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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
Chapter Text
米德加,很显然,并不适合克劳德。



他习惯了山间清爽洁净的空气,但并不习惯魔晄。尤其在这座城市里,魔晄就仿佛附着在了空气、建筑等等一切事物之上一样。城市上空总有一抹任凭强风也无法拂去的浅绿色。看到这里的各种灯火和霓虹光管,就可以想见城市夜间的光污染会多么严重,而在灯光、雾气和魔晄的掩盖之下,人们永远无法看到星空。不过这里的人们看上去还蛮幸福的,人类就是人类,到了哪里都一样,只是这座城市的布局,这种庞大的结构,令人惴惴不安。



而最令他感到烦恼的是人们口中提到的贫民窟。



人类就是不会吸取教训,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总是要剥削同类呢?



克劳德决意去探访贫民窟。他不存在寻常人类的安全顾虑,因为他对自身和财物都不担心(毕竟自己除了一把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大剑和一个可替换的PHS之外,没有其他携带品),所以只身前往那个地方也没什么好怕的。再说了,他还有几手把戏呢。



得知贫民窟这件事并不让他高兴。而听说贫民窟埋在城市地下则更令他不悦。妥妥的人类作风,把见不得光的东西藏起来。眼不见,心不烦。可他就是忍不住去想象下城区的永夜。没有太阳指导作息,那儿的人们用什么办法来区分昼夜?还是任凭心意决定活动时间?他们怎么计算日子?他甚至不敢想象魔晄和雾霾会把下面的空气搅成什么样。



他还是乘上了列车。每到一处,城市里的人们见了他都退避三舍,这种情况在列车上更加明显了。他觉得只可能是制服的原因。人类向来喜爱聚到他身边,被他身上神性的光辉如磁石一般吸引。他也喜欢人类,爱他们,甚至喜欢溺爱他们,所以他并不讨厌被人围着。这也算是向人类散发馈赠和小型奇迹的借口吧,他只是乐于看见人类因为他的举手之劳欢欣而喜的表情,但这样却容易引来其他神明的愤怒,认为他是在炫耀。如今他发现,自己身边很大一块范围内都缺失了这一种连接。这里与尼布尔海姆很不一样。



除了先前与萨菲罗斯对战那会儿,他的注意力一直是分散的。(不得不说那场战斗比预想中困难许多,人类怎么总爱玩火呢?)对神明而言,同时对好几样事物保持全知是轻而易举的。这也是他现在关注尼布尔海姆的方法,也正是因此他才不至于被思乡之情汹涌吞噬。



他本打算乘车期间把注意力多分一些给家乡,然而口袋中新奇小装置的重量又把他拉回了现实。如果这次真如萨菲罗斯所说,是一次“消遣旅游”的话,那稍微放纵一下也没什么不好。虽然不想承认,但对方那句话的确让他有点难受。他不是一个自私的神明。他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了人民。若不是自己可以远程工作,他才不会有离开村子的念头。但是他对那个小村庄也花费了太多心血,太过投入了,他知道这不健康。自从他请求萨菲罗斯和扎克斯带他离开的那一刻起,一股愧疚感便开始撕咬他,至今仍未消散。可是此时是时候学学其他神明了。休息是他应得的。连人类都有休假期哇。他这样安慰着自己,在去往圆盘下方的路上一直戳着PHS,想弄清楚里面的所有功能。正当他感到收获颇丰之时,一个身着制服的人走到了他面前。



“先生,请出示您的ID和车票。”



克劳德朝那人眨了眨眼。旁边不止一个乘客在看着。他并不想让这个人惹上麻烦,或者更惨,被开除。所以他转而将手伸进口袋,掏出一张和扎克斯为他申领制服时出示的一样的塑料硬卡片,以及一张纸,这些都是他在指间具现化出来的。纸面上是空白的,但是克劳德在递出物品时故意接触了一下乘务员的手指。他用一个小法术让对方在心里看见了相关资料。那人瞧了瞧卡片,接着在“车票”上打了个孔,随后交还给克劳德便离开了。



列车到站后,克劳德和其余乘客一齐涌下了车。他环顾一圈,走进了第五区贫民窟。这里的空气潮湿,空中有一股混合了刺鼻魔晄味的甜味——和他先前的猜想一致。所有物体之上都铺着一层沙,确实是贫民窟才有的样子,而那些沙尘悬浮在空中,又被发动的车辆卷扬起来,形成地下世界仅有的微风。



