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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桃花盛開時】
文＿淅洋（November 06, 2023）


幽幽芳香紛飛，山間桃花怒放，點點飛紅遍野。當春日的暖風捲起，淡粉色的花瓣便隨風打轉，悠悠飄落在如雪般的絨毛上。銀白色的圓耳顫動，花被抖落，如湖上的輕舟般晃蕩着緩緩沉沒。



小雪豹正躲在桃花樹的樹影下，專心地搗鼓手中的木塊。他緊握着小刀謹慎地雕琢，這個木雕絕容不得半點差錯。當他的視線聚焦於刀與木之間，手便隨心而動，時間彷彿被靜止，連飄落的桃花也像是凝在了半空之中，一時間歲月靜好如畫。



「嘶！」



突然的刺痛感打破了安寧，小刀劃破雪豹的指尖，鮮血驀地冒出，滴落在木頭上暈開一簇簇鮮紅。不遠處假寐的貓被細微的吸氣聲喚醒，抬頭察看時卻見小雪豹受傷了，三步拼兩步的走近。



小雪豹微微仰起頭，匆匆把拿着木雕的手藏在身後，看着趕來的貓神情帶着呆愣，任由指尖的鮮血流出，彷彿沒事人一樣。這樣半大的孩子本該是愛哭愛鬧的年紀，眼前他過於淡定乖巧的反應卻是這樣的讓人心酸，貓只覺心中隱隱作痛。



藥草的香氣四溢，貓輕輕抓起雪豹的手，眉眼低垂，以白布纏上他的指尖，不發一語，手中的動作卻輕柔得過份。痛，好痛，雪豹忽覺指尖處那沒有半寸大的傷口銳痛劇烈，彷若剜心般使人難耐。過去流浪時的那些傷疤再深再寬，也從沒有嚐過這樣的刺痛。



「痛嗎？」貓的聲線輕柔，如同羽毛般撩動人心中最柔軟的一塊。



小雪豹低下腦袋搖了搖頭，鼻子酸酸的，眸中暗自閃鑠起波光。



在很久以後，他才知道原來人一旦被愛便會痛，而這甜蜜的代價會讓人不自覺地沉淪，如同迷人的花骨朵綻開時的陣痛。只是眼下，那個坐在屋簷下小小的背影，正耷拉着耳朵，肩背微弓，尾巴放軟平擺於地板之上，透露着顯然而見的失落。



怪可憐見的，貓低聲輕嘆，拿起止痛的藥草躡手躡腳地走近他，卻發現雪豹的小手中正拿着剛剛藏起的木雕，摩挲着木頭上染血的位置，口中喃喃念着：「來不及了……染了血就不好看了……更好的生日禮物……來不及了……」



貓的腳步頓住，唇間卻是勾起了笑意，她悄悄往回走，把藥草偷偷藏起，又刻意地踩出腳步聲，待小雪豹發現她靠近後，便撿起一塊花瓣放在雪豹被妥善包紮好的指尖上，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小雪豹瞇起眼睛享受貓的撫摸，剛想仰頭討要更多時貓卻施然走開了，他看着指尖上的花瓣若有所思，拿出木雕看了又看……



這也許這並不是一個好的木雕作品，雕刻者的技術生澀，木頭表面的棱角生硬，上不得甚麼大場面，但被作為禮物送出以後卻一直放在了貓的書桌上——一隻蜷縮着盤起的大貓，懷中擁着一隻小雪豹，點點鮮紅滴落，帶上春的暖意，片片桃花披在他們的身上，一貓一豹擁着美夢酣睡於一片桃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