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12

這不尋常。

平常這時間基俳肯定都坐在位置上，現在連班導都來了，連個影子都沒見著，無視某兩人被假小考唬得氣呼呼的臉，現在禎乃更在意的是消失的基俳。

Alpha把手舉的筆直：「老師，基俳還沒回來，我有點擔心他……」無視幾個女孩子交頭接耳的嬉笑聲，禎乃這次可是認真嚴肅的態度，不是他要抓包某人曠課，也不是故意要找碴，只是不小心聽到早上他和母親的對話。

Omega的初次發情期，光想到基俳現在有可能在學校的任何一隅承受痛苦，他的心臟就緊的難受。

「平常基俳會來辦公室幫我拿教具，今天卻沒看到人，我還以為他今天請假呢。」老師點點頭，看著禎乃繼續說：「平常你們兩個感情最好，知道他有可能去哪裡嗎？」

「大概知道。」

「要是沒找到人，十分鐘之內就得回來。」本來老師還想說些什麼，不過看禎乃撈了一包東西放進口袋，也就沒再說話，翻開課本督促同學們翻到指定頁數開始上課。

他們是小型的社區高中，整個年級加起來甚至不到三百人，也因為這樣，各班老師和學生們的互動也十分充裕良好，特別優秀或愛搗蛋的人記得特別清楚。

如果說基俳是老師們心目中的理想學生，那禎乃的定位就是資優生旁邊的朋友了。這種印象也沒有不好，倒不如說他滿開心的，和自己喜歡的人無形之中成為綁定關係，這點小確幸就是單戀之人單純的快樂。

放在過去，Omega會被列為學校的重點保護對象，但如今社會的演進，一個Omega的發情不再是一顆不定時炸彈，他們身上隨時會攜帶抑制藥錠，要是有突發狀況趕緊吞了就是。而謹慎的Alpha也會攜帶一兩顆，就是為了怕遇上糊塗未攜藥的Omega，也能迅速吞藥自保兼護人。

基本上老師們不用擔心有意外，尤其又是平時謹慎乖順的基俳，肯定防患未然又能自保，換作平時禎乃也會這樣想。但是、如果意外來的又急又快，如果連那個聰穎的人都有犯糊塗的一次……！

奔走的腳步不自覺加緊速度。

他們的教室樓只有兩棟，找起來的速度很快，不花五分鐘的時間他就跑完全部的走廊，氣喘吁吁地倚在公告欄上。或許他的思維一開始就錯了，要是Omega發情了，肯定會找最陰暗、不起眼的角落待著，不被任何人發現，咬著牙迎來慾望的巔峰。

光是想像基俳獨自一人蜷縮在角落，渾身發熱，散發濃厚的信息素味，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禎乃嚥了嚥口水，對一個青春期的少年來說，這種想像足夠刺激了。

冷靜一點，何禎乃，除了這樣盲目亂找，一定還有什麼方法可以用上的。

以前他聽過伴侶之間的信息素可以用來定位和找人，但禎乃不清楚朋友關係能不能算是一種連結，或者，作為一個暗戀對象而言，能不能給點特例？

待他闖了第五間廁所時，他總算在二年級學樓的男廁間找到人。應該說，那人出來的時候恰巧和他碰個正著，臉色潮紅佈滿熱汗，深色的眼珠子眨啊眨的，好像有些詫異在這裡遇到他。

禎乃浮誇地吸了一大口氣，也許會嗅到對方的信息素味，但空氣裡只有濃濃的消毒水味和尿騷味，嗆得他連連咳嗽。Omega的眼神從吃驚到隱忍笑意，嘴邊卻已經收不住了。

「你到底在幹嘛？」那人抹一抹額上的汗邊問。

「還問我！」Alpha上前抓住對方的肩膀，基俳忽然起了點玩心，要知道他剛才從廁所走出來還沒洗手，但禎乃又急得好像絲毫不在乎，「你沒事吧？身體有怎樣嗎？」

「在廁所裡能有什麼事？」

「就、那個……」禎乃忽然有些心虛，對啊，在廁所能做的不就是大小便嗎，這問法聽起來真怪，想問的更深入一點又怕壓根兒沒這回事，但Omega的難得異常還是讓他勇敢問出口：「發、……發發發輕………」連發音都不好了。

