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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スバ】2

*Chill yellow新卡衍生
*有點點恐怖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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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知道,學校的不思議怪談嗎?」

滑動於紙上的筆尖一頓,在紙上留下一點不和諧的墨水痕,他微微抬頭瞥向聲音的源頭,幾個學生聚在桌邊看上去興致高昂。

如今已過盛夏,氣候轉涼的秋天不再像夏天帶來的悶熱令人躁動,能感到一股平穩而踏實的舒心感充斥在周身,使人被安逸包圍。

但總有人不喜待在這樣的氛圍裡,或者該說,這是屬於人類天生的本性,喜愛在絕對安全的環境下試圖追求恐懼與不安。

「從一年級到現在已經聽過很多遍了,有什麼好說的?」

「不不不,可不是那種音樂教室傳來鋼琴聲的老掉牙傳聞。」率先開啟這話題的那位神秘兮兮地賣了個關子,朝另外兩位笑道:「這是我最近從音樂科那裡聽說的,是——」

「明星?」

正來到關鍵時刻被人猛地打斷,明星昴流姍姍收回眼神重新專注在自己的筆記本上,也才發現落筆處有個不好看的墨水痕跡。

他鼓起臉頰朝人怨道:「我會好好寫的嘛,小北別這麼嚴格。」

用完餐後的午休時間不是在休息反而在補作業,明星昴流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會因為作業缺交而有被學校留下的危機,也就這種時候才有身為三年級學生的自覺。

「你如果會好好寫就不至於還要讓我幫你補作業。」冰鷹北斗毫不客氣地回應。

「你聽到他們說得了嗎?」明星昴流雖埋頭繼續與作業奮鬥卻仍不死心,「看來是新的傳聞,難道不好奇是什麼?」

「跟我又沒什麼關係。」

面對人這般冷漠的回答毫不意外,在他印象裡冰鷹北斗幾乎沒對工作及自身愛好以外的任何事感到興趣過。想到這裡,便發現今天難得沒見到那本熟悉的書本出現在人手裡。

他忍不住問:「你今天怎麼沒帶那本書?」

「我不是正在看書嗎?」

「……我說得是你的填字書。」

冰鷹北斗明顯愣住了的表情倒令他出乎意料,寶藍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慌張,可也就只有一瞬間,一切又恢復正常。

「天天寫會膩,然後,你手又停了。」

「……你竟然還會有『膩了』的感覺?」

明星昴流不敢相信能從人嘴裡聽到這種話,不覺困惑了起來,對方可是曾經告訴過他在一眾興趣裡,最愛的就是填字遊戲……別說是興趣愛好了,如果今天換成是工作,恐怕也不會說什麼「膩了」這種話。

「我看你倒也不膩於補作業,還不繼續寫嗎?」

他在嘴裡碎唸了幾句,冰鷹北斗手裡的書他沒有看過,只能從書背處的貼紙知道是學校圖書館的書。

夢之咲作為歷史悠久的學校免不了擁有些「怪談」,不過大多都和其他學校裡會流傳的版本差不多,無非就是畫像的眼睛會動、夜半能從空無一人的教室裡傳出聲響等等無傷大雅的傳聞,唯一比較令人悚然的是曾有學生自殺的謠言。

「啊啊……太多了,寫不完啦。」

大概是兩週前開始被通知要補足過往的作業,由於有些無法從課本找到答案,於是在明星昴流半推半磨之下,由冰鷹北斗從圖書館幫忙找來幾本參考用圖書。也正是從那時開始,他便沒看過對方再寫什麼填字表了。

