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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崔|冽崔X西諾蕾恩】手足(三)


*預警見首篇。



儘管以兄妹互稱,但他和霽雨一直稱不上親近。

霽雨所欣賞、所追隨的人一直是絳風,對此他沒有任何不滿,因為絳風就是這麼好,也因為他們是家人。

雖然中間發生了許多事,但他無疑還是在乎霽雨的,天柱理應有無盡的時間,但如今霽雨僅剩不多的生命壽限,開始逼迫他去思考那些他一直以來都逃避著不去面對的。

或許他不會再去見她一面,但在心裡終究要有一個答案作為了斷,而他自己一個人還想不出來。

左右西諾蕾恩遲早都會知道霽雨死亡的消息,那麽現在先說出來也沒什麼。

「雖說霽雨身體一直不太好,但怎麼會突然惡化無可挽回的地步⋯⋯不會和絳風有關吧?」

霽雨要死了,這同樣是西諾蕾恩沒料到的,再進一步細想這段時間發生的大事,其中之一就是絳風回歸,絳風剛回來沒多久,霽雨就出事,這實在很難不讓人多做聯想——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西諾蕾恩對絳風的印象比冽崔差太多了。

冽崔:「⋯⋯」

雖然事實就如西諾蕾恩所猜測的那樣,但冽崔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這樣聽起來好像是絳風害死了霽雨,但明明就是霽雨做錯事了,而且絳風最後還是給了霽雨選擇的權力。

是要死在這裡,還是袖手旁觀。

一如好多好多年前,在世界之牆出現之時,面對霽雨的指責,絳風只無比冷靜地問她:是要執迷不悟地為迴沙犧牲奉獻,還是當他的妹妹。

千年之前的霽雨選擇了後者,千年之後的霽雨選了前者,就只是這樣子而已。

絳風從來就沒有虧待過他們,冽崔知道,在王族消亡之後,絳風已經很努力地對他們好了。

霽雨會走向死亡的結局,固然和絳風回來脫不了干系,但沒有人逼她為迴沙奉獻、沒有人逼迫她做那些違反了月退和絳風意願的事。

而同樣地,她也沒有資格要求其他人毫無怨言地接受她造成的傷害,做他們不願意做的事。

西諾蕾恩把冽崔的反應視作默認:「⋯⋯我本來以為絳風再怎麼無恥都還有點良心,沒想到竟然連自己的親妹妹都下手,那傢伙還是人嗎!」

對西諾蕾恩來說,絳風唯一的可取之處除了那張臉外,就是在乎自己的弟妹這點了——冽崔提到絳風的時候常常聽到冽崔說絳風對他多好多好,她本來還不相信,但在日經月累的洗腦之下多少也不知不覺接受了這個事實,但現在看來冽崔就是個大傻瓜——!不對,他本來就是了。

那個吞食同族來加強自己實力的傳言不會是真的吧?所以現在王族人數才會這麼少。

西諾蕾恩驚疑不定,想起了私底下廣為流傳的小道消息,看向冽崔的眼神也變得有些古怪,如果真的要說的話,就像是看著要被賣掉還歡天喜地幫著數錢的傻瓜。

依照冽崔對絳風崇拜的樣子,絳風要把冽崔抓去當補藥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好歹相處了這麼多年,冽崔人又不壞,西諾蕾恩多少有些不忍,決定還是提醒他幾句。

「那個、冽崔,如果絳風要把你殺掉的話,你還是跑一下吧。」西諾蕾恩停了一下,然後下定決心般地說,「雖然不一定跑得掉,但如果需要我幫忙擋一下應該還是沒問題的,但真的只有一下,我沒有要陪你送死的打算。」

匠師管制令下達時西諾蕾恩是有主人的,同時也表示洛恩斯出事的時候,她並沒有和沉月等人一起逃亡,被絳風追殺,而是待在當時主人的身邊,但她也深知絳風的恐怖,即使如此,她覺得自己或許還是可以試著拖延一下,爭取逃跑的時間。

