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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的幸福(4)
  
  「如果謝花學長想起來,妳就拿得下他的第一次嗎?」基於自己的狀況,他不會對梅想做的事說出任何反對的話語,也沒那個資格。「如果一直沒想起來怎麼辦?」
  「就算想不起來,我還是會拿下哥哥的第一次。」說到這謝花梅嘴角揚起,笑得像個美艷的惡鬼:「然後之後的無數次也是我的。」
  「妳用這氣勢直接上,搞不好學長早就搞定了。」雖然梅這話說的霸氣十足,但玄彌知道她這人其實是色大膽小。不然以當了百年以上的花魁和青樓打滾的經驗,攻略男人的手段和花樣只有多不會少。「也不用等學長恢復記憶。」
  「……有那麼容易我早就上了。」被小夥伴這麼一講,謝花梅的底氣就被抽掉了八成,畢竟上輩子她只有以人的身分和妓夫太郎發生一次關係。
  那次是第一次接客工作完迎來的第一個天光,縱使在花街長大對羶色之事耳濡目染,和客人間發生的事仍舊讓她噁心想吐,全身疼痛的她哭著回到住處,只想尋求哥哥的安慰,為了蓋過那難受,在她強烈的要求下,妓夫太郎僵硬生澀的抱了她。
  就那麼一次,之後再也沒有過。
  因為妓夫太郎說她的身體是有價值的,醜陋又沒錢的他沒資格碰。成為鬼之後,她多次向哥哥提出要求,但哥哥都以不想讓她太累拒絕,直到某一次在她的大發脾氣後提出:那我們合為一體吧。
  那個合為一體就如同字面一樣,哥哥鑽進她的體內了,然後就到最後。
  那時她還不知道妓夫太郎的打算,雖然覺得哥哥在敷衍她,但又覺得可以接受的矛盾心情,只能恨自己對上哥哥就是這麼沒腦袋。
  到現在依舊如此。
  「妳這樣謝花學長不就要當一輩子處男了?」
  「我也會當一輩子處女啊。」她可以不計手段趕走任何想對謝花太郎示好的女孩,在公眾場合不顧眼光展示出對哥哥的占有慾和主權,但要對哥哥跨出那一條線前總是躊躇。「如果我哥也能像你這樣好搞定就好了。」
  最終還是害怕哥哥會因此討厭她。
  討厭她就算了,萬一因此離開她的話怎麼辦?
  因此她羨慕玄彌,那是她夢想中和哥哥一起的樣子。
  「我倒覺得幸好學長沒像我這樣好搞定。」從梅的述說中,他對謝花學長的印象是個意志堅定到甚至頑固的人,或許這是他珍重珍愛自己最重要之人的方式:「學長兩世都是如此的話,我覺得有沒有記憶都結果都一樣。」
  「那對你出手的不死川老師,有記憶的可能性不就很高嗎?」從玄彌和她討論過的一些東西及那次不死川老師那殺人的目光,過往的經驗直覺告訴她,不死川實彌絕對有藏著什麼:「和我哥不一樣,是真的記得的那種。」
  「這個我真的不知道……」梅的推論,玄彌不是沒想過,但那又如何?本人從未承認過,自己的試探也很淺薄到可笑。
  到底是記得好還是不記得好?他不知道。
  就算那記憶銘刻在靈魂裡,就算那人不經意散發出的氛圍讓他感受到風柱的氣息,就算在情事中聽到自己的名字時,總會將他拉回那個灰飛煙滅的寒夜,明明魂牽夢縈的人就近在眼前,他卻再也沒有機會擁抱並擦去那人的淚水。
  他們之間的性愛並不溫柔纏綿,多數是單方面激烈且近乎粗暴的發洩居多,基本上是大哥想怎麼舒服就怎麼來,而他全力配合,習慣後也能從疼痛中得到病態的樂趣。在每一波快感和慾望的堆疊中,他能感受到不死川實彌正在療傷,但療傷的同時不死川玄彌又會在他的精神上留下新的血痕,包著慰藉糖衣的偽裝,讓背德的甜與歡愉的毒再從那傷口滲入。
  數年下來,他的感情已不像孩童時期那麼純粹,只要繞著大哥的幸福打轉就好,其餘的不用多想;本來不死川玄彌是真的希望,不死川實彌這輩子可以無煩無憂幸福到老死。
  只是不知從何時開始,學校裡偶爾飄進耳裡,女同學閒聊中傾慕那人的話語、情人節送不出去的巧克力、和生物老師交往的傳言,都會讓他不受控制的去忌妒還未出現,但遲早會站在哥哥身旁的伴侶。
  不死川玄彌對這份自私想法感到羞愧。因此他很羨慕謝花兄妹公開的坦蕩,如同謝花梅羨慕不死川兄弟的秘密關係,彼此都貪婪注視對方手裡緊握的,並為此嘆息。
  惶惶然的他,除了在日常為了將這份感情剝離而專注於比賽和學業外,其它唯一能做的只有在當下如溺水之人抱緊浮木般,好似這樣就能將此人揉入自身骨血那般不鬆手,縱使每次睜眼時看到身旁空著的被鋪,總會被淚水再度模糊視線。
  「……你真的是大笨蛋,蠢到沒藥救。」女孩的話毫不留情面,但拂過他臉頰的手帕力道卻非常溫柔:「笨死了。」
  「……!」少年沒辦法反駁,因為一時沒看清楚,第二顆橡皮章又不小心刻壞了。
  這段關係裏已經無可自拔的是他。
  所以需要忍耐的人,也只有他。


