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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ir's Tomorrow 章八(下)
NatalieDADA
......

艾尔弗里德·斯特莱夫是个相当有趣的人,甚至一定程度上经常兴高采烈地发癫,动不动就突然拍手惊飞鸟群。赞甘非常怀疑在克劳德离家之前,这个家里事实上到底是谁在照顾谁?还有,是否克劳德随时都会神游天地的习惯也事实上遗传自他母亲的精神问题?

“哦,我的祖母应该记得反应炉是什么时候建成的。”但赞甘扶着她从大宅废墟回到小屋后,艾尔弗里德说道,“这就是为什么这些村民会来到这里安家。你看,他们的祖父就是神罗的雇员,然后修建了这座反应炉后就带着妻子和家人们来到这片山区扎根。我想,当你游荡到此地,发现自己身处人世边缘,迎面拂过地狱之门喷涌的鼻息时,一定有点震惊吧。”

她大笑出声,而赞甘则只能回以苦笑。他想知道当心灵和肉体都找到栖息之地后,这对一个母亲来说意味着什么?而当其中一个甚至两者又都随着儿子离去而被带走时,那被抛弃在原地的母亲又将会发生什么?

当艾尔弗里德拿出一条新面包放在桌上,然后又重新蓄上一壶茶时,赞甘问道,“你对祭坛怎么看?”

“哦,它是一件杰作。”她紧紧扣住挂在脖子上的一条项链,滔滔不绝地说道,“但它已经不再矗立在地面上了,多可惜啊。”

“它以前在地面上?”

“当然!你才不会把对世人的警告藏起来,对吧?不然的话,那刻下警告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真好,不愧是朴素的乡村实用主义精神,赞甘苦中作乐地想着。面包又软又热,但口感上颗粒感很强,他敢说其中黄油一定是牧羊人的妻子弗劳克手工自制的。“它警告我们要小心的女神是谁?”

她不停地轻轻拨弄着其中一条项链,各种闪亮的金属片杂乱地串在这根黑色的绳子上,“我认为只会是那位女神,”她说,“她并没有名字,而那是因为尼布尔海姆诸神禁止任何人念诵她的名字。他们都说她就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火球,而之后如果不是阿萨神族出手抵御了她,那她必将毁灭世界。”

“阿萨神族又是什么人?”

“诸神。”她解释道,脸上的神情好像这应当是显而易见人尽皆知的事,“古代种。”

这个词激起赞甘的大脑皮层一阵瘙痒,忍不住翻阅起记忆,但他过去从来没有学过通史。

“哦,说到死亡,赞甘先生,新年就快到了。我和芬里尔都希望您能加入我们,毕竟没有什么事比独自庆祝新年更令人沮丧了。”即使艾尔弗里德一直微笑着,但他还是注意到她悄悄地瞟了一眼厨房水槽中形单影只的盘子和杯子,还有手指埋在狼毛中紧张地绞着毛。

“到时我会很荣幸地前来拜访的。”他答道,而她几乎瞬间容光焕发。

......

杰内西斯......不高兴。

“我告诉你,”霍兰德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没有杰诺瓦的细胞,一点一滴都没有。之前仅有的那一点,我都已经全部用在你和安吉尔的孕育过程中了。”

博士被掐着脖子地钉在了墙上。杰内西斯盯着对方那双小小的蓝色眼睛,暗想霍兰德真是个可悲的人。

“放他走,杰内西斯。”安吉尔柔和地说。

他的手才刚略微有些紧地掐住博士的喉咙,就引起了对方一阵微弱的呜咽。他翘起唇角,“这样的人居然成为了我们非血缘关系的父亲,真令人震惊不是吗?”他松开手,任由霍兰德倒在地上,而对方则痛苦地哼了一声就立刻忙不迭地扭头跑掉了。杰内西斯压抑住想要狠狠踹霍兰德的冲动,这种如同孩童看到虫子后无需思考下意识就要去踩的冲动。而让他没有向这种冲动妥协的并非源于善良,而是一种视对方如蝼蚁的扭曲蔑视。当他还是个孩子时,这间实验室曾令他心驰神往。但随着年岁的增长,他才看清这不过是一个科学家逃避现实的藏身之所。他毫无怜悯地想,霍兰德就像是一只松鼠,没脑子又不走心地囤积着食物,然后到该用时就忘记了它们全都藏在哪里。

