汨地湧出血。


  那個少年,說來不是為了你擋那一刀的。而是為了少年崇高的愛。不是什麼正義感和本能,純粹是為了得到某個人的認可。


  那時候的你,只覺得嫉妒。嫉妒少年其實站在比你更高更迥異的位置。嫉妒少年雖然是人類,但所有的作為都已遠離基本的人類,脫離了常軌。


  你甚至說不定把那個少年當成了目標,跟眼前讓你討厭的他完全不一樣,不同的對手。


  可是那就只是曾經。真的只是曾經。


  怎麼會想到這個呢?你搖了搖頭,對於自己竟然會聯想到這麼多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目光卻因為這個動作而掃到了才是真正想要那個單細胞生物的命的仇家。


  你的視力極好,躲在你視力範圍內的對方跟你一樣,藏避得很不錯,但是架起來的槍以及不斷的瞄準的對象卻很清楚。


  就是他,那個你最討厭的單細胞生物。


  你看著對方準備扣下扳機。


  那一瞬間,你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麼也沒有想。


  你彷彿看到他淌在血泊裡,而怵目驚心的血還是持續不斷地從他身上不停地冒出。


  但真正淌在血泊裡的,卻變成你自己,鮮血彷彿噴泉一樣,從你胸口心臟的部位噴灑而出。


  為什麼這麼做?模模糊糊間,你好像聽到那個很吵很討人厭的聲音這樣問了。


  也許你只是想讓年少的對手知道你超越了,也許你只是想讓眼前的這個他欠你一筆更大的人情…...


  ──但原因其實根本就不重要嘛,笨蛋才會想要深究這種事情的原因哪小靜!


  而同時,年少那個讓你羨慕著的少年對你來說,似乎也沒有那麼崇高了,因為──


  說真的,一點都不痛。


  *


  你其實從很小就不是什麼正直的人。就算你表面上非常乖巧,但你可是從國中開始,就成了棒球賭博的組頭,還是藉著生物社副社長的名義,表面上是蒔花弄草,暗地裡卻是運轉著賭博,操弄人心。


  但新羅卻不一樣。新羅死命地勸阻你,勸阻到你火大的程度。接著有人賭博輸了很多錢,來找你借錢。


  你怎麼可能借?願賭服輸嘛。你可也沒有唆使那個人為了湊賭金去偷父親的錢。


  那人會落到這步田地,不過就是個人意志所帶來的結果而已。


  於是,那個人要拿刀砍你,你倒也沒有太害怕,只是正在找時間反擊。


  新羅卻在這時候大喊:「等……」衝入你跟那個人之間。


  新羅應該是想要喊等一下吧?但那一瞬間卻只能發出一些奇怪的聲音。


  新羅,血濺滿地。


  雖然後來的你不太想承認,但你的確是從那時候開始,對新羅有了沒有對任何人產生過的情緒。


  嫉妒、羨慕。


  你知道人類會有,但是你卻沒有體會過的情緒。為了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得到的喜愛對象的讚許,值得以命相搏?


  你不能理解。


  所以你要新羅向外說,新羅是你刺的那一刀,除了要那個人欠你人情,還有就是厭惡新羅這種沒必要的正義。


  為了一個不知道會不會看著自己的非人類,何必?


  但你的嫉妒和羨慕絕對只停留在新羅身上,從未延伸到新羅所愛著的那個非人類身上,從未。


  而且你的嫉妒和羨慕,就只因為感覺新羅比你更高一層,再沒有其他的。


  你這樣告訴著自己,接受著輔導的同時,也天天去看新羅,從醫院到新羅出院回家休息都不間斷──沒辦法,這是輔導裡你得交差了事的一部份。


  在新羅家裡,你終於看到了新羅總是不斷提著的那個愛慕的對象,無頭的妖精──塞爾堤。


  你知道了她的來歷,也知道她在尋找著她的頭。


  看著新羅的眼光總是繞著她轉,你內心下了一個決定。一個有點惡趣味的決定。


  總有一天,你要拿到她的頭。


  *


  若是新羅的受傷對你的未來的人生是一大轉折,那麼你來新羅這裡探病時遇到的另一個人,讓你往後的人生整個扭曲了。


  就是那個他,你口口聲聲喚為小靜的人。


  初次見面,是在新羅的房間,新羅躺在床房上,你自我介紹完之後,他就以一種仇視的眼光看著你。


  「就是你把新羅傷成這樣的?」他瞪著你,手裡已經抓著新羅的床頭櫃。


  「靜──」新羅還沒喚完他的名字,就被你擋了下來。


  你畢竟是對人極度敏銳的那種人,聽到你就知道,他就是靜雄,新羅在小學時唯一的朋友。


  看來他可以把講桌拋出去這件事顯然不是誇飾法。


  但你不害怕,反而覺得有趣極了。


  「對啊,就是我把新羅傷成這樣的。」你笑咪咪的承認。「所以你現在要把床頭櫃丟過來嗎?那我可是會把新羅再抓過來擋在我胸前喔,反正我都敢刺他一刀了,不怕再傷他傷得更重!」