「哦，我剛才在掃廁所。前一個同學捏著鼻子說不想用這邊的廁所，進來一看果然是卡了，剛好看到旁邊有刷子就……。」

「……」只是掃廁所而已？真假？

「好了，現在我能洗手了嗎？」

Alpha退了一步讓基俳打開水龍頭，忽然他想跳進嘩啦嘩啦的水裡，一起被沖進馬桶裡不要回來了。

還好Omega沒多說什麼，一路無語到教室，要是平常禎乃肯定會吐槽對方沒事打掃什麼廁所，又不是他的管轄區域，可現在莫名尷尬的卻是像隻無頭蒼蠅來找人的自己，還是別說話了。

一到教室就受到同學們的視線洗禮，無非都是帶點調侃意味的，畢竟他們一個是A一個是O，平常又是好哥們相處，特別是寰保岱，眼神幾乎都像是迎接新人入洞房了。

「上課上課，這次沒考的小考下次還是得寫。」

「誒──」

基俳回座位後，往後瞥了一眼，拿了課本就自然地轉回去了。

他可沒想像中遲鈍，至少在觀察對方這件事上還是敏銳的。基俳很感謝對方的體貼和在乎，但換個角度想，這種溫柔究竟是因為自己是他的摯友，還是因為自己是個Omega？

想到這裡他的內心便一陣翻攪，要是還有別種解讀該有多好。那怕是自作多情。

＊

男孩子的心情就是收拾的特別快。上午禎乃內心還在犯尷尬，下午過幾堂課之後他又能勾著基俳的肩膀一起去大門拿中午訂的外食了。

「班導人真好，要是下次多拿幾次整潔冠軍，是不是又能訂外食了？」

「那也要連續三周都拿。」

「啊……這可真有點難度。」

他們把外出許可單遞給警衛，走到校門對面的豆花店等老闆娘做最後的幾碗，空氣瀰漫甜膩的蔗糖味，冰店總有那股味，還有像是花豆綠豆或果醬的複雜味道。

禎乃攀在玻璃櫃前看，老闆正忙著把冰磚從冰箱裡拿出來，放到機台下轉著把手，＂喀拉喀啦＂的磨冰聲悅耳清亮，旁邊等候的小妹妹蹬著步伐想看清楚配料，無奈身高太矮一點視線都瞅不著，看著旁邊兩個身高超過一米七的男學生們發呆。

「需要幫忙嗎？」

女孩點點頭，直溜溜的眼神來回盯著他們兩個，好像隨時都能變出一種讓她瞬間增高的魔法，當然他們是不可能做到的。

禎乃道：「我把你抱起來，扶著腋下？」

開始行動之後Alpha就開始後悔了，別看小女孩好像很輕的樣子，十歲至少也有三十五公斤以上了，扛個幾秒沒問題，但選冰的配料難免會有遲疑，不花個十幾二十秒是不可能結束的。可男孩子又愛面子，要是中途氣餒就顯得自己體虛，即使撐著臉紅脖子粗的也要使勁扛好。

特別是摯友又在旁邊看著，說什麼都不能出糗！

不行……手要斷了……！

「好了！我選好了！」

如釋重負的Alpha在心底深深地喘了一口粗氣，放下女孩時記得讓動作輕一點，掛在臉上的笑容也要自然一些：「好，那你等等再和老闆說啊，別忘了自己剛才選什麼喔。」

「好，謝謝大哥哥！」

另一邊老闆娘也包好他們的豆花了，基俳兩手各揣一袋看著Alpha揉著手腕朝自己走來，「滿帥的啊，大哥哥。」

「……別糗我了。」

他剛才看著的時候就在幻想，要是多年以後禎乃和那個小妹妹再相遇，她會微微低著頭搓著自己的髮尾，靦腆害羞地朝他問：你還記得我嗎？他們年齡相差五歲以上，但女人總是成熟的特別快，微風吹拂過她的長裙，禎乃會想起這個十七歲的午後，他和某個同學一起來拎外頭買的外食……。

「喂，你在想什麼？幹嘛不理我。」Alpha瞪了他一眼，把左手的袋子搶過來，「我還拿得動好嗎？別小瞧我。」

他可從沒這樣想過。

Omega整了整手上的提袋，沉甸甸的是豆花的重量，壓在心頭的坎卻也佔了一大半。總有一天，他會遇到屬於自己的另一半，親暱地抱著親著喊著她的名字，滿臉笑容牽著她的手介紹這是他的伴侶。

到時候陪在禎乃身邊的，就不會再是自己。

「又在發呆？」

即使領先了一大段距離，Alpha還是甘願走回來，歪著頭皺眉看他，這種眼神他在上午也見過，那時候禎乃一副要世界末日的臉瞅著自己，而他就是世界被摧毀的主因，也是拯救曙光的機會。

基俳搖頭，他怕多看一眼，自己又會心軟一點。

到時候放不開手的就會是自己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