  在玄彌刻壞第三顆橡皮章時,畫膩水墨畫的梅也加入幫手,直到消耗掉六塊橡皮章才終於刻好一顆能用的成品時,足足費了三個鐘頭,走出卡拉OK和謝花梅去星O克坐了一會兒才回家,時間已經快要五點。

  「我回來了……」小小聲地進門就看到一雙陌生的黑高跟鞋放置在玄關前。
  他出門的時候沒讓媽媽知道,在卡拉ok的時候,為了集中精神把手機關靜音,沒注意到LINE跳出媽媽問他在哪的訊息,後來也跳出大哥的,和梅分開後才檢查手機,螢幕一開赫然出現十幾通未接來電,除了三通是媽媽打的,其他都是大哥的。
  正猶豫到底該先去和媽媽報備,還是直接裝死偷溜進房間回大哥簡訊,判斷太慢的結果是被從廚房走出來端著茶點的媽媽逮個正著。
  「玄彌,你去哪裡了?」沒想到應該在房間休養的次男突然不見蹤影到現在才回家:「身體還好嗎?不舒服怎麼可以亂跑!」
  「我有東西忘在學校……」
  「那個等身體好了再去拿也不遲啊,還都不接電話!」
  「那、那個媽媽!家裡有客人嗎?」
  「你這孩子……算了,等一下再說你。」知道兒子想顧左右而言他,但現在的確有客人等著:「剛剛校長來了,她要找你。」
  「找我?」聽到來客是校長,玄彌心臟差點漏半拍。
  懷著惴惴不安和媽媽一起進客廳,校長.產屋敷天音坐在客座上,朝他點了點頭:「這個時間來府上唐突叨擾,不好意思。」
  「不會,沒這回事!」志津把二兒子推到客廳沙發示意他坐下:「讓您久等了,招待不周請見諒。」
  「聽說您找我……」看了一下媽媽的表情,媽媽也是一副不清楚的樣子,看起來校長應該還沒說……但接下來產屋敷校長說明來意的時候又把玄彌的胃揪緊到極限。
  「我這次來是關於不死川同學的射擊比賽優勝的獎狀的事。」
  「玄彌的獎狀怎麼了嗎?」
  「令公子的獎狀在製作過程中出現瑕疵,在此請容我先向您們致上十二萬份的歉意。」說著校長朝著母子倆行了一個九十度鞠躬的賠罪禮。
  「瑕疵?」
  「咦?」母子倆露出驚愕的神情,只是同樣的表情卻有各自不同的涵義。
  「印在獎狀上面的校章在今年年初的時候有做更新,但在製作獎狀的時候一時不慎蓋到去年的舊章,因此我們緊急重新製作新版的獎狀。」這時才注意到產屋敷天音身旁有個尺寸超過A3大小的黑色紙袋,看著校長從裡面拿出一個寬扁的黑色紙盒,打開一看裡面躺著一張裱框好的獎狀。「為表示歉意,這張獎狀我們幫您裱框起來,如果不喜歡這款式也可以提出,重新裱框的費用由校方負責。」
  「不會,怎麼會呢只是這樣的話,舊的獎狀要繳回去嗎?」母親只是單純的提問,卻讓玄彌爆出一身冷汗。
  「不用,因為是我們的疏失,舊的獎狀不死川同學可以選擇留著。」產屋敷校長靈透的雙瞳看著不死川玄彌:「但如果希望交回由我們銷毀的話也可以。」
  「我、我想留著,當作紀念!」當然不可能交出偽造的那張獎狀,不死川同學立刻從善如流的配合。
  「這樣也好,畢竟是您的。」校長表情依然毫無波動的遞上獎狀盒,示意他接住。
  「謝謝您……」玄彌對校長這番行動一頭霧水,大腦快速運轉著各種可能性,但通通都繞進死胡同,最後還是接過新獎狀的盒子,比預想中還沉的重量彷彿透過掌心一起壓進胸口,連帶著呼吸都有些喘不過來。
  「還有一件事,校方想問一下不死川同學的想法。」
  「我的想法?」
  「和你這次得獎有關……」
  校長接下來的話語將給不死川玄彌帶來一場無形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