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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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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萨菲罗斯和扎克斯一早就醒了，接他们的飞机会在8:00抵达。两人醒时是拂晓时分，早餐吃的是军粮。不是因为村里食物短缺，只是他们希望有些私人的交谈空间而已。



“那么，”扎克斯说。“现在如何打算？”



“现在我们该讨论怎么处置这个神。”



扎克斯听到另一人的口吻叹了口气，随他去了。



“你想现在还是等我们回到神罗之后再召唤他出来？”扎克斯掰断一根军粮棒塞到嘴里，问道。



萨菲罗斯沉吟了片刻。



“我觉得等回去之后再说。我不想让村子里的人看着他和我们一起离开，也不想再去和神罗解释。知道他存在的人越少越好。”



“但是你最好明白这点，我们不可能一辈子藏着他。”



“这不代表我们不能尽可能地隐瞒这个秘密。只要我们别让他四处乱跑，人们应该不会那么快发现。”



“我不认为他愿意一直被关着。他会想要自由的，萨菲。”



“不行。如果科学部门介入，那对他更不是什么好事。”



扎克斯苦了脸。



“是这样没错。但是，我觉得限制他的自由并不道义，我很惊讶你竟会有这种想法。”



萨菲罗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如果扎克斯不是那么熟悉对方的性格和行为，他可能会被吓得坐直一些。但他只是慵懒地挑了挑眉。



“我们会跟他商量的。”



“你知道他会说什么。”



“我们会跟他商量的。”



扎克斯举起双手。



“随便你。但是你该提前想好，当他要求自由时怎么回答。记住，如果你打算把他永远监禁在魔石里，我可不会坐视不管。”



萨菲罗斯又拿那种眼神瞪他了，他头一次希望扎克斯不是出生入死的伙伴，而只是一名低阶的小兵，这样对方就会感受到威慑了。



“我们的协议只是将他一起带出来，没有别的。我不算违背承诺。”



“你知道你这是文字游戏。”



萨菲罗斯哼了一声，继续吃早餐，沉默着耍无赖。



扎克斯任由沉默贯穿了整顿早餐。事实上，他任由沉默贯穿了飞回家的全程，直到最后他们站在萨菲罗斯的公寓里，手上拿着召唤魔石。



他所不知道的是，萨菲罗斯一路上也在思考着自己该怎么做。从一方面来讲，扎克斯说得对。在克劳德可以获得自由的情况下仍把他束缚在魔石里，既残忍又不公平。而且他们也知道，虽然对方的意识、精神什么的可以离体行动，他仍是一个被困着的有血有肉的生命。但是，克劳德不明白在神罗公司活动有多大风险。他不知道科学部门是怎么样的。他不知道潜在危险有哪些。然而，由萨菲罗斯来替他做决定的确不太对。对方有自我意识。如果他想把自己的长远自由和安危置于一时畅快之下，那也是对方的选择，不是吗？



待扎克斯再次提起这个话题时，他才不情不愿地得出上述结论。



“那么，你打算怎么处置咱们的口袋神明？”



萨菲罗斯翻了个白眼。



“看看现在谁才是不敬神的人？”



扎克斯耸耸肩，“不是不尊敬啊，只是幽默而已。他看上去也是有幽默细胞的。”



“为何不直接问问他？”萨菲罗斯说着从口袋里拿出那颗魔石。他单手轻轻握住它，将魔力注入其中。



如今他对启动召唤的理解更加深入，也更清楚自己该怎么组织语言了。



现身，直到我遣散你。



“‘遣散’哈？你该庆幸扎克斯是对的，我的确还有点幽默感，不然你会为你的粗鲁丢掉性命。”



克劳德似乎从来不会选择任何意料之中的地方现身。这一次，他就坐在萨菲罗斯的沙发靠背上，翘着二郎腿，用手撑着身体微微后仰。



“所以你在魔石里也能听见我们讲话。”萨菲罗斯的语气离指责就差那么一点儿。



“我能听见的事儿多着呢。”



“含糊其辞可不是回答别人的态度。”



“那你也许该问一些具体的问题。”



萨菲罗斯压下怒火。这位神明似乎就是故意想激怒他，而且效果还不错。



“第一件事，我们想知道你是否希望尽量待在魔石外面。”



克劳德看起来略感惊讶。



“哦？我之前听说的可是你想替我做选择呢。”



“我改变主意了。”



“那么，我想先了解选项背后的意义。跟我讲讲困扰你们俩的那个科学部门吧。”



