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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



一看到Goose踏進教堂時,Tom Kazansky馬上明白自己正在夢境裡。

此刻的他正在台上和唱詩班誦唱著神的恩典——神職家庭的每週例行公事。就在他快要感到無聊、努力集中精神時,一個熟悉的瘦高身影輕輕推開教堂的大門溜了進來,站在人群後面朝他微笑。

他明白這只是個夢境,卻又感覺得這一切如此的真實。幼小的Tom全心全意地盯著微笑的男人,擔心對方會在禮拜尚未結束前就離去,他嘴唇一開一合卻再也沒有心思在此刻的詩歌上。


*

一下台階,害怕對方離去的恐懼驅使著Tom顧不得禮拜的流程尚未結束,便直直的往教堂後方衝去。矮小的Tom僅能憑藉剛剛在台上的印象,找尋對方的身影,後方傳來老卡贊斯基的怒斥和眾人的議論都不能阻止他。

「嘿,孩子,在這裡奔跑很危險的。」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Tom感覺到肩膀被拉住。是Goose的聲音!「我知道,」Tom的角度只能仰望著Goose的下巴和隱約上揚的弧度,看不到全部的表情。「Ice,是我。」

「Mother Goose,我...」才剛開口,Tom就感覺到斗大的淚珠從臉頰旁滑落而下。

「噢,我們的Ice怎麼哭哭了呢?」Goose蹲下一把將Tom抱進懷裡,輕柔的哄慰著。

「我沒有想哭的...」

「但你現在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耶?」Goose從口袋裡抽出手帕替Tom擦臉,仔細地端詳他的外表:「我看看,你現在大概不比我兒子大多少吧?」他抱著Tom站起,然後推開門走出教堂。

「我不知道,我整個童年的週末都是在教會裡度過的,」燦爛的陽光灑在Tom的金髮上,他用軟軟的鼻音如實回答:「但剛剛唱的篇章應該是三、四歲吧?」

「哇,你記這麼清楚,不愧是優等生!」Goose一臉笑得誇張,「聽到你這麼說我就比較放心,布萊德利應該會記得我吧?」

年幼的Tom還沒學會壓抑自己的情緒,一聽到Goose這麼說馬上又開始吸鼻子,眼淚就像關不緊的水龍頭一樣不停流下。

「這不是你的錯,好嗎?」Goose沿著碎石子步道散步到花園的長椅坐下來,他讓Tom的臉可以靠在自己的肩頭:「而且我在這裡呀。」他用冒出點點鬍渣的臉頰蹭著Tom微捲的髮絲安撫。但Tom無法停止啜泣。

「Tom,你知道嗎?我沒有怪你,也沒有生你的氣。」Goose的大手持續哄拍著,他感覺到自己的前襟慢慢的被暈濕,「就像你知道的,這就是飛行員的風險。我們在官校讀書時都知道踏進這行的代價是什麼。我只是做了一個選擇,然後承擔風險。」

「我不會跟你說不要難過,從以前到現在你都太壓抑,這樣太辛苦了。」Goose頓了頓,像個慈愛的父親:「Ron是個不錯的朋友,你可以和他說說。其他人你可能比較不熟,但他們都是好人;至於Mav,他大概很自責吧,」

不,他一定比我還難過。Tom心想。Maverick從審判庭歸來時那張哀戚無比的臉浮現在他的腦海裡。

「這時候叫你們好好相處很奇怪,但我覺得你們應該是最能了解彼此難過的人。」Goose傷腦筋般地輕嘆一口氣,「這件事的發生也不是他的錯,就是剛好發生在我們身上而已。」Goose用雙手溫柔地捧起Tom哭紅的臉頰,兩人額頭輕輕相碰著:「但他一定和你一樣,覺得都是自己的錯。」

「Ice這麼聰明,一定可以理解我在說什麼對不對?」Goose瞇著眼淺淺的笑著。

Tom有預感,Goose很快就會離自己而去,如同過去幾晚他所夢見的一樣。但他想說些什麽卻也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能慌張的抓緊Goose的兩隻手臂,深怕他不見。

「還有講這個也很奇怪,我很捨不得卻又高興你為我這麼難過,」Goose用指腹溫柔地拭去Tom眼角上的淚水,「謝謝你,Tom。」然後在他的額頭上輕輕地烙下一吻。


*

Ice醒來了。在Goose失事後,他夢到Goose來到他身邊,抱著年幼的他說了好多好多的話。那個落在額頭的吻還有眼淚被擦拭的溫熱觸感是如此的真實,以至於讓他一時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已經清醒抑或還留在夢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