于是,他迈开步子逛了起来。但是所见所闻并不令人舒心。小孩子追逐打闹,很正常,但是个个灰头土脸,骨瘦如柴。半大少年们在角落里挤作一团,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更坚强或成熟。见识过太多丑恶的成年人眼神躲躲闪闪。克劳德感到心疼。他知道这地方没有神明眷顾,不像他的村落。也许这就是盖亚马虎的爱,她很少真正地干预人世,除非事情很严重。她保护人类的方法向来不受克劳德苟同。虽然她提供了自己的血液来方便人类,但克劳德觉得这种关怀差强人意,而这也是在榨干她自己。如果不是知道她向来行踪不定,他差点要以为她是因为体力不支才甚少露面的。



他逐渐深入,随手拍掉一只只即将发现他身无分文的蠢蠢欲动的手,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他开始考虑要不要为了这边的人民出手干预,但这是个危险的想法。他忠于尼布尔海姆。他的人民为他奉献了那么多。如果他把他们的信仰所赋予的力量用在别人身上,那就是对不住他们,是对自己子民的不敬。



可是,他又想,生于艰苦山区的人民应该能理解他是出于好意。他们应该能明白民生疾苦。



再可是,他的人民与世隔绝,并不关心外界的事物。



这是个非常危险的想法。



就在他决定返回圆盘,请求扎克斯或者萨菲罗斯将他带离这块悲惨的地区足够远,好理清思路时,他被一间教堂吸引了注意力。这是他在这一带见到的第一间教堂。但说也奇怪,米德加的人明明不是特别有信仰。拜神不如拜神罗公司。但是为了确认其中供奉的是哪位神祗,克劳德扭头向那儿走去。



他走进建筑,轻轻推开了门。不是出于敬畏,而是对他人领地的尊重。同时,他四周打量着这栋建筑,寻找图案特征、神像或者彩色玻璃图画。然而,他却只看到了天花板上的大洞和地上的一小圃鲜花。



啊。原来是盖亚啊。



他行至花朵边跪下,用手轻轻拢住一株。他向来没有什么园艺才能,也没有令万物生长的天赋。他是个守卫者,当他的子民挨饿时,他虽然会为他们供给粮食,但也派出了尼布尔狼作为挑战。比起土地,他更是一名浴血之神。斯特莱夫这个名字会伴随他一生。赐予他名字的人是文森特。他仍能清楚地记得,那日他站在胜利的战场上,鲜血浸透衣裳。他既因胜利而兴奋,也在暴行中落得遍体鳞伤。人们总说,这就是他诞生的方式。



文森特上下打量着他,面无表情地说,“我们应该叫你斯特莱夫。”



克劳德一直不知道最初对方那双眼睛里是否藏着某种幽默意味,亦或是某种调笑时讽刺的精光,文森特有时会把那种情绪埋在那张扑克脸,或者是那永恒的悲伤之下。他想,也许两者都有吧。



纵然沉浸在回忆中,他还是没有漏掉那逐渐接近的脚步声。



“你是谁?”



那个声音中带着些许惊慌,克劳德微微扬眉,抬眼看去。他虽然是一名杀戮之神,但他的恐怖只会给予自己的敌人。条件允许时,他也能很温柔——就像他名字的前半部分一样,多年前蒂法是这么形容的。



这是一位身着粉色衣裙的年轻女性,正惊愕又害怕地望着他。



以防唐突了对方,克劳德选择慢慢站起,他掸掉膝盖和手掌上的尘土,尽量以最温和的方式看向她。



“你无需惧怕我。”



“我不信。”



他勾起一个苦笑。



“我不是来伤害你的。”



“那你是来伤害谁的。”



“没有谁,至少这次不是。也不会在这儿。这座城市已经见证了足够多的悲伤,不需要我再来雪上加霜了。”



这句话似乎安抚了女孩。她的肩膀放松了少许,却仍然带着谨慎。她环顾了一下教堂,确认周围没有别人。



“你究竟是什么?星球无法解释你的到来。”



克劳德脸上闪过了然的神情。



“啊,你是一名赛特拉。”



女孩惊讶地望着他。



“你怎么知道那个名字?”



“我知晓很多事情。”



她迟疑了一下,又马上回神,追问道,“你究竟是什么?”



“我是一个——召唤物。我的魔石被激活了,他们允许我四处逛逛。”



“你是一位神明?”