扎克斯和萨菲罗斯对视了一眼。无需开口，扎克斯就站起来往门口走去，检查了一下走廊是否有人。他回来耸了耸肩。



“没外人，除非你还想花时间把那些窃听器都找出来。”



“有必要——啊，克劳德。让我们见识一下你的能耐怎么样？”



克劳德和扎克斯同时挑起了眉毛。扎克斯刚张开嘴（可能是想表示反对，也可能想替萨菲罗斯道歉，谁知道呢），克劳德就爽朗地笑了起来。



“没问题，你想让我做什么？”他用成年人哄小孩子一般漫不经心的语气答道。这让萨菲罗斯更加不爽了。



他拿出自己的PHS拍到克劳德手里。



“房间里有一些小型装置，他人凭借此物远程监听我们谈话。它们会辐射电磁波，和这部PHS一样。你能不能……怎么讲，感应到它们？”



“让我试试看。”克劳德说。



他闭上眼睛，没两下功夫便重新睁开。他把PHS还给萨菲罗斯，开始在公寓里巡视，把一个个窃听器从隐藏处摘掉。他回来将它们展示给二人看。



萨菲罗斯心情复杂，既不满于那些人这么快又开始监听他的房间了，又惊讶于克劳德真的有神奇的能力。



他让克劳德把它们倒进他手里，随后握拳一捏，将窃听器尽数破坏。随后再把损坏的装置拿到厨房扔进了垃圾桶。



同时克劳德也问了，“那我们之前说的那么多内容没事吧？”



扎克斯耸了耸肩，“反正现在也拿它们没办法了。”



克劳德应了声，脚在空中轻轻摇晃。



“如果有充足的时间和机会让我摸索一下你们的科技，兴许我能找出摆脱它们的方法，但我猜我们没有那么富余的时间。”



“应该没有，”萨菲罗斯回来后说。“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全天候进行监听，但我的确是受严密监控的。”



“你们得小心。”



“这是什么意思？”



“我离开村子，铁定会伴随着什么事情的发生。我姓斯特莱夫，还记得吗？”



“难道这不代表……也许，你也能缓和纷争之类的？”扎克斯问，克劳德笑了。



“噢，扎克斯，我也希望我可以。”他直言不讳。



等了一会儿，明显对方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了，萨菲罗斯把话题一转。



“至于给你的解释。科学部门会对任何东西进行实验，甚至包括人体试验。他们没有同情心，从不顾及被试的感受和安危，还经常会限制人身自由。”



“也就是说，他们以科学的名义将人抓起来折磨？”



“……差不多。”



克劳德翻了个白眼，随即叹着气闭上了眼睛。他捏了捏鼻梁。



“神罗还有脸说信神是社会倒退呢。”



“你们不接受活人献祭吗？”



“开什么玩笑。我从不接受活人献祭。而且，这个仪式也是建立在自愿的基础之上的。没有人有自我牺牲这种强大的心理素质好吧？”



“哇，我不知道还真有这种祭祀啊。这是真的吗？”扎克斯回忆着贡加加的小小女神，一边脑补一边问道。



克劳德不屑地扬了扬手。



“几个世纪前就过时了，几乎已经没有神明会这样干了。”



“所以还是有些人会这么做的？”



“有些地方，是有。礼物与馈赠。越夸张的奇迹就需要越大的牺牲。一些地方气候恶劣，民不聊生，人们时不时会提出苛刻的请求。他们是在知道代价的前提下决定的。没有人逼迫他们。”



“哇哦。”扎克斯深出一口气。



克劳德耸耸肩。



“尼布尔海姆的气候还不够恶劣吗？你是怎么在不接受活人献祭的情况下保护村民的？”萨菲罗斯问。想到自己可能在与进行过这种祭祀的人共事，他心里就感到深深的抗拒。



“我知道如何平衡世间的力量。比如说，我不会对气候做太大的改动。因为这样代价高昂——改变一个地方的气候即是改变整个世界的气候，万物都是有联系的。但是我会引发许多足以造成差异的小型奇迹，我只是让人们支付不同的代价而已。尼布尔海姆的人民平时会支付很多小额代价。比如贡品、修建神龛、祷告、虔诚的信念等等。这些都算数，而且积累得也很快。不过这种方式对于我和村民而言都更费时费力。纵观各种方法，一次性接收大额献祭并发动一次壮观的奇迹来拯救人民会简单得多。但我宁愿多费些力气，省去无辜的牺牲。“