「那就放學留下來寫。」

「小北是魔鬼。」

今天的天氣似乎不太好,下午的體育課幾乎看不見陽光,好在並沒有落下什麼雨滴,明星昴流可不想因此待在教室裡補作業。

「你跟北斗怎麼了嗎?」在互相拉伸的環節中,衣更真緒冷不防地問。

「嗯?沒有怎麼樣啊。」

接著他順著好友的視線望過去,與坐在階梯上的冰鷹北斗對上了視線。

「他一直盯著這裡呢。」衣更真緒不再看,微微轉過身,「總覺得有點恐怖。」

「我看是阿緒你又做了什麼虧心事吧!」

「『又』是怎麼樣?跟我才沒關係,可別忘記你把北斗支開去圖書館後偷懶哦?」

明星昴流一驚,差點忘了這件事。把柄落在人手裡不得不低頭,他傻笑道:「哈哈……拜託阿緒一定要保守秘密!絕對!不然我會完蛋的!」

「知道啦。只是……你不覺得北斗這幾天太跟著你嗎?」衣更真緒最後還是決定把疑慮說出來,「真說我想多了,我也希望如此,畢竟你們兩個就是距離感很莫名其妙的人,可他竟然因為你推掉練習,未免太奇怪了。」

「喂,怎麼還偷罵起來了!」

近一週裡Trickstar確實沒有任何練習,原是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可被衣更真緒一提起來卻又多了些詭異。先不提以往不曾因為什麼取消過練習,明星昴流根本不曉得他們不是「沒有」練習,而是「被取消」了練習。

他稍微回憶這幾天的種種,除了放學會遲些離校以外並沒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比起這些,他更好奇中午聽到的傳言。

「阿緒,你知道音樂科在傳的學校不思議怪談是什麼嗎?」

現任學生會長聞言便大大嘆了一口氣,恐怕早就已經聽了不少。對方擺擺手,道:「聽說是放學留下來的學生不小心留太晚結果遇上了什麼,然後被頂替掉了……這都什麼跟什麼?在夢之咲三年還是第一次聽說。」

明星昴流「誒」了一聲,幾番追問之下才曉得原來是有學生反應些狀況才導致謠言四起,實際上並沒有人能真正作證學校裡有著什麼……但退一萬步來說,若真發生了「替換」一事,想必事主也早就遭遇了不測了吧?那又該怎麼向外作證呢?

這幾天也確實因為作業量太大,他與冰鷹北斗都在學校待得晚些。不過也不是晚到校內沒什麼人的程度,不如說就拖個半小時至一小時的時間而已,那時候校園裡可還充滿著許多社團活動的人,更別提偶像科留下來練習的情況有多麼頻繁,哪裡都是人。

「可不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他向坐在前方與他面對面的冰鷹北斗商量,中午沒有休息、下午又跑跳了一會,在有涼風吹拂的現在就有些睏意纏上。

「可以,我會叫醒你。」

對方把書闔上朝他露出微笑,答應了要求。不曉得是不是秋天帶來的愜意能把人鋪上一層柔意,他突地想起了下午的對話內容,衣更真緒說得倒也沒錯,總覺得這幾天的冰鷹北斗確實給人不一樣的感覺,有點好說話,人也很溫和。

懷疑這份好意未免有些過分,但若真是抱著其他目的性的話,那麼——

這樣的小北似乎……有點危險。

明星昴流在失去意識前,無端地想著。



滴答。

什麼聲音?

滴答。

像是有東西滴在地上的聲音,但是明星昴流並沒有辦法準確地辨認出來。臉上傳來陣陣癢意,似乎有誰在摸他的臉——是誰呢?

緩緩睜開眼後映入的是半邊已陷入灰暗的夕橙,他驚地坐起身,沒想到竟然會睡了那麼久。

「小北你不是會叫——」

未說完的話哽在喉間。這是誰?

「冰鷹北斗」看了眼手上的錶,說:「所以我現在叫你了啊。」

沉默許久,他揚起笑朝對面問道:「……幾點了?」

「六點二十五了。」

太晚了,這個時間才叫醒他很不妙,但更不妙的是眼前的人到底是誰?他一邊收拾著桌上的書本,不禁在心裡慶幸好險東西夠多、夠雜,他可以盡量放慢動作好思考接下來的對策。

完全不敢和身邊的人有視線上的交流,這人並不是冰鷹北斗,本該立即斥聲詢問對方身份的,可他下意識地選擇維持現況,腦中第一反應全是下午聽到的那個傳聞。

「你這樣是要收到什麼時候?」

「啊?呃……剛睡醒還有點累。」

醒來時明星昴流分明看見那人的眼睛是紅色的,除此之外都長得與冰鷹北斗無異,然而剛才搭話再看卻又變回了熟悉的藍。

是他眼花了嗎?但是那個紅特別令人不舒服,就算是看錯也不可能會產生這麼大的不安感吧?