这倒很令人意外。召唤物其实就是一个个被锁在冰冷圆石里的神明,这种事情可没多少人知道。盖亚的口风松了。



“是的,我会吓到你吗?”



对方沉默了稍许,似乎在思考。



“不,并没有。盖亚似乎认识你。你们见过面吗?”



“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你经常和盖亚通话吗?”



她看上去有些不自在。不太习惯与人谈论这些方面。



“最近开始多起来的。或者说,是她在找我。她说有些东西即将来临,我猜说的是你吧。”



克劳德哼了一声。



“无论盖亚对你说了什么,告诉她没有必要害怕我。”他停顿了好一会儿,脸上沉思的表情让女孩也一同思索了起来。“不过,如果你下次再和她通话,就告诉她我要向她讨个说法。”



女生蹙眉。



“你想让她做什么?”



“帮个忙。虽然我觉得她不一定会答应,但是如果不至少争取一下,我会一直耿耿于怀的。”



她再次看向他,心里权衡着什么。她显然有些拿不定主意,最后干脆跳过了这个话题。



“你的名字是?”



“克劳德·斯特莱夫。”



“哇哦,这名字真有趣!”她第一次露出了笑颜。似乎不只是表情在变化,她的气场也改变了。不论先前进行的是何种考验,他似乎已经通过了。他也对她微微一笑。



“那么,你的名字呢?”



“爱丽丝·盖恩斯巴勒。”



“可爱的名字配可爱的姑娘。”



他永远没法不去溺爱人类。



对方也笑了,她顽皮地说,“其实,我是有男朋友的哦。”



克劳德嘴角上挑,他耸了耸肩。



“这并不影响你可爱啊。况且,我对你来说有点太老了。”



她又笑了起来,嗓音如两人之间的花朵那般动人。他几乎没听见PHS震动的声音,但是爱丽丝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你电话响了。”



克劳德蛮不好意思地翻出了口袋里的设备。



“该死的现代科技。”他低声抱怨,惹得对方扑哧一声笑出来,然后他才终于找到接听电话的方法。



“你好?”克劳德将PHS举到耳边。



“克劳德,你在哪里?”



“圆盘下面,怎么了?”



“……你到那下面做什么?”



“说真的,与你无关。”



他能听到电话那头气恼的鼻音。



“我需要你回到大楼来。我们有麻烦了。”



“什么麻烦?”



“有人查到了我们对战的影像。他们在找你。”



“所以呢?”



“所以你的伪装暴露了。今天可能是你自由的最后一天了。希望之前你玩得开心。”



“但是我这边有事情要先解决。”



“不,你得回来。越快越好。”



“唉,见鬼。”克劳德对着PHS低骂。



他感觉到了一股拉力。只够时间朝爱丽丝挥挥手、扯出一个苦笑,他便被拖进了虚空,传送到了萨菲罗斯面前。



萨菲罗斯抬眼时似乎被他吓了一跳,但他很快镇静了下来,把PHS从耳边放下。



“表演这种杂技对你的伪装毫无帮助。”



克劳德啪地合上PHS,不悦道。



“说话注意点儿。命令就是命令。既然我接受了你的条件,从魔石里出来了,我就有义务在咒语结束之前服从你的命令。”



“我还以为你能选择是否接受。”



“我能选择是否回应请求。但是我一旦回应了,契约就成立了。你发出命令,我来执行。就是这个道理。”



“那我会注意我的言辞的。但愿你早点告诉我。”



“我不觉得这还需要解释。”



克劳德走到椅子边一屁股坐下。萨菲罗斯终于将PHS放置在了一旁。



“有什么好小题大做的?”克劳德说。“我不认为神罗里会有人想皈依。”



“他们并不知道你是神明。他们只看到了你打败了我这个神罗的最高杰作——”



“哇喔,他们就没教过你谦虚吗?”



萨菲罗斯眉头皱了一下,又继续说了下去,仿佛没有被人打断一样。



“——的那场战斗。而我理应是这里最强的存在。他们没有和我细说,但我猜你会被引荐至特种兵项目。他们会想知道为何你的眼睛没有魔晄色泽,却又拥有强化过的力量。”



“好吧,我得想个借口出来了。我还有多少时间?”



萨菲罗斯从书桌边站了起来。



“直到我们到达会议室之前。”



“……操蛋。”



“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