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Good Enough>

Iceman/Cougar、無考據、保證OOC

Ice不知道還要在這條林間的路開多久，才能再見到他，讓自己困惑不已的那個人。

此處偏遠得出乎意料，一望無際的森林鬱鬱蔥蔥，這條沿著森林的路長得像是不見底，整條路上只有自己這台車。但地圖說的沒錯的話，其實已經不遠了，繼續再開一段，就會看到一個小規模的城鎮，再過去一點就是他住的社區。

從印度洋的任務結束、授勳、離開Top Gun回到原本的中隊，季節已從潮濕炙熱的盛夏來到深秋，那人所在的這片北方森林，清晨也開始會結霜了。

疑惑一直盤旋在Iceman心中，不曾離去。在工作告了一段落後，得到假期的他，決定不再自問，而是踏上尋找他的旅程，Iceman別無所求，只想見他一面，問他「你怎麼了?還好嗎?」。Slider原本想陪他一起來，但不知道為何，Ice覺得這趟旅途必須單獨啟程才行，他也說不清楚，只覺得這似乎會變成非常私人的回憶。

他在退役之後幾乎是人間蒸發。搬家不跟任何人說他的地址，不說轉哪行，當然電話也停話了，而他人間蒸發這件事，還是擔心他的同僚們去住處探訪發現房子已成空屋，庭院還插著「已售出」的牌子才發現的。當時很多人都很擔心，其中之一的湯姆 ”Iceman” 卡贊司基在困惑與不安的狀況下進入Top Gun進修，在Top Gun發生的事多到讓他幾乎無暇關心Cougar消失的謎團。最近稍微有些時間，便開始打聽Cougar的下落。經過Iceman歷經數月在閒暇時的調查，雖然找不到他的電話號碼，但終於找到Cougar目前登記的地址。他不是什麼必須改名換姓做假證件整形的逃犯，認真要找不是毫無線索，但一般人做到這個程度，還是令人不解。

因為Cougar做的這麼絕，Ice覺得不該直接就跑去他家打擾他和他的家人。他先寄了封信，告訴他自己會在何時到他住的城鎮。整整三天，他都會一早就待在當地某間黃頁找的簡餐店。如果你有空，如果你還願意見我一面，請來店裡見我吧，謝謝，你的湯姆．卡贊司基。Iceman在啟程前還檢查了一次信箱，仍沒有收到任何回覆，想了想還是決定照原定計畫出發。Ice非常想念Cougar，但他也非常擔心自己的行動和辭彙，是否對他造成任何壓力。畢竟Cougar是他看過最不情緒化最成熟的人，在同齡的人中仍然有較為年長的氣質，他的選擇一定有無可動搖的理由。

Ice去民宿check-in及寄物後，就直接前往鎮上的簡餐店，他不斷祈禱Cougar在這三天內能出現，否則這一切努力都白費了。當他推開店的玻璃門，映入眼簾的竟然就是Cougar。

「嗨，好久不見了。」Cougar揮手和他打招呼，雖然消瘦不少，原本在軍隊鍛鍊的肌肉似乎也縮減了，但他自然的就像是每天都會見到Ice一樣。

「…嗨Cougar。」Iceman對於這麼快就見到Cougar，反而有些許膽怯。

「好久沒聽到我被這樣稱呼了。」Cougar懷念似的微笑「我們走吧。」他壓低音量「這裡很難吃又不便宜，看到你約這裡我有點傻眼，所以今天一早我就來這裡等著阻止你點餐，走吧。」Cougar笑了，眨了眨眼示意離開。

兩人無言的默契使他們的往人煙稀少的林間小路走去，但走了一會兒，尷尬的空氣在兩人之間似乎要阻止誰先開口一樣，過了半晌，Cougar終於打破沉默。

「我在新聞上看到了，你在印度洋的任務和Maverick擊墜米格機，真的太厲害了。」

「謝謝。」Iceman微微點頭「Cougar，我來這趟是想見你，為什麼….」

Ice話還沒說完，嘴唇就被堵住。Cougar用力地摟住Ice的腰，雙唇貼在他有著完美弧度並豐厚誘人的唇，舌頭靈巧地撬開輕閉的牙齒，和他的舌頭交纏，並舔舐般的遊走於他的上顎和舌間。