「明星,你沒事吧?」

明星昴流是背對著「冰鷹北斗」的。那人靠得極近,從背後輕輕握住他的雙臂,下巴似乎要靠到肩上了——快極限了,來自一個陌生存在的親密接觸令他雞皮疙瘩。

「我……」

他立刻噤聲。看到了,明星昴流稍微偏過頭,視線餘光越過了身後人,瞥到了一地的紅水漬。

還有波紋,還有個什麼東西在滴著,他不敢完全抬頭看清。

「明星,為什麼不說話呢。」

不要叫我。不要叫我。

「小北,那個啊……」

不可以再拖了,明星昴流拉緊了書包的提袋,接著猛地轉身以手肘用力擊中背後人,毫不猶豫把裝滿書的書包砸向人的頭,然後立刻奪門而出。

空氣中傳來陣陣血腥味,他現在才聞出來,剛才轉身的一瞬間他似乎看見角落有個什麼人倒在那裡——那會是小北嗎?

這樣的想法令他汗毛直起,可眼下實在不敢再回去那間教室,一路衝到了一樓的穿堂。

「打不開……?」

他望著被鎖上的玻璃門喃喃,門外天已黑,只能看見校門口的黃燈幽幽閃著,不論他如何轉動門鎖就是無法打開。常人碰那兩樣攻擊時多少也會陷入短暫昏迷或者是發出叫聲,但是沒有,那「東西」什麼都沒有。那「東西」是不會死的,明星昴流很清楚只是一個肘擊和頭部重擊大抵是無法讓這麼危險的存在有致命傷,而且在他跑出教室前,餘光還看見對方似乎爬起來了。

如果要追他肯定會往出入口的穿堂找,他不可以待在這裡。

哐啷。哐啷。

聽上去像是什麼金屬一邊敲擊一邊拖行地面的聲音,刺耳的聲音蓋過了心跳聲,緩緩來到了穿堂……

「明星。」

並且喊著他的名字。

明星昴流躲在另一邊的鞋櫃後方,按聲音的距離判斷對方與自己之間隔了至少兩個走道。

「明星,你在哪裡?」

和往常沒什麼不同甚至又多了幾分溫柔,與他所熟悉的隊友一模一樣的聲音,現在不停地喚著他。

他偷偷地往反方向繞,然後探頭,就見「冰鷹北斗」拿著一根似是棍棒的東西,邊走邊輕敲在磁磚地上,發出毛骨悚然的聲音。

身形、長相、聲音……不論是哪一個都與冰鷹北斗一模一樣,眼下連瞳色都還是藍色的,就好像他在睡醒的瞬間真的看錯了。

只要想到沒有發現任何異樣的話,那麼自己是不是就會遭遇了什麼不測?思及至此只覺一陣後怕,饒是和冰鷹北斗朝夕相處的他也無法僅靠聲音就分辨出是不是本人,若不是方才發生那些插曲,那麼他現在很可能會應聲。