  他看著你,面容幾乎都糾結在一起,顯然壓抑了很久才又把床頭櫃放下來,將床頭櫃放下來的時候,床頭櫃已然崩了一角。


  他顯然非常沒腦。你做出了這樣的評論。因為不管把新羅弄成這樣的人究竟是不是你,至少新羅沒有對你不和善。他這種自以為是的蠢正義還真令人無法忍受。


  那天後來你沒久待,很快就走了,反正每天都來看新羅也沒什麼好看的。你可從來沒真的覺得新羅身上那一刀是你欠新羅的。


  後來新羅終於到恢復正常上下學的時候,常跟你說。「塞爾堤說靜雄是很好的人,要我好好跟他做朋友。」


  你其實很不耐煩。因為新羅這個人就像是被操控的布偶,什麼規矩準則都是以塞爾堤為標竿。


  就算你其實清楚新羅會跟你做朋友,也都是因為塞爾堤覺得新羅沒有朋友。但你還是覺得不耐,非常不耐。


  所以最後你終於回了:「我喜歡觀察人類,但那個無腦的小靜例外,我可一點都不想要再遇到他。」


  沒想到過完國中平靜的日子之後,一升上高中,那個討厭的他赫然跟你同一個學校。


  而新羅還是整天都在你旁邊說,塞爾堤說靜雄是個很好的人。


  很好的人?好人和壞人到底怎麼界定呢?你知道你鐵定稱不上好人,但是像他那樣一個隨手就可以破壞掉身邊東西的人,也算得上好人嗎?


  你覺得這真的太難論斷,你只知道這個人是無腦的單細胞生物這點肯定無庸置疑。


  你開始惡整他,在他的座位底下藏A書A片,或是用些小手段讓別人誤會他,這也展開你們打個沒完的日子。


  高中打了三年,高中畢業後繼續打……一直沒完沒了的打著。


  你們成為彼此的仇敵,而且是最想除之而後快的那種。你只要想到他就厭惡的皺眉,他只要提到你就大吼大叫。


  你們只要碰在一起,所有的人都要退避三舍,因為他會搬自動販賣機砸你,拿交通號誌打你。然而你閃躲的技術可是不遑多讓,也常拿小刀戳他,每次你跟他都打得不相上下,怎麼樣都分不出勝負。


  於是你對他的厭惡從一開始的因新羅和塞爾堤而起,到後來真的完全真的就是單純的討厭他這個人了。


  愛著人類,但就是他除外。


  他也知道這點。


  但他大概永遠不會知道,你最初討厭起他的原因,並不單純只是因為他。


  還因為著那個,永遠只看著塞爾堤的新羅。


  *


  坐在你的辦公桌前,你微微斜仰出有些慵懶的姿態。或許是最近太多夜晚的夢都被那個單細胞生物佔據,所以你才會想到那段跟他初相識的日子。


  這單細胞生物也太擾人清夢。怎麼不能早一點死掉呢?


  你正在內心研究怎麼殺他的方法時,你的筆電亮了。


  喔?顯然那單細胞生物不曉得又惹上了多少仇家,看起來有人想要尋他的仇啊。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幾天後,你到了那個他與仇家打鬥的場地,突然覺得有些眼熟。眼前的一切,充滿了既視感。


  於是你想到了,就是幾天前的那個夢。


  你看著他的仇家戳他一刀、踹他一腳,然後是人海戰術加車輪戰。然後,你看到他的仇家開始拿出手槍。


  一切的一切,都跟你的夢如出一轍。


  你完全想起來了。


  你看著他的身體冒出更多的血液,然後你還是想起了年少時新羅幫你擋的那一刀。


  搖搖頭,你幹嘛要連現實生活想到的都跟夢裡的一樣呢?


  但就在此時,你看到真正對他造成威脅的那個仇家,就站在夢裡你看到的一樣的位置,一樣將槍管瞄準著他。


  那瞬間,無數的過去、連日的夢境在你腦海中,如潮水般,紛至沓來。


  那個你曾經羨慕著但其實卻是因為別人才把你當一回事的少年,新羅。


  那個你其實是遷怒才開始惹上他卻真的愈來愈討厭他,他也愈來愈討厭你的男人,小靜。


  錯綜複雜。糾纏不清。


  你看著對方準備扣下扳機。


  對你來說,人生至此最困難的題目來了。在這個時候,你要做些什麼?看著子彈直射他的心臟,看著他死去,或是……


  折原臨也,你究竟要怎麼做?


  跳?不跳?


                           BY 橙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