听到这个回答，扎克斯和萨菲罗斯都松了口气。知道克劳德至少没有纵容这种行为发生，让人安心了许多。



“我们跑题了，”萨菲罗斯开口，把大家拉回正轨。“科学部门会对你感兴趣。他们会想知道你的原理，所有召唤魔石的原理。一旦他们发现事实比他们已知的更复杂，就会把你扣押起来，强迫你做牛做马。我说不好他们会在你身上进行何种实验，总之不会是愉快的事情。”



克劳德眨了眨眼。



“我为什么要在他们面前现身啊？”



“……什么？”



“我没有必要回应呼唤，你知道的吧？神明为何总会回应召唤，那是因为我们在一个逼仄的小球里待了超级久，真是憋死了。我们想要活动手脚，帮助人类只是顺带罢了。”克劳德耸了耸肩。



“所以你可以干脆……不回应？”



“……对。”



“很高兴咱俩白担心一场了。”扎克斯宽慰地长吁一口气。



“当真没有任何强迫你的方法吗？“萨菲罗斯问。



“据我所知，没有。”



“如果他们认为你故障了，砸掉魔石呢？”



此时克劳德脸上又浮现出了那狼一样的笑容。



“他们真的可能这么做？”



扎克斯和萨菲罗斯对视一眼。



“可能。”



“那就简单了。我接受这份风险。”



另外两人再次对视了一眼。



“也有可能不会，”萨菲罗斯补充道。“他们可能把你放在架子上一辈子吃灰。”



克劳德耸耸肩，凌厉的笑容从脸上褪去。



“那和我之前嵌在大剑里也没啥两样。”



两人最后交换了一次眼神。扎克斯耸肩，萨菲罗斯叹气。



“那这就是你的决定了。你可以自由行动——不必回到魔石里，直到我遣散你为止。”



“我记住了，”克劳德一蹦从沙发上跃下来。“但首先我需要你们帮我个忙。”



“一个神明会希望得到什么帮助呢？”



“阴阳怪气可不能为你捞到任何好处，”克劳德轻快地说。“我对这座城市不了解。而且我也需要一套服装来掩人耳目，毕竟，从你们的衣着来看，我这一身明显不合乎风俗。另外我还需要一名向导。”



“一名向导。”



“至少告诉我怎么进出这栋建筑吧。”



“为何需要这个？你就不能……瞬间移动吗？”



克劳德重重地叹了口气。



“可以是可以，但是有时也要谨慎起见嘛。我还需要能联络到你们的方法，以防，我需要你来遣散我。“



听闻此话，萨菲罗斯没能藏住脸上的得意。



“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们可以为你找一名向导。”看到萨菲罗斯朝他瞟来的锐利目光，扎克斯立马改口，“我来做你的向导。我来。就是我。”



“要知道，你不该任由他这样霸凌你。”



“……他是我的上级。”



“我记得他也是你的朋友啊。这种业余时间仍保持权力不对称的关系可不健康。”



扎克斯沉默了片刻，他审慎地打量了一会儿萨菲罗斯。后者瞪了回来。于是他只好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神明大人说得好有道理。我都想要皈依了。”



“别和我调情，扎克斯，”克劳德指责道。看到扎克斯脸上困惑的表情，他耸了耸肩接着说，“我是神。你那种样子谈论皈依的话题，对我而言就和调情一样。”



“神明们难道……不知该怎么说，不会谈恋爱吗？”扎克斯问。



“如今这个状况，有点难。”



“如今？以前不一样？”



“哦，对。在困入魔石之前，多数神明至少都和另一个神明结过连理。但是魔石让一切都变了。”



“你们还有成为召唤魔石之前的存在形式吗？“



“那当然了。”



“我带他参观一圈就回来。我还有问题想问。”扎克斯对萨菲罗斯说，后者点了点头。



“我也是。先参观吧。给他找一件3rd特种兵制服，如果有人问起，就说他是刚被推荐入伍的。这就去吧。”



“权力不对称，萨菲罗斯。”扎克斯得瑟地指责对方。



萨菲罗斯缓缓闭上眼睛，呼了口气。



“滚出我的房间。”



“这就走。”扎克斯连忙说。他搭上克劳德的肩膀，将他往门口带去。



克劳德回头说道，“这真的很不健康。你应该重新考虑一下。”



“迟些再讲，克劳德。“扎克斯边走边压低声音说。



萨菲罗斯跟在他们后面，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听着那两人在走廊上渐渐远去的交谈声，他重重叹了口气。



不知为何，一番研究下来，自己的问题反而比得到的答案更多，真是一个新的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