金屬刮在地面發出的唧唧聲似乎在原地打轉,明星昴流覺得有必要再回到教室裡:一是為了確認地上的是什麼,二是要從書包裡翻出手機向外求救。

把室內專用的白鞋脫下,躡手躡腳地離開穿堂,他是不可能在這裡跟那東西周旋的。

膽顫心驚地走到轉角處後他便開始跑起來,不曉得「冰鷹北斗」會在穿堂待上多久……又或者是返回這間教室,甚至他也不曉得對方腳程究竟多快。

一路藉著月光摸黑,快到教室時便發現了那一地的血水已然流到了外頭,可教室裡卻沒有任何「屍體」,也沒有移動過的痕跡,就好像本來就滴在那。

「……難道是『他』自己的嗎?」

他不再多想轉而去拉窗戶,卻也徒勞,同整個走廊的窗戶和穿堂的玻璃門一樣打不開,更慘的是包裡的手機也因為沒電關機了。

滴答。

他警戒地環視四周,在這種情況下除了自身的呼吸聲以外,任何聲音都尤其突兀。這裡明明不近任何水邊卻一直有水聲,心裡的猜想越來越清楚,深呼吸了幾次,緩緩抬頭……

「——!」

是冰鷹北斗。

明星昴流嚇得跌坐在地,甚至撞歪了一些桌椅,鬧出了不小的聲響。

「明星……為什麼要躲起來?」

金屬聲靠近了教室,「他」仔細地查看了一圈,依舊無人,只好再離開往另一邊的走廊巡。

「明星——。」

明星昴流捂著自己的口鼻不斷發抖,跌倒後即便心裡很混亂仍立刻爬出了教室,躲到了一個轉角的陰影裡縮成一團。

「冰鷹北斗」的聲音一直在周圍徘徊,但此時此刻混沌的思緒已無法支撐他正常思考——渾身是血的冰鷹北斗竟然姿勢詭異地被掛在天花板上。

他看見了那雙瞪大的寶藍色眼睛,很確定那就是一直以來在相處的隊友。

什麼時候被殺害的?是他睡著的時候嗎?怎麼能一點聲音都沒有?

呼吸無法平穩下來,眼眶發酸、喉嚨乾澀,手心裡盡是自己呼出的熱氣還有冷汗。

為什麼那東西要用成同窗好友的樣子?是為了要引自己上鉤嗎?

好可怕。好恐怖。好想吐。

他要怎麼離開?傳聞並沒有講到這一塊啊……

或許是因為,見到的人都死了。

這似乎是現況的唯一解答,他震驚地放下了手,腦袋一片空白,隨即身體一僵。

有一隻手,拍上了他的肩頭。



「你沒事吧?」

明星昴流聞聲便瞪大了雙眼,張口就要叫出來卻被對方先行堵住了嘴。在一陣拉扯下他們暴露在月光裡,而他也藉著看清了身後人。

是冰鷹北斗。

先前積累的恐懼在這瞬間到達了臨界點,眼淚不可控制地奪眶而出,他死死抓著摀在自己嘴上的手,卻已沒有推開的力氣。

「嗚……」

他是誰?這個「冰鷹北斗」是誰?為什麼會在他背後?

「噓。」那人立刻制止他,顯然是被他這麼一哭嚇到了,手上動作放輕許多,「不要出聲。」

在這無理的要求下,嗚咽聲轉而變成了間斷的吸氣聲,一樣在安靜的走廊間清晰無比。

「明星?」

與方才一模一樣的呼喚在極近的距離下重新響起,對方這一喚令他頭皮發麻。無法抑止的淚水沾濕了兩人的手,明星昴流簡直要瘋了,眼前這個和好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又到底是誰?如果是那個「東西」,明明剛才就已走遠,為何還會出現在他身後?

身後的牆斷了他想往後縮的念頭,越發朝自己靠近的那張露出關切的臉使他閉上眼不斷扭頭掙扎。

「……昴流。」

話音一落,他沒入懷抱中並順著姿勢扯著人的衣袖,從薄薄的襯衫下感受到溫暖的溫度,耳邊還傳來了有力的脈動。

「冷靜一點。」

哐啷。哐啷。

那個令人窒息的聲音又來了。

「不要發出聲音,昴流。」那人在耳邊低語。

無法放鬆下來的身體不斷顫抖著,手裡抓著的不再是衣物而是對方的手臂,用力到彷彿要將指尖掐進肉裡,與此同時又感覺到了背上來回撫摸的觸感,似乎是在安撫他。

思緒稍微回來了些,他想,如果外頭正在走的是冰鷹北斗,那麼現在和他待在一起的這個冰鷹北斗……會是真正的「冰鷹北斗」嗎?

那麼天花板上的那個,又是誰?

