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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在只能隱約看到光的森林裡走著。我們……我是說卡卡西和我,我們走得很慢,因為時不時底下就會有粗壯的樹根自土裡騰起,卡卡西走在前頭,駕輕就熟地掠過了那些煩人的玩意,我卻被絆得狼狽不堪,沒一會就只能埋頭走路。隨著時間和路途的累積,我身上那重得要命的包包就成了可怕的負擔,讓我時不時都得拉一下肩帶,分散重量。總覺得肩膀要被那重量擊垮似的,天氣明明很冷,我還是弄得滿身大汗。所以我對前面那個完全不打算關心我狀況的卡卡西喊了一聲,要他休息一下。因為真的很累,我的心情很差,也沒等他答應就自顧自地在原地停下來,同時心裡對他的憤怒油然而生,像把火一樣燒得滋滋作響。

  結果卡卡西還是沒打算停下來。我也跟他槓上了,硬是杵在那裡,有點惱怒地把他的全名大聲吼出來。他這才嘆口氣停下來,一副不耐煩的模樣轉過頭看我,口氣非常冷淡:「就叫你不要帶這麼多東西。而且是你自己要跟來的,我又沒逼你。」

  我登時火氣都上來了,「你口氣幹嘛那麼差?」

  他好像覺得這很好笑似地微扯嘴角,「奇怪,宇智波帶土,你又什麼時候對我有過好口氣了,我只是禮尚往來而已。」

  真是個莫名其妙的傢伙。我啐了很大一聲,但意外的,在那當下,我並沒有立即反唇相稽。我只是悶聲不吭把行李砰了一聲放下來,靠著一旁的樹幹放好。背包落到地上的聲音非常混濁,混了很多金屬還有各式各樣物品碰撞而產生的聲音。因為要在野外住下來,我帶了很多東西。把背包放下後,我看向站在前方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在那邊等我打算怎麼做的卡卡西。揹在他那看起來意外纖細的肩膀上是個俐落的小登山包,配合他那身專業的裝扮,他整個人的存在簡直就像在嘲笑我現在的狼狽一樣。

  「所以呢?」我有點不爽地問。

  他要笑不笑地換了個姿勢,一副施恩的語氣說:「嘛,到現在才叫你回去這種事我也不會做的。你要跟來就來吧,需要我牽著你走,以免笨重的你跌得很難看嗎?」

  假好心。我在心裡碎碎念。這個人到底要多招人討厭啊,真奇怪。但不知道為什麼,除了對他的態度生氣以外,我並沒有「這種人乾脆放他去自生自滅算了」之類的想法,我只是揹起背包,默默跟在又開始行走的卡卡西的後面。

  看著他的背影的時候,一不小心還會有:「啊,這個人的背影看起來好瘦小啊」的感想在心裡無端出現。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而我就這樣跟隨著他的背影,直到我們的行跡,漸漸地、漸漸地隱沒在山林的深處裡。

  約莫半小時之後,從本來一路上都在生卡卡西悶氣,轉而擔心起山裡會不會有野獸,因此惴惴不安的我,突然間就被其他東西分散注意力,也因此停下腳步。

  聽,有風的聲音。沙,沙,從未知方向吹來的風,就像是在宣告什麼似地穿過了山林。我忍不住抬頭呆望著光線逐漸消逝的參差樹影。卡卡西好像也注意到我這頭的動靜,他主動停下來,果斷往我的方向大步走過來。忽然,他小小的手掌在我的視線中晃了晃,應該是想喚回我的注意力。

  「怎麼了嗎?」他的嗓音像從很遠的地方穿透過來,輕輕的,就像要消失了一樣。我搖搖頭,將視線從上方移到他的臉上,只是身體的感覺還沒回來,簡直就像是靈魂已經擅自離開身體,飄浮在森林的芬多精裡。但好像就是因為這樣,我覺得自己稍微理解卡卡西一點了。為什麼他要到這種地方來,又為什麼,面對發呆的我,他反而露出了這樣子的表情……

  「卡卡西,以前你爸爸常常像這樣帶你來山裡面嗎?」問句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然而,在我反應過來自己到底問了什麼蠢話之前,卡卡西完全陷入了沉默。他用一種我無法解讀的表情深深看了我一眼,最後掉頭,繼續一個人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