本來冽崔還想為絳風辯解些什麼,但聽到後來,他充滿疑惑:「如果絳風要我死,那一定有他的理由,我跑什麼⋯⋯不對,你肯幫我對付絳風?」

冽崔臉上變幻莫測,訝異程度不亞於聽到月退一開始叫他舅舅的時候。

「你死了,實際上統治迴沙的人就會是絳風了吧,我可不想面對那個喜怒無常的傢伙。」

她現在是靈獻宮宮主,當然要辭職也可以,但誰知道中間會不會又有什麼變數,說不定絳風還會想去統治幻世,那同樣是西諾蕾恩不樂見的,還是冽崔令人放心一點。

至少比較好騙。

「就說絳風他人很好!他也有很多不得已!」

一聽到西諾蕾恩批評絳風,冽崔立刻忘了西諾蕾恩說願意幫他,激動地為絳風說話,這兄控程度簡直和沉月不相上下。

「我知道了,到時候我會記得幫你收屍的。」

西諾蕾恩擺明了不信,難得的好意不被領情,當然不會高興,以她的個性,這個反應已經很溫和了。

「不要假定絳風會殺我,他才不會這麼做!」

「是嗎?聽說霽雨也很愛戴絳風,但還不是落到現在這個下場。」

眼看冽崔還是對絳風有盲目的信任,西諾蕾恩忍不住刺了一句,在她心中,她已經認定霽雨之所以命不久矣,其中少不了絳風的手筆。

一提到霽雨,冽崔的氣勢瞬間消了下去,這次他沒再說什麼「絳風也是逼不得已的」之類的話。

迴沙的代王如今能做的事很多,他可以穿越世界之牆,在安息日依舊能使用魔法,卻無法修復碎裂如粉末般的手足之情。

「霽雨她⋯⋯」冽崔張口說了胞妹的名字,卻不知該如何敘說那往日令人心碎的種種。

那是所有王族人的噩夢,如今只剩下他們三個人真正知道煙滅在歷史中的那一天究竟發生了什麼,而給予彼此的感受,卻又是如此不同。

「霽雨......我知道,就算在王族不在了以後,還是一直想履行當初祭司對我們的教導。」冽崔沒頭沒尾,斷斷續續地說,「我一直都知道,可是我沒能阻止。」

「不只是因為絳風的命令,也是因為,那是不對的。」

他不若絳風聰慧,愚笨的他總是要花上很長、很長的時間才能理解一個陣法,或法術運作的原理,冽崔說不清霽雨究竟是哪一步走錯了,只是在無盡的爭執中,看見了名為「執念」的東西。

每次面對面的時候,他總覺得霽雨其實沒有在看著他,而是把他看做實踐理想道路上的敵人。

對於宛若瘋魔,直到最後一刻仍然沒有醒悟的妹妹——那不是一個王族人會有的眼神,一如他曾憂慮著安息日後對一切都了無興趣,彷彿只想解脫的絳風——他始終抱有虧欠的,儘管那是霽雨自己的選擇,但他還是認為自己沒有盡好做為兄長的責任。

西諾蕾恩不知道霽雨具體做了什麼,才讓一向對家人寬容無比的冽崔都無法原諒。

「王族人不可能復活,絳風不殺掉迴沙人已經很好了,而霽雨、霽雨⋯⋯唉。」

「冽崔,你今天是吃錯藥了嗎?」

如果真要說的話,他們兩個的價值觀其實沒有明顯差異到不能相容的地步,過去之所以很容易因為幾句話就吵起來,還是因為西諾蕾恩看王族不順眼,加上每次一提到絳風,冽崔就會反覆說他的好話,才會讓他們講話時常處於雞同鴨講的狀態。

但今天不太一樣,從言語中可以知道冽崔還是很愛重絳風,但他還多提了許久以前不曾,也不像他會說的事,所以西諾蕾恩才覺得不對勁。

聽了這近乎無禮質疑,冽崔卻罕見沒有動怒,只是略帶疲憊地問:「西諾蕾恩,你知道安息日嗎?」

他今天的言行不像他,冽崔自己知道,也明白原因為何。

安息日。

那是一個環境因子異常,所有魔法都無法使用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