「明星,你還要躲到什麼時候。」

熟悉的聲音再一次離自己不遠,他冷不防地抖了一下,下一秒卻被摀住了耳朵,而擁抱也在無形間被加深。

哐啷。

聲響又遠離了兩人所在之處,他稍微緩了過來,驚疑道:

「小、小北……?」

「嗯。」冰鷹北斗放開了摀住耳朵的手,唯獨沒有鬆開擁抱,「你為什麼會在這裡?被抓來的?」

「什麼意思……小北你是被抓來的?」

「應該?被困在這裡至少有一週了。」

冰鷹北斗在放學後為了替他找資料,在圖書館時便被抓來了這裡。這一週裡沒有碰見其他人,白天時似乎沒事可以稍作休息以及去小賣部整備,但到了晚上便會聽到像剛剛那樣的敲擊聲,只是沒想到今晚會喊著某一個人,於是不只「冰鷹北斗」在找人,冰鷹北斗也在找人。

聽到這裡,明星昴流手上忍不住又用了點力,一想到過去一週裡他幾乎都跟「冰鷹北斗」待在一起,哪還有比這更恐怖的事?

「等等,既然你可以去小賣部,意思就是白天可以離開這裡?」

「門窗是可以打開也能進出的狀態,能不能離開我不曉得。」

其實他多少也對眼前人抱著懷疑的態度,但是剛才被喊出名字的瞬間又打消了許多不安。按照過往的經驗,沒什麼特殊情況發生時冰鷹北斗是不會這樣喊他的……就和他不會時常以真名稱呼對方一樣,儘管是出自於自身愛取綽號的習慣,可也如同某種暗號般是一種不曾言說的默契。

「那教室天花板……」

「你看到的是我?」冰鷹北斗又拍了拍他,「我看到的是不認識的人,應該是我的前一個。」

十分鐘前這個聲音還讓他怕得不停發抖,現在卻成為了給予十足安心的指標,明星昴流一時間說不上這種混亂的感情,只想到隊友既然沒慘遭毒手慘死那便令他踏實了不少。

眼下確實還有許多未解之謎,可最重要的是他們該怎麼離開這類似幻境的地方?

「可以去學生會室,那裡的隔音很好,也有沙發讓你休息。」冰鷹北斗提議道。

語畢,明星昴流立刻拉住了對方,後者被他拉得一個不穩又坐回了地上。

「聽起來,在過去七天裡小北你都不會待在同一個地方,為什麼現在要去學生會室?」他越想越奇怪,神色戒備地盯著人,「你是誰?真的是小北嗎?」

對方並沒有立刻回答他,也不曉得是哪裡來的勇氣竟然在這裡和人對質。

「因為你看起來很累,學生會室也是我晚上會待著的地方。當然因為隔音問題,不免需要出來探一下那個『東西』在做什麼。」冰鷹北斗給出解釋,接著嘆了一口氣,「不然你問我問題驗證一下?」

「那我養得……」

「大吉。」

「喜歡吃……」

「荷包蛋。唔、你是問你喜歡的,還是大吉喜歡的?」

「埋在……」

「玻璃珠。」

在這不合時宜的情況下莫名發展成了快問快答的情形不禁讓人想笑,明星昴流有種被看穿得窘迫,怎麼會話還沒說完就知道他想問什麼?

「最後一問,你最喜歡的偶像?」

這次冰鷹北斗反而沒有立即回答,就在他總算找到破口時對面人便給出了回應:

「你。」

「……!?」

猝不及防地被人一噎。

「別鬧了,你這傢伙既然有勇氣確認我的身份,心裡多少也覺得我是『本人』吧?」

「是、是這樣沒錯啦。」

「不然你現在應該會哭得更慘。」冰鷹北斗又站了起來,朝還坐在地上的他伸出右手,「走嗎?」

學生會室在另一棟樓,他們得穿過連結走廊才能離開現在所在的學生樓,然而越靠近連結走廊就越能聽到那陣金屬聲與呼喚聲。

兩人沒辦法,只能暫且折返退到某一間教室裡。

「小北,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他們靠坐在靠窗的一邊、講臺的另一面,正巧能被擋得嚴實又不至於太靠近門邊讓交談聲被聽見。

