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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髮的孩子05




聽到男人這麼說,善逸就放心了。女孩子都要得到幸福!



抓住夏天的尾巴,善逸的晚餐是鰻魚飯。善逸聽說,秋天的鰻魚儲存脂肪,肥肥嫩嫩,比夏天時候的鰻魚還好吃。但他沒吃過,善逸的工錢不多,為了文子小姐,咬咬牙,還是到屋台餐車吃最便宜的蕎麥麵。

濃郁肥嫩的鰻魚飯,醬汁和油脂裹著香氣十足的米飯,咬下一口,頭髮幸福的都感覺要飛起來。

而且,煮飯的是一位大美人!小鶴屋的店長親自招待他,還有兩位不同性格的美女圍繞在他旁邊──而不是帥氣的男人身邊,哼哼──不知為何好像跟他很熟悉,不只叫他「小善」,還不斷發出溫暖的共鳴聲音。

敏銳的耳力讓他能快速直接地接觸到惡意,也讓他對善意毫無抵抗力。說受寵若驚也不為過。有姐姐,是這種感覺嗎?

被黑髮的美人輕搔下巴,善逸差點要像小狗一樣吐舌頭了。假如場地空曠點,他還會躺下來翻身肚子朝天,不存在的尾巴搖啊搖。

「你看到文子小姐是不是也這樣搖尾巴?」男人也搔他下巴,笑著說:「華麗的狂搖,嗯?」

厚繭擦著柔嫩的肌膚,善逸一陣酥癢,跟被她們搔下巴的感覺不一樣。說不上來哪裡不同。他虛張聲勢地怒瞪男人:「我可沒有被男人搔下巴的興趣!」

男人從善如流地移動手指,摸他的耳廓、耳周的髮絲,以及臉頰邊的一小塊肌膚。流連的位置很巧妙,讓他舒服的想打盹。

「我不是小狗。」善逸想起男人剛剛說的話,挺起胸膛鄭重否認:「我才不會搖尾巴。」

但,該不會在文子小姐心中,他像他養的狗狗那樣,吐舌頭搖尾巴吧?這樣會不會被文子小姐討厭啊?



他想到狗狗朝他奔來的快樂聲音。

這世界上只有牠期待自己的出現,也只有他會期待牠跑來。

如果有人也能像小狗狗一樣快樂的朝他奔來就好了。

如果當他朝某個人跑過去時,某個人也會全心全意的開心,就好了。



他又聽到濃烈的甜蜜聲音,知道是那個男人發出來的,好像伸出舌頭就能舔到蜂蜜。



帶著豐美飽足的心情,善逸被小鶴屋的三個美女拉著去搭人力車,到電氣館看了一部映畫,是新派劇,眼花撩亂的好看。男人說比較喜歡時代劇,就帶著孩子在外面走走,等他們看完。路上燈火通明,燈籠高懸,店家旗幟飛揚,善逸以前只是旁觀者,這天晚上,他參與在人群之中,成為熱鬧的一部分。



再次於寬大的風呂洗澡,這次,善逸已經不再有獻身的恐懼,他聽得出來這一切不是陰間茶屋玩的遊戲。他聞著喜愛的香氣,由衷羨慕起住在這裡的女主人。

「媽媽?我想一起洗澡。」小孩子在外面喊。

「咦、好⋯⋯!」

「爸爸一起!」

「等、等一下啦!」善逸慌亂的聲音迴盪在風呂裡,他聽到門滑開的聲音,男人自然地走進來。水蒸氣繚繞,還是能看見男人健壯的身體,善逸自卑地縮起瘦削的身子,隨即安慰自己,他再長大一點,好好鍛練,也能長開的。

男人走到他身邊,善逸一陣緊張,低頭沖水。本來嘛,跟別人一起洗澡沒什麼,澡堂也會有很多人,高矮胖瘦都有。但這個男人自稱是他旦那,而且從他有意識以來,就一直被男人溫柔甜蜜的聲音包圍,不斷深入他,搞得他好像、好像也怪怪的了。

「洗完來華麗的泡個澡。」男人拍他的頭,小孩子高興地吵著要刷背。

「去幫媽媽。」

善逸逃不了,只好轉過身讓他抹石鹼。算啦,要四歲小孩幫男人寬闊的肩背刷洗,這是虐待兒童吧。



一轉身,善逸就看見男人的金棒。



比小孩子的手臂還要粗──!!他居然覺得自己可以「接待」這個男人?!澡堂裡也沒看過這麼大的,善逸下意識拿起水瓢遮住自己的金棒。這、這,他再長大一點就會不一樣了!

他的腰部皮膚一小塊被小孩努力刷洗,善逸癢的扭動。

「媽媽不要動!」

「可是很癢……!」

善逸和小孩的好意奮鬥,男人舒服地泡在浴缸裡,問他:「你身上這些傷,怎麼來的?」

男人指著他的傷疤一一問著,善逸回想,當雜工時受傷、挨債主揍──男人流露出恐怖的聲音,害他停了下不敢繼續說──因為沒什麼吃東西,傷口好得很慢。還有一些不知道哪裡撞出來的瘀青和刮傷,都留在他的皮膚上。

相比之下,男人身上的疤痕猙獰可怕。善逸看著他的斷肢,吞吞吐吐地問:「那、那你身上⋯⋯」

男人不介意地說:「是華麗的榮光啊。」

這個回答,帥氣地讓他睜不開眼睛。善逸仰起頭,硬著脖子說:「我這些也是守護女孩子的榮光!」

為了不輸給男人的帥氣,善逸較勁的講了過去的戀愛經歷,夾雜著吹牛和改動的結局,以及聽來的故事書情節,雜七雜八混在一起。男人點頭聆聽,但善逸聽到男人傳來刺刺的聲音越來越大,本能覺得好像不應該再講了,立刻閉上嘴。

剛好小孩子正在自己洗澡,善逸當機立斷地站起身:「我說完了!就那樣!!」

水滴流下他的身體,男人貼心地適時指了指架上的毛巾和衣服。

善逸用毛巾裹住自己、穿上柔軟的山吹色和服。皮膚被溫柔的對待,對於好東西的習慣改變之巨大,幾乎都要忘了這個世界粗糙又稜角處處。



善逸一身溫暖,毛巾包著頭部走到台所喝水。回來時經過起居間,相框微弱的反光閃了下。善逸猶豫地止步,躡手躡腳走進去,拿起相框,湊到廊上的燈來看。

「咦⋯⋯⋯!!」善逸驚叫,裡面有個長得跟他很像的人,但是、是一頭長長的金髮。

他仔細地把合照裡的人都看了一遍,有男人、孩子、剛剛見過的三位美女,一個符合男人說的嚴厲老人,其他人他都不認識。

他的視線再次回到幾乎跟他長得很像的人身上。男人的右手攬著那個人的腰,那個人抱著孩子,笑得很燦爛,頭往男人身上靠,就是他常在路上聽到感情好的夫婦會有的姿勢。



啊、那一切都說得通了。善逸靜靜地放回合照。



他被當成替代品了。這世界終究是他熟悉的樣子,不會有人無緣無故的對他發出這麼甜蜜的聲音。

他只是玩了一場家庭遊戲。

他揉了揉胸口,奇怪,心臟怎麼那麼痛呢?

我妻善逸,振作一點!以前沒有人想和你玩家家酒,現在有人願意拉你玩,你還想哭鬧。

雖然被當老婆,但至少人家肯找你玩啊!

善逸看著金髮的那個人。跟他那麼像,會不會是他失散的家人呢?



如果是的話,能過著這麼幸福的日子就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