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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果糖





　　玄魁敇天以為自己熟識劍冰華，知曉她雖然個子矮，但堅強與果敢的性格從來不屈服於那具身軀，她善解人意、熱衷學習和修練，除了縫紉不太上手之外，好像沒有什麼能難倒她。而且就算她會的技巧眾多，也從來不自傲，有的是謙虛；總是用微笑待人，意志堅毅但卻富有韌性，心思細膩、柔軟，是個為他人著想的人。

　　同居的日子以來，他未曾多說些什麼，只是靜靜享受著兩人世界的平和與安寧，偶爾閒來沒事時會在長廊下喝茶聊天，內容沒什麼重點，可是與她說話，聽到她柔婉的聲線，他便能感覺到內心平靜；自己有時會想要幫忙她做家事，但是都被她拒絕了……還有，她其實頗有實力，就算不用他的保護，她必定也能安生。

　　劍冰華常說玄魁敇天是她此生的依靠，可是玄魁敇天覺得是她對他不嫌棄，但假設她並不厭煩，那他會陪伴她長長久久，直到永遠──



　　他自認對劍冰華了解，既明瞭她的悲歡，也明白她的執著，但事實好像不是這樣。



　　「這個好久沒吃了！」劍冰華指著前方的攤販道。她兩眼發亮，平日溫婉的氣質退去，像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孩子……不，對他來說，她確實是小孩沒錯，只是自己平常不把她當孩子看就是了。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而去，前面攤位賣的是蘋果糖。

　　但玄魁敇天倒是認為比起塗抹在蘋果表面上的糖漬，劍冰華的話音及臉龐才是最甜膩的。

　　今天劍冰華的情緒似乎特別高昂，但他知道，那是因為他們兩個人已經很久沒有一起上街採購了。

　　「要吃嗎？」玄魁敇天問道。

　　不過劍冰華表示拒絕，說：「暫時拒絕，我們等全部的東西買完，最後再買吧？」

　　也是，這樣比較方便，看來劍冰華沒有因為雀躍的心情而忘了原本的目的。

　　他並不管家中所需的物品，劍冰華從來不會讓他煩擾，自己則是不會過問，再加上玄魁敇天也不喜歡到人太多的地方走動，況且他大多數都有自己的事情要處理。看著她高興的樣子，他打從心底慶幸自己今日忽然說要跟她上市集是正確的決定，本來是這樣想的……



　　但看到她跟其他攤販熱絡聊天的模樣，他心中有股難以言喻的不適感油然而生，尤其是看到她和自己不認識的男子談天說話，他能感覺胸腔內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堵住，呼吸困難，也覺得渾身不痛快。

　　更可恨的是，他還不曉得這份複雜的情緒該如何說明、怎麼抒發，只曉得自己的眸色越來越黯淡。

　　「姑娘，這是妳要找的藥草，妳看這葉脈的形狀，這株藥草肯定非常健康！而且這是在日出前摘下的，藥效最好了！」

　　「真的太感謝了！我找這個找了好久……一定能夠發揮功效，聽聞它的味道不會有腥味？」

　　「不會！不會！姑娘，您聞……」小販話說到一半，音量愈漸縮小，話到後頭，甚至聽不見了。

　　劍冰華見狀，她並未回頭，只是也跟著停止與商販說話，付了錢、拿走藥草。



　　她一定是知道些什麼。劍冰華走在前方，他看不見她的表情。

　　玄魁敇天這下覺得自己不僅不了解劍冰華，也不懂自己了。剛才的場面，定是他的表情太過嚴肅，才嚇到別人的吧，雖然那並非他自願，可的確是真意。

　　玄魁敇天正想著自己是否太過自私，滿腦子只想著自己，沒有顧慮到她的感受。

　　可是劍冰華回眸，綻開唇角，露出往常般柔和的笑紋，道：「等等回家，我們來學習藥草吧。」

　　「學習藥草？」

　　「這樣下次敇天就知道我和攤商在聊什麼了呀。」她輕拉著他的衣角，聲音軟了幾分，「我剛顧著和攤販聊天，把你冷落了，我很抱歉。」劍冰華的眉尾下沉。

　　不。

　　他並不是要她道歉，她並沒有做錯呀。

　　令玄魁敇天感到更驚訝的是，她原來沒有錯過他任何情緒。她肯定懂得自己此時此刻的壓抑感為何？但她未明說，只是放軟了態度，耐心和他說話。

　　她總是如此。小小女子，卻引領著他的心情。

　　他會為了別人跟她搭話而感到慍怒，可也會因為她的一句話，將所有毛躁的情絲都給化解。

　　「好……」他牽緊了她的手，回應了她。也像是在暗自表示，自己以後絕對不會為了這般小事而使她擔心了。

　　她的笑顏如春季綻放的花朵般瑰麗，笑著說：「那我們去買蘋果糖，然後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