「『他』今晚完全沒有到另一棟樓,所以我在想是不是誰被帶過來了……結果仔細一聽發現嘴裡喊得竟然是你。」

見人如此淡然,明星昴流莫名有些不服輸,問:「難道你不會怕嗎?」

誰想冰鷹北斗十分誠實地回答他:「快要怕死了,但是不快點找到你的話反而更慘。」

「……看你那麼冷靜還以為根本不怕呢。」

「活生生的例子在眼前想不相信也難,早知道就該隨身戴著奶奶給的護身符了。」

他盯著人幾秒,道:「最喜歡的偶像真的是我?」

「那只是我想拿來唬你的。」

「……喂。」

不得不說在這種時候能有個人一起說話實在是很好的安慰,無論答案如何都起到了放鬆的效果,明星昴流也沒有一開始那般慌亂,儘管心中還是有那麼點的不安。

靜默片刻,他放輕了聲音問了身旁的人:「我們會困在這裡一輩子嗎?」

「要賭一把嗎?」

突然地,冰鷹北斗說。

「……什麼?」

「直接把那個『東西』打死。」

這下他可完全清醒了,他們團體的隊長剛剛是說要把可能是鬼的存在給「打死」嗎?

「有時候我覺得小北你也有點恐怖啊。」

「什麼意思?」

「算了,當我沒說,那麼要怎麼做?」

「『他』不是拿著武器嗎?有實體的話,二對一應該不至於打不贏。」冰鷹北斗越說越有幹勁,「要是打不過也沒辦法了,但總不能一直躲著吧?」

很快地達成共識,兩人待那東西離開以後迅速通過連結走廊來到了另一棟學生樓,這裡除了學生會室還有其他的社團教室以及辦公室,相較於一般教室只有桌椅的簡單配置,在這裡更能收集到足以充當武器的物品。

兩人先在教師辦公室裡分開尋了一陣,為了避免引起注意他們並沒有開燈,僅僅靠著一點月光摸索。明星昴流放下了手裡的資料本,重新抬頭望向辦公室的另一邊。

「……小北?」

嘗試叫了一聲同伴的名字,凝望著黑暗深處使之感到輕微的暈眩,原先他是不打算分開的,因為這種情況不待在一起是很危險的,但對方說這樣很沒效率只好作罷。

滴答。滴答。

有人在月光照不到的深處。



「你去哪裡了?」

冰鷹北斗回來時被明星昴流這麼一問突然有些心虛,應道:「我去拿……東西。」

只見他手上有著一根半人高的水管,又是能被一手掌握的粗細,看上去十分適合當作武器。

顯然是沒想到他能找到這種東西,明星昴流吃驚道:「你的意思是要拿著水管對付那種東西嗎!」

「不然要怎麼樣?我才不要徒手。」

「這水管哪裡來的?」對方又問。

「旁邊拆下來的。」

順著視線看過去,是學生會室。

教師辦公室與學生會室相距不遠,冰鷹北斗在此快速搜索一遍後突然想起了什麼,也不和人說一聲便徑直離開了辦公室跑去學生會室,再回來就拿著這一根水管在辦公室入口與明星昴流碰頭。

「……阿緒會生氣的。」

「這種時候不該是生命安全最重要嗎?」

片刻,他看見明星昴流朝他伸出了手,不明所以:「做什麼?」

「你會用水管打架嗎?給我啦,我來打。」

冰鷹北斗愣了下,覺得對方這番大膽發言相比先前的態度可說是判若兩人,論出其不意,其實明星昴流也不遑多讓。

但他也不打算交出去,調侃道:「別小看我了,而且是誰剛才哭得一臉可憐兮兮的?」

「……我是被嚇到!因為那東西長得和你一模一樣!」

「所以你現在的意思是我很嚇人?」

「真是的,現在是理論這個的時候嗎!小北你這個老頑固!」

「……。」

沉默幾秒,對方伸手抓住了自己的襯衫一角,啞然道:「你不要突然一聲不響地不見。」

結合一路上碰到的所有事,明星昴流大概真的嚇壞了。也知道那「長得一模一樣」的理由是源於對親朋好友的珍重進而造成心理上的打擊,冰鷹北斗拉開對方揪緊衣角的手然後緊緊牽在手裡。