Ice完全無法預料Cougar的行為而震驚停格，但他也感覺到這個吻中不容拒絕的決斷而無法推開他，只能任由他索求。Cougar的吻像是要吸吮啃食自己一樣，Ice從來沒有感受過如此劇烈的渴望，但同時，Ice也從來沒有感受過如此不含情慾的濕吻。像是Cougar正在渴求的不是湯姆．卡贊司基本人，而是Top Gun第一名、空戰英雄Iceman。像是Cougar所追尋的一切，化為人形出現。

「嘴巴好痠。」Cougar神色閃過一絲哀戚卻大笑「對不起啦我真的沒有性騷擾的意思，不對我就是有性騷擾的意思，看著你的嘴唇真的不親下去我會後悔。」Cougar止不住笑。

不知為什麼，眼前的Cougar並不像以前在學校裡那個總是可靠、自信、目標明確並篤信會和自己一起進入Top Gun的Cougar，而像是脆弱的易碎物品，這也是Iceman之前沒有想過的事，他懷疑他到底認識他的摯友多少。

「還好阻止你吃那間店的東西，不然我可能就親不下去了。喔對了，今天的事你不要跟我的老婆大人打小報告喔。」Cougar狡詰一笑「如果見到你這麼美又知道你這麼容易親得到，她可能會抓著你親一下午然後綁架你跟你私奔。這我可受不了，我可不能失去我的老婆大人。」

Iceman覺得自己終於聽到重要的話。

「其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就只是我不夠格而已，每年有很多人都沒有辦法撐下去，我只是其中之一罷了。」Cougar收起他的笑聲，看向林間小徑的盡頭。

「但是…你一直都很優秀，無論筆試還是術科都跟我差不多，人都會有狀況不太穩定的時候，為什麼要….」Ice發現自己脫口而出的話會像說教一樣令人厭煩，便硬生生地把詞語嚥下去。

「對不起，湯姆。」Cougar今天終於第一次正視Iceman淡綠色的雙眼。「我一直都很想親自跟你道歉，但我沒有勇氣。對不起我毀了跟你一起進入Top Gun一起飛的夢想。但我真的做不到。」

「所有的長官和同僚都勸我，都說會怕是正常的，去心理輔導，多飛幾次，累積經驗就好了，你那麼優秀，不會有事的，半途而廢非常可惜，好好考慮你為了來到這個地方付出多少心血。但我很清楚我的狀況並不是這種層級，我不夠格，就這樣。我也很難解釋那是什麼感覺，不管平常狀況下我做得有多好，我非常確定在最關鍵的瞬間，我無法反應，我就是無法在最重要的那個當下承受最高等級的壓力，這就是我，我不覺得我還有辦法訓練這件事。」

「可是我明明從小就想飛，訓練的時候也飛得很開心，模擬狀況也都有辦法應對，我明明很愛飛的….。」Iceman幾乎要聽出Cougar話語中些微的鼻音。

「被鎖定那次回到艦上我明白了，我要立刻離開，如果我還想陪我的老婆小孩的話。只要還待在海軍，和大家見面，我就不可能下定決心，我那麼愛飛行，最終一定會擋不住大家的勸說又搭上戰鬥機，那我擔心的事一定會發生。我不只會死，讓我的老婆小孩成為孤兒寡母，我還會拖累大家。」

「如果你知道有人在問我的事，請跟他說我很好，請不要擔心。我不是故意想嚇大家才跟所有人失聯，而是我真的沒有辦法跟做的到的朋友一個一個解釋為什麼我做不到。而且如果我看到大家、聽到大家的近況，我的身體一定會想起我有多愛飛行。所以我真的不能跟任何人聯絡，也不敢聽到任何人的消息，至少現在不行。」Ice從Cougar口中聽到好多次「我愛飛行」就像是Cougar不再被允許說出口的禁句，一次在Iceman面前宣洩。