“杀了他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用。”

“也许确实没什么用。”杰内西斯略微同意,“但恐怕我并不像你一样还有那么多时间去讲究沟通技巧,老朋友。”一天天过去,而死亡的脚步却越来越近,每天早上,我都会看到有几缕红褐色的头发变灰白。

安吉尔把手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这让杰内西斯在感受到被安慰的同时,又奇怪地掺着了几分意想不到和无名怒火。“联系萨菲罗斯。”他喃喃道,呼吸打在杰内西斯的颈后激起一片寒毛悚立,“告诉他。”

“你一直都是个天真的傻瓜。萨菲罗斯从来都没有融入我们,安吉尔。在我还没来的及亲自动手之前,早都已经有什么东西打碎了他的心。”

如果这不是为了激怒安吉尔而故意这么说的话,那这真相可就太荒诞可笑了。五台战争的英雄,淹没在崇拜者的汪洋大海中却又自闭成一座孤岛,而这仅仅是因为很久以前有什么东西打碎了他那颗脆弱的玻璃心。无论是杰内西斯和安吉尔都不知道这堵隔绝他们与萨菲罗斯的高墙是什么,甚至当他们罕见地邀请他一起上床时,对方都未曾吐露分毫。但说实话,杰内西斯也并不是很在意这个。这只是对方冰冷面庞上的一道裂痕,而杰内西斯只是想抓住它、撕开它,直到萨菲罗斯——如此他妈完美的生物——最终在他手中崩溃。

安吉尔抓着杰内西斯的肩膀的手蓦然收紧,力度之大甚至有要折断对方锁骨的危险。“别再自欺欺人了,杰内西斯,这会崩了你的形象。”

最后,他甩开那只手走开了,玩世不恭又讥诮地想着,如果这一切持续劣化下去,那么安吉尔或许最后也会切切实实地感受到这种对自身对命运的尖锐讽刺。

“野兽们的战争把世界末日带来之时,女神飞舞,从天降临。”

......

“等等,什么?”

“注意礼仪,斯特莱夫。”

“长官,对不起,长官,可是......什么?长官?”

克劳德知道基萨尔指挥官被他的困惑慌乱逗乐了,但他实在是太困惑了以至于根本不在乎对方笑这么几下。

“你将被安排和2nd特种兵扎克斯·菲尔,以及塔克斯曾一起执行任务。”指挥官耐心地重复道,“一个星期后,你要去巴诺拉,协助调查有关拉普索道斯将军和他的人失踪的事。”

“是,长官。可——可是长官,我不是特种兵。”克劳德人都麻了,指出这显而易见的事实。还有扎克斯什么时候成2nd了?一想到自己竟然没有注意到扎克斯的人生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他的心都揪在了一起。他要么就是一直自私地只顾着自己,要么就是跟踪技术太过拙劣。而一想到将要和扎克斯一起执行任务,他就心烦意乱地控制不住思绪飘飞,哦,上帝啊。

基萨尔严肃地看着他。“对,斯特莱夫,你不是特种兵。这使得这次任命有点微妙。你已经展示了你的潜力,而如果训练得当,那你就会成为一个优秀的特种兵。但我和萨菲罗斯将军都不希望你错过这个机会。这是一次考验,斯特莱夫。而如果表现的好,那我就允许你参加特种兵测试。而如果表现的不好,那我保证你绝对再也见不到魔晄浸泡了。”

萨菲罗斯......?

他有些头晕目眩。(是不是只是因为昨晚他和伊丽娜溜进电脑室而没睡好觉?)克劳德平静地回道,“是,长官,明白,长官。”

基萨尔疲惫的脸色柔和下来了。“对于一个只有十六岁的人来说,这可真是个不小的担子。但你只需要牢牢记住你自己的梦想,斯特莱夫。”

十六,十四,四十......好消息是这里再不会有人担忧该如何庆祝他的生日。“是,长官。谢谢你,长官。”

......