他說:「知道了。」

水管只有一支,不曉得為什麼學生會室裡會有這種東西,總而言之兩人最後又拿了輕音部裡麥克風腳架,至少一人一把能夠防身的器具。

哐啷。

他們各自躲在左右岔口的轉角陰影裡等待,在那陣聲響逐漸變得清楚後又對上了眼。

雖然不曉得「打敗」那東西後究竟能不能離開這裡,可畢竟他們不能一直坐以待斃,就算無法離開也好過每晚這般膽顫心驚,不如早點處理掉得好。

哐啷。哐啷。

聲音已經很近了,冰鷹北斗豎起三根手指用作示意行動倒數,同時又納悶為何現在不再喊著人的名字了?

三。二。一。

食指收束的瞬間,兩人高舉鐵桿衝上前一陣猛砸,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兩人雙雙撲了空,立於眼前的「人」竟消失了。

「什——」

就在明星昴流「咦」了一聲後,緊接著冰鷹北斗往左一瞬閃過了後方來的鐵棍,在越過他後砸在地上敲出了刺耳的聲響。與此同時立即轉身再將手中的武器橫在身前,隨即接下了新一波的攻擊。

沒想到速度會這麼快。他藉著微弱的光線看清了那張與自身一樣的臉,連同手中的武器都是某種水管。

難怪明星昴流會嚇到,就連本人都覺得彷彿照著鏡子般。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他的問題並沒有得到回應,兩個冰鷹北斗糾纏在一起僵持不下,水管相互碰撞的哐噹聲劃破夜裡的靜謐,這還是七天以來他第一次見到「東西」的真面目。

每一次的攻擊都能被有效擋開,越來越給人一股對著鏡中像打架的無力感,再一次以不相上下的力氣攻擊後兩者被彼此的力道彈開了一點距離,還不等他重新展開攻勢,似有所感般猛地側身擋下一記攻擊。

「你打錯人了!明星!不是我。」

冰鷹北斗驚得出聲喝道。

「哇啊啊——小北抱歉!」

然而在明星昴流轉換攻擊目標時,他卻聽到他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明星,他才是假的。」

「……。」

「他」會說話……不,是本來就會說話,只是冰鷹北斗沒有想得竟然能在這種時候說出混淆視聽的話。

「啊?誰……」

「明星,不要聽——」

「明星,別聽——」

「冰鷹北斗」與冰鷹北斗同時開口,接著他們相互對望,彷彿同一個模子裡出來般,無異的表情讓他心下一驚。

「呃、真正的小北是哪一個?」

背著月光的「他」甚至看上去有些可憐,然後他看見了,在明星昴流望著他的時候,「冰鷹北斗」朝他輕蔑地咧嘴一笑。

「他」緩緩地開口:「明星,他是……他才是假的,我是冰鷹北斗,是Trickstar的隊長、也是你同生共死的隊友啊。」

強詞奪理。冰鷹北斗迎著月光不斷向後撤直到背抵上了牆壁,無了可退的他萬萬沒想到那個東西能掌握到這些訊息。明星昴流手持鐵長架朝他逼近,然而眼下卻猛然想不到還能怎麼證明自己。

「明星,我——」

當兩人互為咫尺時,明星昴流輕聲呢喃道:「你當然是真的。」

「——!」

只見人奪過了他手中的水管,一個轉身將手中的鐵架用力擲出,打算刺入「東西」的身體,似乎沒料到明星昴流會改變心意,「冰鷹北斗」慌忙地擋下了尖銳的鐵架後便被前者用力重擊了腦袋。