湯姆卡贊司基突然有個衝動，他想抓著他從學生時代就彼此許諾要分享天空的摯友的手，用力的逃跑，跑到一切的盡頭之外，至少不要讓他孤獨地在這篇蒼鬱的森林裡忍受痛苦。

我在想什麼，Iceman為自己愚蠢的想法苦笑，是要私奔到哪裡去，Cougar真正想去的地方，自己已經去了，而他卻永遠到不了。

「我現在過得很好，這就足夠了。」Cougar像是能讀Ice的心一樣，不過Cougar其實一直都做得到這件事。

「你的家人還好嗎?」Ice問。

「他們都很偉大。我跟老婆說我要退役，完全離開海軍，並且要立刻搬的遠遠的，不跟所有過去軍中同袍聯絡的時候，我老婆完全沒有質疑我或罵我自私，雖然她完全有這個權力。她只是抱著我，跟我說不要怕，她會一直站在我這邊。父母也非常尊重我的決定，雖然我爸爸哭得很慘，我人生第一次看到我爸哭成那樣。我跟他說我有心理障礙必須退役的時候，他哭著說我的兒子那麼愛飛，怎麼會這樣捉弄他的孩子，但他從來沒有怪我把他一路的栽培和支持打水漂。」

「他們是我現在最重要的優先事項。」

「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嗎?」

「我目前在這裡做約聘的工作，只是儘可能回復日常作息，心理師建議的。在有明確方向前讓腦袋可以填別的東西。至於長期要做什麼，還能不能做飛行相關的工作，還要再評估。如果我有辦法開民間運輸小飛機或灑農藥的話也不錯，跟想不想飛無關，而是這個專長的薪水還可以，這才是現在我要優先考慮的事，要是真的連這種程度的飛行都不可能，那就再看看。」

「希望一切順利。」Iceman真心誠意的祝福。

「你應該跟Maverick跟Goose很熟吧，畢竟他們後來代替我去了Top Gun，會跟你同期。如果看到他們請再幫我跟他們兩個道謝，雖然當時就說過了，但是這種事說再多次也不夠，他們是我的救命恩人。」

Cougar看到Iceman聽到Goose的名字神色凝重，欲言又止，大概可以想像什麼事發生了。但自己已經說了不想知道任何人的近況，所以他也不想讓Ice為難，便把話題轉到Maverick身上。

「Maverick真的是天才，你也是天才，但他跟你很不一樣，我跟他一起出任務的時候就在想，這小子真的很厲害，但要是碰到我的Ice，一定會吵起來吧。」

「是沒錯。」

「他救了我，不只是比喻而已。那個小鬼頭看起來很跩很愛現很多花招，但不是愛居功的人，所以我猜他不會誇耀或跟你解釋這件事，但我當時之所以能夠安全返航，是因為他不厭其煩的跟著我，引導我，叫我不要擔心，危機都解除了。我下來之後才知道他的油料幾乎要耗盡，他冒著生命危險也不放棄我。也是因為這樣，我更加確定一定要離開。想想我後座的Merlin，想想Maverick他們，我沒有權力不放棄，這可是事關他們的生命。」

Iceman詫異地聽到他一直以來都不知道的事，雖然在Mav從米格機中拯救他，互相約定為僚機後，兩人的關係就完全不同了，但他真的沒有想過Cougar的真相是這樣，自己一開始進Top Gun時到底都說了什麼蠢話。

「他真的沒有跟你講耶，Mav有夠會耍帥的這死小子。」Cougar大笑，他完全有辦法讀Ice的心。

「對他好一點。如果要發喜帖給我，雖然我不會去那個都是海軍飛行員的場合，但寄給你們禮物的禮貌我還是有的。啊啊啊Ice很痛!!」湯姆用力彈了Cougar的額頭。

兩人走回鎮上，去另一間Cougar推薦的餐廳。他們完全不提任何海軍的事，只講看過的電影，講看過的球賽，講Cougar在這個小鎮看過的奇人奇事，他們一直聊，聊得像是他們從來沒有分離過，聊得像是他們活在另一個平行世界，而兩個人從來不曾是海軍飛官。