克劳德陷入梦境之中。

“这场灾厄本质上是一种病毒,”纳纳奇解释道,电流音噼里啪啦地从手机里传了过来。现在已经不可能在米德加和宇宙大峡谷之间穿梭往来了,但无线电目前还可以使用。“卡达裘、亚祖、罗兹都是萨菲罗斯分裂的思念体,而在爱丽丝的雨和克劳德的最初之剑的双重攻击下,他们应该已经被摧毁了。但是,我们现在面对的就像是完全毫无意识的杰诺瓦。你可以把她的细胞想象成一种没有脑子的癌细胞,在不需要最初的宿主任何干预下就能自发扩散和突变,然后你就看到了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

“那我们怎么杀死它呢?”克劳德严厉地逼问道。

一阵低沉的笑声响起。“这就是问题所在,不是吗?活着的人没有任何已被感染的症状,而只有当身体死亡时,这些惰性细胞才会复苏,然后活跃起来。你怎么能杀死一个已经死了的东西呢?”

“僵尸!”尤菲从第三条通讯线上惊喊道,这道声音几乎不可思议地越过了新米德加和五台之间遥远的距离。

“但这些细胞又是从哪里来的呢?”蒂法问道。

“也许是我解释时用的词语不对。”纳纳奇修正道,“我很抱歉她会对此产生疑惑,克劳德。”

他哼了一声。

“与其说是身体上的感染,不如说是......精神上的。杰诺瓦曾经把那些细胞当做她意志的传送器,借此才能够影响那些注射了她细胞的人。但现在,再没有一个意识把所有的细胞都聚集起来控制了......而这就像是细胞壁被打破了,然后使得里面的液体外流。我相信,可能是生命之流本身就已经中毒且被污染了——”

“胡说八道!”巴雷特咆哮着打断了他的话,猛地用拳头重锤桌子。蒂法则在手机震掉到酒吧地板之前抓住了它。

克劳德突然肌肉抽搐了一下,眼睛闪烁着微光看向西北的围墙。当他开口时,他的身体已然跃起并往外走了,“第四贫民窟。蒂法,确保孩子们都躲在安全的地方。尤菲,这些东西会一波接一波地袭来——一定要让五台的每个男人女人都时刻保持警惕,再看看你能不能联系上火箭村——”

酒吧外,在克劳德突然行动后的几秒后,警笛开始鸣响。

城外,一堆堆的死者被点燃,以避免尸体被利用着对付活人。四周沦陷着地狱般的恶臭,而克劳德则是遍地死亡中唯一的生者。他坚忍地施放火焰魔法,直至最后一块肉被焚烧殆尽。有时当他盯着火焰时,真希望自己也是躺在地上的一具死尸;真希望多年前正宗串着他和萨菲罗斯一起淹死在反应炉里;真希望扎克斯能多一些理性,少一些感情用事,让他就那么昏迷着死去;真希望那多次和怪物、萨菲罗斯和思念体战斗濒临死境时,能更濒临一些以至于无法逃生地死掉。不过他从来没有向蒂法说过这些。

萨菲罗斯从背后环抱住了克劳德的胸膛,搂得紧到不能更紧,贴在耳边轻声低语,“你为什么要一直假扮成人类,小人偶?”

“为什么不呢?”他疲倦地回道,盯着一堆堆被火舌舔舐的残损尸块。随即他就不再是之前那个克劳德,而是试图回到过去阻止这一切再次发生的克劳德。

“人类总希望自己是天使,”一个新的声音插了进来。克劳德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张英俊的脸,魔晄跳跃在蓝眼睛中,而赤褐色的头发正渐渐变灰。他比萨菲罗斯略矮,身着红色而非黑色的衣服,但克劳德能看出来这是一个残忍的人。

当陌生人试图强行把手挤进克劳的胸膛时,萨菲罗斯的手臂进一步收紧,折断了他的骨头,如同掰断树枝般轻松;撕裂了他的肌肉;绷断了他的血管。这种痛苦袭来地是如此出乎意料,以至于克劳德只能哽咽着,睁大眼睛盯着对方,任由对方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指紧紧地抓住他那颗剧烈跳动的心,猛然一收。重要的东西从指尖崩碎。

“但,天使总希望自己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