一旦失手,就很難再挽回局勢,又或者是那個重擊造成了致命傷,在短暫不過幾秒的空檔下明星昴流的攻擊已然無法被擋下。

「明星你……不會是平常就想這麼做吧?」

不曉得經過了多久,砸在肉體上的悶聲總算停下時,冰鷹北斗上前看著倒在地上不再有動靜的屍體心有餘悸,又神情有些複雜地瞥向身旁的人。

「……小北,你在開玩笑嗎?」明星昴流扔掉了沾滿血水的水管,「不全力打難道等『他』來打我們嗎!而且是你說要盡全力的。」

但冰鷹北斗不曉得為何會如此地沒有實感,他們真的以肉身擊退「鬼」了嗎?最後兩人決定回到了3-A的教室,令人驚奇的是那攤血和天花板的屍體全都不見了。

「明星。」

他鬆開了被牽著的手,而那人聞聲便轉過了頭看著他。

「怎麼了?」

「你為什麼覺得我會是『真的』?」

這很奇怪。月光似乎又更透進來了些,明星昴流彷如被披上一層銀紗,海藍色的眼睛被光線映得晶亮。冰鷹北斗內心很是懷疑,明明對方在最一開始還會向自己求證,那麼剛才那種情形下又為什麼不這麼做呢?

「因為小北就是小北呀。」

是答案,又好像並非是答案,但他無法再從這裡又深究出些什麼。

「有點睏……要不要牽著?」明星昴流伸出手朝他問。

雖有違和之處卻又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他只當是自己想多了,點頭後兩個人坐定在一處窗邊後牽起了彼此的手,接著沉沉地睡下。



他們醒來時竟在自家的房間裡,就好像不曾離開過原本的生活軌道般。帶著忐忑的心情前往學校碰面時,兩人簡單的交換完情報後下了個簡單的結論——應該是沒事了。

而自那之後又過了幾天,不論他們怎麼打聽幾乎沒再聽見任何傳聞,這也才完全放下心來不再繼續追究,安安穩穩地又度過了一個月。

「今天要留下來做值日生,就不和你走了。」

「那我留下來等你啊!好不容易可以兩個人……等等,你這是什麼表情?」

他嘆了口氣,感慨道:「還以為你因為那件事會不太敢跟我單獨在一起。」

「你是小北又不是那個東西,而且『東西』不是被我們打死了嗎?」

「……是沒錯。話說你這陣子未免也黏太緊了吧?」

這陣子都是如此。回來以後明星昴流每天大部分的時間都會跟他待在一起,放學也總是想跟著自己走,也會用一些小手段拖著他……儘管次次都被他化解了,可沒想到這次輪到他做值日生,於是便被人逮住了機會。

總覺得這樣的明星……有點太依賴他了。冰鷹北斗心想,然而見著對方這樣無所不用其極的樣子卻又有點可愛,不停引著他似乎想做些什麼。

明星昴流稍微挪開了視線,然而不等冰鷹北斗細問,前者便朝前打了招呼。

「哦哦!是紫之呢!」

迎面而來的是兩位後輩,可被打招呼的人愣在原地並沒有立刻接話,讓場面有些尷尬。

「嗯?」

總算反應過來的紫之創眨了眨淡紫色的眼睛,有些尷尬地道歉:「不好意思、明星前輩,剛才沒有反應過來。」

「沒關係!你們要回去了嗎?」

「是的,時間畢竟也有點晚了。」

「嗯嗯、趕快回去,別在學校待太晚才好,現在都沒什麼人了。」明星昴流話說著便勾上了冰鷹北斗的手,彷彿無聲地催促。後者無奈一笑,叮囑了一番回家注意安全後隨即拉著人離開。

「北斗前輩和明星前輩關係還是一樣好呢。」真白友也收回視線,「剛才怎麼了嗎?」

「紫之……?」

「創,你說什麼?」

紫之創盯著遠處兩人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轉角處才慢慢轉過頭,繼續和身邊人細談。

「沒什麼,應該是我想多了。剛剛說到哪……啊、會假扮成身邊人的『東西』,有兩個哦。」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