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誰把誰當真(四)


她的確需要時間整理整理自己的計畫。
花辭心想,對於文司宥的提議不置可否,而是用這之後的安分守己作為回答。

這一日,她正滑著手機,文司宥卻在敲門之後走了進來。

「你要的資料,都替你準備好了。」

「不愧是文先生,言出必行,實在令我安心。」花辭放下手機,接過文司宥手上厚厚一疊的資料。
文司宥則是拉過椅子,好整以暇地坐在了一旁。
看見少女竭力克制的呼吸,他語氣平淡,鏡面之後的眸子看不清神色。「這些資料,出乎你意料之外?」

花辭正打算翻動紙張的手微微一頓,好半會才低聲淺笑。「......文先生說笑了。」

與其說是出乎意外,倒不如說是、無邊的憤怒。
她當然知道,想讓花家以這樣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倒台,其中牽連到的人一定不少。

她只是沒料到,這個人數能超出她的設想。
不想再被文司宥帶著節奏走,她收斂心神,將注意力放在了資料上。

文司宥的手上似乎還有一份資料,隨著花辭的動作,他同樣慢條斯理地翻開手上的備份。

「花家的財務主管,帳務處理基本上都要經過他的手。而且他離開花家之後,大手筆買了一棟別墅,至今都沒有新的工作。」
「還有這個人,沒有定期的投資,近期戶頭卻多了一筆差不多來源的巨款。以他的職位來說......」
「還有這一個......」

文司宥提出的,恰恰都是花辭起過疑心的對象。
不過,大海撈針不是她的風格,她還有其他的打算。

「文先生倒是閒暇,有空做這些分析。」
她將紙張攤開,像是想證明自己的能力似的,目光落在男人節骨分明的手上。「謝謝文先生的好意,不過,我已經找到了。」

「哦?」他停下解說的話語,隨即也翻動手上資料到相同頁數。「陸任?我認為他的機率並不大。」
「文先生,請不要小看女性的直覺。」
花辭故作神秘地揚起笑容,「總之,若有什麼需要,我會再通知文先生的。」

這話似是表達依賴,又好似將利用說得坦然,無論是哪種,文司宥都只是溫和地彎起嘴角。
「那、文某就靜候花小姐的佳音了。」

起身將椅子放回原處,他將那些資料留給了花辭。「既然花小姐沒有被憤怒沖昏頭腦,那我就先走了。」

等他離開,花辭這才重新看回那份單獨被抽出來的資料。

陸任,在花家的公司就職時是財務秘書。為人低調不起眼。
資料簡單地帶過了他的基本資料,花辭卻拿著筆,將某一段圈了出來。

她不會否認直覺是個非常好的工具,但不確定性太高,她可不敢過於信任這種機率。
就像對於文司宥那樣的人,不留下底牌和後手,怎麼可能有底氣。

「父親植物人、母親中風......需要定期支付的巨額看護費用......每週五都會到療養院探望父母。」
筆尖在紙張上留下墨痕,將娟秀中帶著鋒利的字體暈染。「讓花家倒台的證據,是你。」

「也只能是你。」

今天,恰好是禮拜五。

拿起手機換下SIM卡,她撥通了一個號碼。
「是我,開始行動吧。」
只希望兔子裝得久了,能騙來文司宥更多的信任。
她換上一身雪紡碎花連衣裙,簡單收拾了一下走出了房間,一名男性卻將她在大門口攔下。
「花小姐,文先生囑咐我,您要是準備出門,讓我為您開車。」
花辭本打算繞過對方的腳步停住,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對方一番。

說到底,還是想讓人監視她。
可掌握她的行蹤對文司宥有什麼好處?
亦或者、他要知道的不只是行蹤,而是她想做的事?

說起來,文司宥既然已經知道她將注意力放在陸任身上了,陸任的父母所在的療養院也在資料上寫得清清楚楚,想必就是猜到她會找時間過去,所以才以接送的名義派人看著她了。
既然這件事沒法瞞過去,不如......

掩去眼中的不耐煩,花辭低著頭,像是頗有些為難道;「這......好吧,我打算去逸行療養院。就麻煩你送我了......怎麼稱呼?」
「喊我小顧就好。」男人側過身,等花辭越過自己,才恭敬地跟在身後。

———

小顧並不是話多的人,直到車子一路沉默著開到了目的地,他才再次開口。
「花小姐,需要跟您一起上去嗎?」
「不了。」花辭拿著包下車,在不遠處的花店買了一束百合後,走進療養院。

「不好意思,這位小姐,沒有記錄您的資料,我們是不允許探望的。」
櫃台人員的回答在花辭的意料之中,她只是笑著搖搖頭。「沒關係,我在這裡等人就好。」

約莫十來分鐘,戴著鴨舌帽的男人剛走了進來,就被捧著花的花辭欄了下來。
「陸先生,久疏問候。近日可好?」

陸任下意識後退一步,見攔下自己的是一個柔柔弱弱的少女,遲疑了一會兒,到底沒有放下戒心,保持著兩步左右的距離。
「我們見過嗎?」
倒不是他大驚小怪,只是眼前捧著百合的少女背脊挺直,哪怕穿著一件普通的碎花裙,周身依舊散發著屬於上流社會的教養。
花辭等的正是這句話。「之前忙於學業,不常去公司學習。花家破產後我又疲於奔波,現在貿然來訪,的確是唐突了,抱歉。」

花家。

陸任敏銳地捕捉到關鍵詞,瞳孔微縮。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花辭。」
「聽聞高堂在這安養,也不知方不方便送上一束花?」

陸任到底也是久經商場,此時回過神來,氣勢自然不會輸給一個年輕女孩。「花小姐,幸會,您的好意,陸某就替父母收下了。」

這次換做花辭退後幾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陸先生孝心可貴,我看著倒是有種心心相惜的心情,也不知道今天這花收下後,能不能給個機會,交上陸先生這個朋友?」

她當然知道步步緊逼是下下策。
可她的時間彌足珍貴,陸任又是計畫中不可或缺的一環。
要是這次錯過了,在不被文司宥察覺的情況下、以自己的能力來找人,不亞於天方夜譚。要是再次求助文司宥,難保他不起疑心。

「花小姐,請......」陸任正打算拒絕,花辭卻將腹中早已打好草稿的說詞搶先脫口。
「這間療養院的隱私做得不錯,如果我沒記錯,文家也有他的股份吧?」
「陸先生不妨猜猜,我一個無依無靠的年輕女孩,是怎麼找來這裡的?」

利誘不行,那就施壓。
文家雖然危險,但無從否認,這危險也帶著諸多便利。
他派人監視自己,那自己握著他的令牌狐假虎威幾次又有什麼關系?

不出所料,陸任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極差。「花小姐這是先禮後兵?」
「只是提醒陸先生而已。」百合香縈繞在周遭,令花辭的頭腦維持了一定程度的冷靜。「如今我身後的人,能成為您頭頂的刀,自然......也能做您腰上的劍。」