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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ir's Tomorrow 章十(下)
NatalieDADA
......

人们在生活中总会遇到这样的时刻:那些构建对世界认知的基础原则突然就像气球一样爆炸了,而当他们手忙脚乱地试图挽留住什么时,往往只能得到早已断开的绳子以及消失不见的空气。萨菲罗斯有理由相信,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感到不安了,但这一刻的仍存在巧合可能性并没有使他真的准备好直面真实。

金灿灿的头发像陆行鸟一样凸起,蓝眼睛里闪烁着魔晄光芒;唯一和萨菲罗斯记忆中看的区别只有这个军校生和那个人的年龄不一致。这是一种存在在物理时空中,有血有肉的,没有模糊的边缘,不是生命之流的虚拟。没有苍白翅膀落下的影子。萨菲罗斯的名字,被一种更年轻更高昂的声音,但依旧还能认出是那个人的声音,喊着。

“这不是很古怪吗,士兵斯特莱夫?”他轻轻地说,“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但当我不再期待着,你却又悄然而至。”

言辞像是微妙地倒钩击中了要害,他看到男孩消瘦的肩膀微微一抖,但那并不是发火的预兆也不是害怕的退缩。斯特莱夫只是接着垂下了练习用的剑,直到它的尖端落在了地上。

“我尽力去了任何需要我的地方。”他回道,同样地平静。

“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有一个人或许也会需要你来?”

“萨菲罗斯,我——”

“我收到了关于你在第一次任务中表现的报告,”萨菲罗斯继续说,开始缓慢地绕着圈踱步。斯特莱夫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动,只是视线却一直追着萨菲罗斯的步子。“你的表现不仅超出了我和基萨尔指挥官的预期,而且还让修雷将军和拉普索道斯将军都停下来再次思考未来。另一方面,你知道的事情本该只有被选中的少数人才会知道。我很想知道,在这场灾难发生的更早之前,这些知识又在被如何使用着?”

对克劳德来说,这些话激起了他持续了很多年的自我怀疑,我这么做对吗?如果我搞砸了怎么办?这些问题通通没有答案,而他的情绪也一直因此失控地徘徊在绝望、暴怒和失望之中。他尖利地嘶吼着,“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他重复了一遍,但这次平静下来了,抓住萨菲罗斯的目光,不再游移,“你......和扎克斯。还有爱丽丝。没有其他人了。星球上没有你们存在的地方,就算全都被烧毁了我也不在乎。”当他此刻是发自内心真的如此自私地想时,所有的一切竟把他逼成了什么样的人?

“然后,被抛弃的孩子落在一群疯子的手中,而现在他却成为了世间英雄的象征。”

克劳德颤栗了。这句话就像宝条手中的针一样,在他体内不断穿梭,刺穿血管,刺痛脑海,刺破希望。他不停地念叨着十四年来一直能让自己保持清醒的咒语,做对了,那么一切都不会再发生了,不会看到爱丽丝的血液沾满手心,不会看到扎克斯为就你那一文不值的命而死,不会看到丹泽尔被灾厄撕碎——噩梦绞作一团——只要做对了,然后你就可以休息了,再没有任何人要求你做任何事了。做对了——噩梦彻底瓦解,而克劳德盯着萨菲罗斯,感觉到自己内心某种脆弱的东西开始四散纷飞。萨菲罗斯再一次抬起手去抚摸他的鬓角,而克劳德的身体也自动而熟稔地向前迈去,伸手,触碰将军的胳膊。这一刻,停止的世界再次转动了。

魔晄碧绿,混浊,粘稠地糊在肺里。

血液鲜红,从被屠杀的种族发源,分明地流过雪亮的正宗,流过漆黑的皮革,流过苍白的皮肤。

一身黑白,单调地如同过长的实验室日子已将所有的一切都同化成刻板虚无和了无生气。

璨金划过苍穹,而且甚至天使也一并飞走,

他再也听不到母亲·天使·杰诺瓦·克劳德了。

而要把他的手从单膝跪地的萨菲罗斯掌心拽出来,需要极大的意志力和体力。他们俩都气喘吁吁,萨菲罗斯痛苦地双眼紧闭,而克劳德则恐惧地全身冻僵。渴望被触碰,渴望被吞噬,这让克劳德被倒呛的胆汁噎到窒息。天哪,这不能是重聚,这做不到,我体内已经再也没有杰诺瓦的存在了,这不能,这不能。

而当萨菲罗斯终于抬起头来时,他看起来已经完全迷失错乱了。克劳德不敢近看,他知道只要他凑过去了,他就会听到,你为什么要一直假扮成人类,克劳德,我的小人偶,好孩子。

“克劳德?”

现在和那时一样,当星球在改造他时,是一瞬,还是永恒,他不知道;现在和那时一样,他似乎忘却了人类的语言,忘却如何用那么多可能发成的声音组出丁点有意义的句子。克劳德为了能吐出只言片语,不得不咽下了卡在嗓子里的胆汁。“我——我不知道,对不起。”他试图组织起语言,“我应该,我应该离你远点。不对,不。”

停下。根本就找不到正确的话。

“不,等一下。”萨菲罗斯立刻开口,但克劳德已经快跑到门口了,把那把没用的剑甩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