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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放在木櫃上的手機因震動嗡嗡作響，運動器材的聲音掩過了不大的通知聲響，又過了數分鐘後，待趙武雄將器材上的負重卸下時，因通知亮起的螢幕早已再次暗下。
偌大的體育館只有趙武雄一人，顯得有些空曠，粗喘的呼吸聲隱隱有些許回音，趙武雄卻只是抹了抹脖頸上的汗，將縛在手臂上的負重又加了一袋，直到提醒的鬧鐘響起，這才轉身進到淋浴室盥洗。
將換下的衣物放回背包中，趙武雄隨手將手機塞回口袋，轉身離開體育館，直到進到辦公室內，才微微偏了偏頭，視線掃過空無一人的室內。
「你怎麼在這裡？」張向哲的聲音打破了寧靜與趙武雄的思索，遠遠地自身後傳來。
趙武雄這才轉身看向張向哲，頓了頓開口：「今天放假？」
「也不算。」張向哲聳聳肩，蹬著地板連人帶椅滑向了一邊的資料櫃，流利地抽出幾本檔案，一手卡著硬殼外書衣，一手抄寫著資料，抽空看了一眼還直挺挺站在原地的趙武雄，忍不住笑出聲。
也工作好幾個月了，看著跟人的相處還以為已經跟大家混熟了，這麼一看還是最初那個傻愣的大個子。
分神想著這些事情，連帶著張向哲的語氣都上揚了些許：「大姊生了，趙火旺去陪產，一開心順便給所有人放產假，你沒收到嗎？」
聞言，趙武雄這才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按亮螢幕，看著宛如詐騙簡訊的通知默了幾秒。
其實趙火旺放假的時間算早，可他習慣提前出門鍛鍊，便陰錯陽差沒注意到通知，就算看到了，簡單幾句還配著貼圖的訊息，大概也會被他以為是詐騙。
見狀，張向哲沒忍住直接笑出聲：「很像騙人的吼？跟你說啦，他要是傳長文那才是詐騙，回家休息吧。」
「向哲哥不休息嗎？」
「嗯？」聽見詢問，張向哲偏頭看向絲毫未動的趙武雄，有些好笑地甩了甩手上的文件開口：「我放什麼假啊，款不請了、薪水不發了嗎？」
見沒什麼表情的趙武雄難得愣的明顯，張向哲也不逗人了，聳肩說道：「反正我也閒不下來，而且也有加班費。」
想著自己都已經說到這裡，趙武雄大概會乖乖離開，張向哲也收回視線，懶洋洋地整理著手上的文件，直到聽見腳步聲逐漸靠近，才又再次抬頭，迎上趙武雄的眼睛。
「幫忙。」說完，趙武雄便拿過桌上未整理的文件，熟練地將其分門別類。
畢竟曾在張向哲的手下待過一陣子，雖然因為換到祕書室讓整理的動作生澀了不少，但也很快地又再次抓住工作的訣竅。
張向哲這下倒是真的笑出來了，伸手敲了敲桌子，在趙武雄彎腰確認自己有什麼要吩咐的同時一把揉上趙武雄的髮頂，「沒事，也沒有很多，兩點前都能用完，而且沒必要的加班也不能申請，別做白工了。」
「沒關係。」
「好吧，那你幫我確認現場組的資料，他們比較容易催東催西。」
「嗯。」

多了一個人手，張向哲的速度快上許多，最後還不到十二點，兩人就已經將工作處理完，張向哲轉著手腕打給趙火旺，開著擴音的手機放在桌面上，聲音不大不小，從喇叭傳出時有些失真。
『怎麼啦哲哲，想我啦？』
「閉嘴啦臭小子，我下班了，東西寄過去了。」
一陣嘈雜聲過後，大概是移動到無人地帶，趙火旺的聲音清晰了些許，帶著笑意：『這麼快？』
「嗯，武雄早上沒看到通知，說要留下來幫我，就弄完了。」
一陣笑聲從喇叭傳出，帶著趙火旺說話時熟悉的戲謔：『沒有申請的跨部門工作只是白做工。』
「我知道。」趙武雄應聲。
趙火旺還來不及說些什麼，張向哲就申著懶腰開口：「誰跟你一樣啊，人家是看我孤苦伶仃工作，自願留下來幫我的，嘖嘖嘖不枉費我帶得那麼努力。」
『你一開始還不是不想帶他──』
「我那是看你不順眼。」張向哲嘖聲，翻了個白眼。
『怎麼這樣說啊哲哲──』
趙武雄聽得一愣一愣的，過了幾秒才撓了撓胸口，這才意識到發癢的不是皮膚，而是更深一些、深入肌膚骨髓，每當他吐氣，細碎的酸意與癢意便一點一點加重，又被呼吸壓在胸口，隱約悶疼著。
趙火旺雖是下班後相處起來沒什麼界線的老闆，可就算是這樣，總還是給人一種獨特的距離感，不然也不會所有人創了個沒有趙火旺的群組，哪怕裡面的東西也沒有什麼不能給他看的。
全公司裡，大概也就只有張向哲敢這樣對待趙火旺……甚至也不是「敢」，就是一種自然而然的底氣，與林惠美之間的親暱不同，卻也顯得格外親密。
可他在不是滋味什麼呢？這甚至也沒有什麼可比性，畢竟他也嘴拙，沒辦法與趙火旺有來有往。
──你喜歡我，趙武雄。
恍惚間，夢裡的聲音再次響起，自模糊到清晰，自遙遠到近處，忽然響起時，趙武雄甚至一時沒能站穩，左手重重地撞了桌角一下。
不小的聲響讓通話中的兩人同時一愣，趙火旺的聲音率先響起：『怎樣？阿龍的檔案山山崩了喔？』
「沒啦，武雄撞到桌子。」
『人好好的怎麼就整天撞來撞去，啊對了，既然你下班了，幫我順便買個午餐。』
「什麼？你要吃啥，不順路就自求多福喔，我等等有約會。」
『你什麼時候跟人有約會了？』
「跟床。」
『靠北啊你，公園伯的飯糰啦，剛顧著買惠美的飯忘記買了。』
「很遠耶，你超商隨便吃吃啦。」
張向哲隨口吐槽一句，卻是低頭查起了趙火旺要吃的店今天有沒有營業，網頁都還沒加載出來，就聽見趙武雄突然開口。
「我可以去。」
『啊？不用啦，我不好意思使喚你。』
「靠北啊使喚我就可以？」
「我是社長的秘書。」趙武雄再次開口，眼神定定地看著張向哲。
莫名竄起的寒意讓張向哲下意識僵直了腰背，卻因為熟悉趙武雄的個性，只感覺無語。
α就是α，這麼屁大的事都能認真到要「壓制」人，是有多熱愛工作啊，真的是……
「那就武雄去？真是三生有幸啊你，能找到這麼熱愛工作的員工。」
『行吧，那武雄！你順便把我桌上的名片簿拿過來。』
「知道了。」
直到趙武雄的身影消失在辦公室門口，張向哲才撐著下巴後知後覺想得出神。
趙武雄這小子是不是挺黏火旺的啊？可他不是以為火旺是α嗎？還是其實α天生就黏Ω？總不可能是在追人吧……
想了想，又因為自己天馬行空的想法笑出聲。
怎麼可能啊，他們倆要是在一起，他張向哲三個字就倒過來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