夜深了，餐廳準備打烊，到了Ice差不多該離開的時候了。

「謝謝你來這一趟，對不起讓你擔心了。不過湯姆，請不要再來找我了，至少這幾年還沒有辦法。任何讓我想到海軍和戰鬥機的人都會讓我痛苦，特別是你，正因為是你。對不起你這麼關心我，我卻是這種態度。」Ice從來沒看過一個人的歉意，可以像Cougar現在的神情一樣多。

「沒關係的。」

「如果我之後要搬家，我會告訴你我的地址，對不起這次讓你這麼費力。」

「沒關係的。」Iceman幾乎要制止Cougar卑微至極的態度。

「Ice」在永別的這一刻，Iceman 看到Cougar今天忍了一天的淚水盈滿眼眶

「謝謝你成為Top Gun第一名，去了我想去的地方。」

「Cougar在那一天就死了，你記得Cougar的夢想，謝謝。」

「可是我已經不能當Cougar了。」比爾"Cougar"科特爾的淚水終於潰堤。

Iceman緊緊抱住Cougar，他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Cougar卻在相擁數秒後推開他的擁抱，使他有點錯愕。

「我是有老婆的人了，你在打什麼主意，混蛋。」Cougar用有夠破壞氣氛的方式掩飾尷尬。

「如果說我接受現在的生活，你大概會覺得我只是嘴硬，但這並不是說謊。當然，放棄飛行對我來說非常痛苦，我需要盡一切努力來逃離對飛行的渴望。但我現在的生活，真的已經很足夠了。」

Ice仍然覺得Cougar只是想在最後分別的時候安慰自己讓自己不要太擔心。

「你可能永遠都不會懂這種感覺，如果是那樣，很好。」

「但也許有一天，你會遇到一個人，即使你非常熱愛飛行，你還是會毫不猶豫把飛行的慾望放在你愛的那個人之下。無論不能飛行會讓你多痛苦，你都覺得保護那個人，讓那個人開心更重要。」

Ice顯得有些疑惑，因為他是飛行成癮的人，很難想像這種狀況。但他也非常清楚Cougar以前也是飛行成癮的人，現在也明顯還在戒斷，卻對自己的抉擇有鋼鐵般的決絕，真的很難理解。

「現在不懂沒關係，一輩子不懂更好，Ice要是你能飛一輩子就太好了。」Cougar數度施展他讀Ice心的技能。

「不過如果你遇見那個值得你這麼做也必須這麼做的人，我的狀況是我老婆，而到了要抉擇而不知所措的時候，請記得你不孤單。」

「還是已經你遇見了?我的說教你都在放空?」Cougar露出Ice認識他那麼久最燦爛的笑容。

Iceman踏上歸途，他開在林間道路上，從後照鏡看到Cougar不斷揮手，不斷揮手，直到化為一個小點被森林的盡頭吞沒。那個瞬間Ice把頭靠在車窗邊痛哭失聲。

Ice之後每年都會收到Cougar寄的聖誕卡片，但一生都沒有再去見他。

有時候Iceman會想起Cougar包含一切遺憾的深吻。

有時候Iceman腦袋會浮現Cougar把代表自己翅膀的徽章，放在長官桌上，頭也不回離開的畫面。

有時候Iceman會懷念起那個不明白Cougar的選擇，困惑地往森林追去的，年輕的自己。

年邁的司令的Iceman躺在病床上，回憶那個深秋和森林，感謝自己有去了那一趟。

因為後來，他就懂了Cougar想告訴他的一切，也做了自己一生都不後悔的決定。盡可能地往上升，盡可能地守護那個人。

Cougar真的有讀心術吧，Iceman睡前吞了顆藥，不禁微笑地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